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名思义,书中的八篇小说,讲述的都是“北漂”人的故事。
“北上广深”是无数国人的向往之地,人们背上行囊、离乡背井,纷纷涌向巨大的都市。有人想在这里发财,有人想在这里成名,还有些人,似乎连明确的目标都没有就来了。
很多时候盘旋在内心和理想里的,并不是什么美好的生活,而是'北京’这个地名。首都,中国的中心、心脏,成就事业的最好去处,好像待在这里就是待在了所有地方的最高处,待在了这里一切都有了可能。
理想很丰满,现实呢?
大部分“北漂”遇到的都是冰冷的现实。
首先是生计的艰难,他们往往租住在最偏僻最简陋的地方,也很难找到像样些的工作,于是不得不铤而走险。
譬如办假证。
书中好几个故事都和办假证有关,简直让人有种“北漂就是到北京办假证”的错觉。
这些人鲜有善终,运气稍好一些的东躲西藏,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运气差一些的,要么身陷囹圄,如《伪证制造者》里的姑父,要么丢了性命,如《天山人间》里的子午。
《三人行》里的小号,用假厨师证混得个大学食堂的工作,说出了大多数人的心声:
生活的不稳定,也导致了爱情和婚姻的混乱。
为图省钱而合租的,因终日生活在一起越了雷池;妻儿远在故乡的,更是公然与情人姘居……书中不乏这样的情节。
最让人唏嘘的,莫过于《我们在北京相遇》里的沙袖和一明。
他们是青梅竹马的恋人,从初中开始就是一对儿,一明读了高中考了大学,沙袖念了中师后回到家乡当了幼儿园老师。为了照顾一明的父母,沙袖放弃了进县城的机会,并服侍两位老人直到送终,替他完成了为人子的孝道。
最后,沙袖辞去了公职到北京陪伴一明。
“一明觉得,这辈子就沙袖了。沙袖也这么认为,这辈子就一明了。”
如此完美而纯洁的爱情,偏偏在这座瞬息万变的城市里变了味儿。
一明有了宝马美女的接送,沙袖怀了合租者的孩子……尽管他们最终都找回了彼此,可这样一段不堪的经历,大概会成为他们心头永远的疤痕吧。
在北京出个门就迷路的沙袖一直想不通,广场上挤满了那么多人。
“他们都挤到北京来干什么?”
那些“北漂”成功者,其实也面临尴尬的夹缝:一边是生养自己的故土,一边是成就自己的城市。
《逆时针》讲的便是这样一个故事。
“段总”在北京当上了报社的部门老总,住上了豪华的大房子,还娶了个有钱的老婆。如今,老婆临盆在即,岳父岳母身在澳大利亚,便把老家的父母——老段和老庞——接来照顾。
在老两口眼中,这座全国最大的城市怎么也比不上自己的老家。
退休老教师老段的形容特别幽默,“睡着了都不敢大声磨牙”,老伴儿让他别往别人家门口站,他说“没法儿不往人家门口站啊,出了自己门就到别人门前了”,老庞也说“她对北京的空气过敏,觉得到处都在泄漏汽油”。
与之相比,他们半山腰的老家简直是仙境,风吹过屋后的竹林,像弹《十面埋伏》。
比环境更让他们难以适应的,是观念、思维的迥异。
无论在医院还是在儿子家中,他们总会感觉自己是多余的,孩子的喂养方式、取名、生活习惯……年轻人的选择和他们的想法完全不同。
最让老庞伤心的,是她在老家特地给儿媳妇精心喂养的两只大母鸡:要么山上捉虫子喂,要么用老中医配的方子喂,最后想方设法把这两只鸡弄来,“按照最精妙的配方煲出了一锅鸡汤”。
结果,儿媳说自己从来不吃鸡。
段总是那种特别善于在老人和媳妇间周旋的人,可想来,他心里也有苦难言。
我最喜欢的是《我的朋友堂·吉诃德》和《夜归》两篇。
《我的朋友堂·吉诃德》塑造了一个与众不同的老周,他认为“人与人之间不应该视同陌路”,新搬入一个小区之后,他费尽心思要“和所有人打成一片”,结果因为他的种种“异样”言行,被人当做犯罪嫌疑人,或是脑袋出了问题。
《夜归》写的则是“京漂”带着妻子和孩子回家过年的经历。除夕夜,父亲从村里找到唯一一辆愿意到县城接他们的车,回程途中抛锚了,父亲走回村里,跑了大半个村,老栓家借牛,田七家借车,凑成一辆牛车。
“他们坐在车里,天北打方向盘,父亲赶着牛车,车尾上一条绳子拴住昌河面包车。一头牛拉两辆车,一辆木头的,两个轮子;一辆铁的,四个轮子。”
与其他故事中冷硬的现实相比,老周近乎荒诞的理想,父亲无微不至的温情,都让人热泪盈眶。
尽管作者在扉页写下“北京不仅仅是我身体、更是精神的居住地”;尽管腰封上醒目地印着“我曾无数次想离开北京,却舍不得还在为梦想燃烧的自己!”
但我还是想把《夜归》里的这句话送给所有漂泊者:
你从哪里来,终归要回到哪里去,所以你才是你。
2022.10.14
你是否也在漂泊?让这本书陪着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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