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子丨《曾国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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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此元宵佳节之际

恭祝各位朋友阖家团圆

祈愿这场无妄之灾早日结束

棋  子

文丨东篱

趁着这段蜗居在家的时间，把唐浩明先生的长篇历史小说《曾国藩》读完了。

这部一百多万字的皇皇巨著分为“血祭”“野焚”“黑雨”三部，将曾国藩“六十余年人生岁月、三十余载宦海沉浮”完整呈现在读者眼前，“其为官之道、处世之法、识人之术尽蕴其中”。

最让人惊喜的是作者的立场持中。根据书名，本以为作者会完全站在曾国藩的立场去讴歌一番、赞颂不止，然而作者完全以旁观者角度写去，不刻意渲染其丰功伟绩，也不故意隐瞒其狠辣手腕。

尤其是与太平天国之间的斗争，双方阵营中都有不少可歌可泣让人敬仰的好儿郎，但也都干下了不少荼毒百姓涂炭生灵的恶行，作者下笔毫不留情，一一照实写去，就连双方的称呼都是一会儿“长毛”、一会儿“清妖”来回切换。

作者采用的标题也令人耳目一新。每一章的名称好歹都是四个字，但小标题就长短不一、形式不拘了，既有“曾剃头”“白云苍狗”这样一个词语的，也有“湘乡曾府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中”这样一句话的，甚至还有“明知青麟将要走向刑场，曾国藩却满面笑容地说：我将为兄台置酒践行”这种超长句子的。

读惯了传统章回小说那对仗工整的标题，难免觉得怪怪的——这样也算“标题”吗？正在怀疑作者是不是不会玩儿的时候，他就马上给你弄上个“曾国华率勇来武昌，王璞山请调回湖南”。

待读完全书，回头再来看看目录，才发现作者如此随意的标题其实有很大的好处：把小标题连接起来，基本上就是全书的梗概了。

图片来源：百度

这套书的宣传词是“悟政商之道，品人生得失”。

我既不从政也不经商，人生得失更是早就习惯了顺其自然随遇而安，只好辜负这一重大意义，完全当看个热闹了。

看来看去，觉得故事的开头和结尾其实蛮有趣的。

故事开头，曾母病故，曾国藩千里奔丧，在岳州城结识了街头摆围棋摊讨生活的康福，两人因围棋这一共同爱好志气相投，舟中对弈、相见恨晚。随后，曾国藩一不小心落入“长毛”手中，全靠康福相救才脱离险境，于是，康福从此便一直追随曾国藩，鞍前马后、生死与共。

很典型的士为知己者死，然而，这不是我想说的重点。

康福还有个弟弟叫康禄，兄弟俩走的完全是相反的两条路：一个追随朝廷大员，一个投身太平天国，但和传统剧情不同的是，兄弟俩并没有反目成仇。他们曾想过等这一切都结束，重回当初的小村子，重新过上与世无争的小日子……当然，这样的梦终究要面临破灭。

结合俩人的名字，难免让人唏嘘世间福禄难以双全，然而，这依然不是我想说的重点。

故事的结尾，曾国藩临死之前，本该早已死去的康福重新出现在他的面前，和他下了最后一局棋，并拿回了他家祖传了九代的那副围棋。

他曾用这副棋子帮曾国藩招降了太平天国里的一个重要人物韦俊，后来这名降将却成为曾国藩政治棋局中被狠狠舍弃的一颗棋子。

此时此刻，前尘往事，尽成云烟，曾国藩问康福：“你想过没有，世界上的人，其实就是棋秤上的子，无论是我们还是长毛都是如此”。

这一句话，或许是曾国藩终其一生所悟，很有哲理对不对？然而哲理仍然不是我想说的重点，但我想说的重点已在这句话中。

棋子。

图片来源：保山新闻网

没错，我看了这么厚厚的一大部书，然后绕山绕水啰嗦这么半天，无非想说我对这部书中最感兴趣的其实是棋子。

不是曾国藩形容的那个棋子。

而是他俩下棋用的那个棋子。

康福家祖传九代的那副棋子。

不愧是祖传宝物，“黑子乌黑发亮，犹如婴儿眼中的眸子；白子洁白晶莹，就像夜空中的明星”，曾国藩第一次见到就是一惊，他见过无数棋子，包括宫中的御棋，居然都从来没见过这样质地精美的棋子。

那么重点来了——这样的宝贝，到底出自哪儿呢？

嘿嘿，我不得不嘚瑟——正是我的家乡：云南保山（永昌）！

感谢唐浩明，在这样一部小说中居然毫不吝惜笔墨，留下大段关于这副棋子的介绍：

“云南永昌府出的棋子，世称云子，工精艺绝，历来誉满海内……这一年，永昌府东北三十里外的金鸡山里，挖出两块千年难遇的好石头：一块纯白，无半点瑕疵；一块乌黑，无丝毫杂质。知府为讨好田国丈，亲自选派最好的窑工，不惜工本，烧制一盒围棋子。棋子烧好后，谁见谁叫绝。这盒棋子比其他所有的云子都显得更古朴浑厚，色泽分外纯净柔和，白的胜过和阗玉，黑的极似徽州墨，更兼质地坚实，落盘声铿锵悦耳，拿在手里，冬温夏凉，有一股说不出的舒适之感。”

这绝非小说家想当然的虚妄之词，明代《一统志》便有“永昌之棋甲天下”的记载。翻阅手头有限的资料，也能找到相关记录：

“刘昆《南中杂说》曰，滇南皆作棋子，而以永昌为第一，盖水土之别云……烧棋之人，以郡庠生李德章为第一，世传火色，不以授人 ，余在永昌日，曾以重价得之，出与郡大夫较，皆不能出余上也”。（云南民族出版社出版、保山市隆阳区史志委2019年点校本《保山县志稿》卷三十四第649页）

历经战火烽烟洗礼之后，近几年来，“永子”又重新成为了保山的一张耀眼名片。

2003年左右，在李德章后人的努力下，国宝永子的炼制技术重放异彩，再次引起大家关注；2016年，投资1亿多的永子棋院正式开放；2019年11月，在第二届中国国际进口博览会上，永子向全世界展出；前不久，有消息说将要投资20亿建设永子围棋特色小镇……

已离《曾国藩》太远，就此止笔，否则我该成卖棋子的咯！

2020.2.8

图片来源：保山新闻网

· 图书信息 ·

作者: 唐浩明 
出版社: 北京联合出版公司
副标题: 曾国藩:全3册(修订版)
出版年: 2016-6-1
页数: 1165
定价: CNY 99.00
装帧: 平装
ISBN: 978755027685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