总第1120期
文 | 容子
以色列的特拉维夫，全称是“特拉维夫雅法市”，建于1950年，当年由特拉维夫和雅法两个城市合并组成。雅法小城，离特拉维夫不远，保留着古有的格局和城貌。城里的12条小巷，按照星座命名，如白羊巷、金牛巷、双鱼巷……窄窄的小巷深处，藏着古董店、钟表店、画廊……高高的椰枣树，斜倚在小巷出口，街角的米色老屋挂着蓝色标牌，蓝天在老屋和椰枣树的后面舒展开来。地中海的风从小城穿过，椰枣树在风中低吟。4000多年前的雅法港口，曾为航行中的埃及和腓尼基海员提供过服务，海边的老灯塔——通体白色，只有塔顶下的边檐是一圈红瓦，貌似海边的“白衣卫士”戴着白顶红沿的帽子。
[图2：雅法小城一瞥]
[图3：雅法小城一景]
[图4：雅法海边古灯塔]
从雅法小城来到地中海边的古要塞，视线被深蓝色大海锁定，一个如雷贯耳的地名，在海浪涛声中浮现，随风飘响在地中海边。凯撒利亚，古罗马帝国威严的象征。凯撒利亚古城，以凯撒大帝名字命名，是古代罗马人留在地中海边的要塞城池，距今已有千年历史。当年罗马人战胜了希腊人，凯撒大帝横扫欧亚大陆，把古罗马的威风带到了犹太人的这座古城。
听到凯撒利亚这个地名，不禁使人想起这座城池曾经有过的繁荣，虽然它的历史已被遗忘了数个世纪。犹太人的祖先希律大帝曾把该城献给凯撒，并以珍贵的大理石加以装饰，其遗迹保存至今。由于其特殊的战略位置，凯撒利亚的历史总是和血腥的战争相联。1101年，十字军战士来到凯撒利亚，在这里建立了著名的防御工事、城墙、竞技场、中世纪的城堡，但后来随着岁月的流失，变成了一片废墟。直到40年前才被考古挖掘出来。
[图5：凯撒利亚古要塞]
漫步在米黄色的残垣断壁之中，走过一个又一个古建筑遗址，古老的大石头默默无语。通向十字军堡垒的长柱廊（优美的拱门支撑着十字军战士堡垒中央大厅的顶部）、罗马剧场与圣路易斯十字军战士所建的城堡，是凯撒利亚最具意义的古迹。午后的阳光映照在古老的建筑上，海风阵阵吹过，吹到古堡墙上，那里生长出嫩绿的小草。草儿在风中摇曳，风在古堡上化作了叹息。这里曾是古军港、古军仓、古跑马场、古浴场、古剧场和古神学院。大石头用无声的语言述说过去，用它斑驳的形状证明凯撒利亚铸造过一段历史文明。
从十字军的古堡向地中海的海岸走去，寂静无声，只有海风呼啸，浪击海岸的声音。在海岸的残垣边，伫立着一尊黑色雕像——一个士兵手握冷兵器，孤独地守卫在海岸工事旁。落日从它背后投来金光，它的影子躲进了断墙的阴影里。
[图6：凯撒利亚海边雕像]
离雕像不远的地方，面向海面有一排铁架长椅，长椅上静静地坐着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在这样的日落时光，在这样寂静无人的地方，他们为何来到这里？
我好奇地走近他们。来到两个年轻人身后，看清这是一对新人，男的穿着整洁的黑色西服，女的穿着雪白婚纱，他们十指相扣，面向大海端坐着，静静地享受无声的二人世界。
听到我的脚步声，他们从长椅上转过头来。很抱歉，我想退回已来不及了。他们站起身来，转向我，微笑地向我打招呼。两个年轻人告诉我：他们刚结婚，是特意来此拍婚照的。拍照之后，朋友们先行告辞，他俩留下来，观看海面落日。问他们为何来这个寂寥僻静之处拍照，新娘的回答是句很简单的话：“这是不能忘记的地方。”
不能忘记的地方？曾经血雨腥风的古战场，为何是幸福寄托的纪念地？望着新娘子文静的笑容，想起了那些以色列的女兵，她们都很漂亮，曲卷的褐色长发，身着橄榄绿军装，斜戴一顶船形帽，英姿飒爽。这个民族自古以来躲避不掉战火和灾难，在女人的血液中也流淌着与男儿一样的深沉勇敢——永志不忘血雨腥风的岁月和战场，时刻准备着为民族的生存而战。
眼前的新娘，健康阳光，高挑丰满，浅咖肤色，鼻梁高挺，褐色长发披泻而下，左鬓别着一朵白色小花，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她的夫君高大魁梧，也是一脸幸福的模样。海风吹动着她的长裙，新娘浑身散发着幸福可爱。
[图7：作者与凯撒利亚海边的新娘合影]
虽然我不知道这对新人的信仰（在以色列除了犹太教，还有很多基督教徒），不知道他们的婚俗习惯，但这两个年轻人来到凯撒利亚海边拍摄婚照，牢牢地把幸福的定义锁定在“为幸福而生，为幸福而爱，为幸福而战”的理念上。越是生活在难以获得和平安宁环境中的人，越是渴望幸福与安宁的和平。
与这对新人告别，我继续向日落的海边走去。眼前总是浮现以色列新娘的身影，她对未来幸福的憧憬笑容，还有他们身后茫茫的地中海、残垣断壁的古堡和雕塑。落日余辉把海面涂成咖啡色，金色的太阳从海平面上一点点地沉入海中，海的上空出现了一个金黄的半圆。黄昏，宁静而悠远；海风，强劲而热烈；海岸，悲凉而沸腾。凯撒利亚，它曾繁荣、兴旺，也曾衰败、隐退。无论时光如何变迁，它始终存在，以色列新娘深知：这是她的家园。
[图8：黄昏时凯撒利亚海岸，地中海落日]
[图9：作者于凯撒利亚]
凯撒大帝的故事，在这里留下历史的一页。海风穿过海岸，从老港口的灯塔上呼出，扑向深蓝的海洋，仿佛从雅法小巷传来一个声音：让沉重的历史过去吧，让新人的天地来到吧！远离战争，让渴望幸福的人梦想成真！
[图10：位于雅法的亚伯拉罕雕塑门]
2020年6月5日发表于《联合时报》
容子，现为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上海市作家协会会员、上海市外事翻译工作者协会会员。于1985年在《特区文学》发表日本中篇小说译文《破产制造者》等；1991年合著出版《中外文艺家及名作辞典》；2013年出版“母女诗歌集”《远方的梦》；2014年出版散文集《走出国门》（海外篇）《守望家园》（国内篇）；2019年10月出版散文集《故乡在何方》。在《文汇报》《解放日报》《新民晚报》《联合时报》《杭州日报》《福州晚报》《今日上海》《上海滩》《档案春秋》《译友》等报刊及新媒体“上海纪实”、“朝花时文”、“上海观察”、“文汇APP”、“新民APP”等，发表过散文、随笔、纪实文、短篇译文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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