喷子喷人，从来都不讲原因

康熙十三年，莱阳人宋玉叔就任四川按察使。

下车伊始，囊中羞涩，便于成都府北郊荒凉之所，租了一处宅院，安置家小。

一妻二稚子若干仆人，以及二位丫鬟伺候老母。

住下后，前几夜无事，到了第三夜，便生出异常。

是夜，两位丫鬟陪着老夫人，在客厅里闲聊。

突然，院子里传来声响，三人屏息聆听，一阵阵噗噗的喷水声，好像是裁缝往衣服上喷射热水。

老夫人催促丫鬟起身看个究竟，女孩胆小，不敢出门，只走到窗前，舔破窗纸，一只眼睛小心地向外观瞧。

只见一个驼背老妇，身材矮小，一头白发如同扫把，却在头上盘了一个二尺高的发髻。

老妇目光凶狠，伸长脖子，直着腿在院子里不停转圈，如同一只正在觅食的野鹤，一边走，一边噗噗地喷着水，连绵不断。

丫鬟看呆了，回过神后，赶紧禀告老夫人。

老夫人不信，让二位丫鬟扶着走到窗前，三人一起观看老婆子喷水。

老婆子一闪身，忽地飘到窗前，一口水直喷窗棂，势大力沉，窗纸迸裂，结结实实地浇到三人脸上。

三人应声倒地，不省人事。

一直到次日晨起，家人不见老太太起身，这才惊觉。

敲老太太房门，无人应对，慌忙撬门入内，见三人俯仰在地。

再探鼻息，老太太与一丫鬟已然故去，另一丫鬟略有气息。

扶起，温水催之，良久醒来，便将所见全数告知主人。

宋玉叔听闻，悲愤欲绝，仔细察看院子，发现一处并无水迹，令人向下深挖。

掘至三尺时，渐渐露出白发，继续往下，便挖出一具尸首，形状如同丫鬟所述，面部肥肿，如同活人。

宋玉叔让家人击打尸体，骨肉皆烂，肉皮里却都是清水。

 

几日后，那位丫鬟不辞而别。

此后，宅子再无异常。

宋玉叔心头，却有着诸多疑问。

为什么会有一具尸体，看起来像是新亡之人？这所宅子是不是藏着命案？

她是不是溺死鬼，不然为什么一肚子水？噗噗喷水，这般诡异的举动又有什么说法？

小丫鬟是唯一目击者，是否有片面之词？她身上有什么秘密，不然为什么要仓皇逃走？

最让他难解的是，为什么要突袭他的家人，老太太一辈子善心爱人，何故招此灾祸？

 

很多年以后，宋玉叔遇见一位智者，尽诉心头疑惑。

智者听完，淡淡一笑，伸出一只手指。

道理其实很简单，就一句话：

喷子喷人，从来都是不讲原因的。

备注：

改编自蒲松龄《聊斋志异：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