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九如 | 灵竺春深

总第1328期

文字｜王九如

图｜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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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兴之所至，开启了这次湖山春行。几天下来，吴山、万松书院，还有虎跑，都留下了我的履痕。

人生如茶，静心以对。自从拜谒了弘一法师灵塔，心里油然而生一股禅意，萦绕不去。我知道，有个地方应该去走一走了。那就是我国著名禅宗十刹之一的灵隐。

这不，我来了。

走近灵隐门前写有“呎尺西天”的那长长的照壁，四个阳文大字和背景都是一样的深黄色。还没进山门，就已经感受到了那浓郁的宗教氛围。

灵隐寺就在飞来峰景区内。所谓人到无求即是佛，峰因靡处说飞来。踏进山门，但见梵籁流觞，峰峦竞秀，溪泉清澈，嘉木葱葱。

这飞来峰的得名，与灵隐寺可是同宗同源。有着“东南第一山”美誉的飞来峰，又名“灵鹫峰”。话说东晋咸和元年，来自西印度的天竺僧人慧理法师来到钱塘，即现在的杭州。见这里奇石嵯峨，钟灵毓秀，似曾相见，叹曰：“此中天竺灵鹫山之小岭，不知何年飞来！”好有种他乡遇故知的感慨。至此，此岭得名飞来峰。与飞来峰隔溪相望，一座庙宇从此拔地而起，慧理即为开山宗师。这就是至今1600多年的灵隐寺了。

从五代到元，飞来峰的主要岩洞与沿溪峭壁上，刻了几百尊的石刻造像。历经多少年的雪雨风霜，至今仍有三百多尊保存完好，数列禅宗五山之首。已然成了中国南方石窟艺术中最具代表性的作品。

其中最为众所周知的，莫过于大肚弥勒佛造像。坐于佛龛中的大肚弥勒跣足屈膝，生动传神。只见他手持佛珠，袒胸鼓腹，开怀大笑。将那种“容天下难容之事，笑天下可笑之人”的形象，刻划得淋漓尽致。弥勒周围并环有十八罗汉像，也是神情各异，细致入微。

有游人为大肚弥勒佛所吸引，费了老劲攀上去，手摸佛的大肚和深深的脐眼，估计是想让自己也能有弥勒佛的肚量。久而久之，多少只手摸下来，我看佛像的肚脐四周早已是油光发亮。有人鼓动我也上去试试，昨晚刚下了场雨，我看那石阶很是湿滑，想想还是作罢，连同登山看飞来峰摩崖石刻的念头一并取消了。我佛在上，我不敢奢望有你那么大的雅量，但愿还能有作为一个男人的起码的胸怀。

冷泉亭对面，就是灵隐古刹了。寺内建筑崔巍，气势宏大。天王殿正中，手执魔杵，威严无比的韦驮菩萨，高2.5米，系整段香樟木雕刻而成。为南宋初期造物，距今800多年了。这也是灵隐寺中现存最古老的一尊佛像了。而大雄宝殿正中莲花座上的释迦摩尼佛像，高24.8米，乃是目前国内最大的香樟木雕坐像。

灵隐的另一个名“云林禅寺”，拜乾隆皇帝所赐。据说是乾隆下江南的时候，有天，皇帝大人在一众人的前呼后拥下来到灵隐寺，应主持要求为寺题名。乾隆估计酒有点喝美了，想都没想欣然应允。本来他是要写灵隐的，也怪那个灵字的繁体有点复杂，上中下结构的。乾隆挥笔写来，雨字一下子写得有点大，下面硬挤着再写上三个口带个巫字，估计会很难看。可不能让皇帝这样下不了台，一旁的大臣以磨墨为名，偷偷示意皇上雨下改单写一个云，另加一个林字。乾隆心领神会，灵隐寺从此又名云林禅寺。乾隆写的，那还错得了。主持带一帮僧人千叩万谢，云林禅寺的匾额很快挂上了。

从灵隐寺出来再往里走，还有永福禅寺和韬光寺两座名刹。过雨花亭进里，有乾隆御笔“福田花雨”额，看来皇帝大人过来一趟不容易，御笔没闲着，也真难为他老人家了。永福寺的院里别有一番天地，古木交柯，境幽景深。有双涧合澜，石桥引月之胜。加之寺周环拥名木，错缀修篁，仰二峰分势而合，俯三涧萦流而汇。较之灵隐，除了雄浑古朴外，更多了几分纤秀与灵动。

韬光寺在上面的山上，远远的什么也看不到，山高路远，我有点不想去了。灵隐外面的法云古村可是真正的网红，抵挡不住绿树掩映中那些黄泥巴墙古建筑的诱惑，毅然决然地走了出去。踏进法云古村，禅意扑面，山色空蒙，乃是名副其实的天然氧吧。古村其实已全面改为法云安缦酒店，遍布于山道两面的泥墙古屋，正是拙中见巧的酒店客房，被称为18世纪的乡村部落。住在这里，当然近乎置身世外了。除了酒店的几个工作人员，行人很少，四周静得出奇。时过谷雨，应该是春之尾声了。这一路走来，可还觉得春意正浓，浓而且深。不禁想起白居易的那首《大林寺桃花》，与此时此景还有点契合，于是轻声吟诵起来：

人间四月芳菲尽，

山寺桃花始盛开；

长恨春归无觅处，

不知转入此中来。

诗人此言不虚，来这里走走，还真有那么点深山踏春的意思。

过了法云古村，杭州佛学院就静静地卧在这一片深山里面。修行问禅，好想能有机会到这里面来，心无旁骛地听上几场早课。这样想着，我已在去天竺的山路上了。

有人说，想体验最美的天竺胜境，最好早起。踩着古老的山道，拂开浓锁的晨雾，去感受迷朦中的天竺。等到雾霭缓缓散去，淡观云卷云舒，静看花谢花开。就这样聆听心灵的声音，感悟生命的凝重。此时，你会不再沾上风尘的气息，从而寻味到那世外桃源般的宁静悠远。

顺道而行，前面隐约可见的有小西天，再下来还有小石桥下面的三生石。要不是前面还有沿路的酒肆茶村，光看到这些，怎能不让人有恍若隔世之感。这远离喧嚣的澄净所在，不正是我们所孜孜以求的，那大隐隐于市的禅意人生吗！

下天竺、中天竺，还有上天竺，沿着山道再一路走上去，又会带来怎样的感悟呢？

等我接下来走走看吧。

2020.04.22九如写于杭州

湖山春行之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