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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中信:柳学士|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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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天地:

柳学士一生最大的愿望,就是公开出版一本诗集。可直到死,他的愿望也没能实现。

柳学士,是读私塾出身的。在板板桥地界上,要说书香门第,大概非他莫属了。因为他的祖上,就是清未民初赫赫有名的大儒李善济。李善济最驰名的作品是“青城长联”。此联与云南滇池大观楼长联媲美。因为诗文冠绝一时,故有“仙李”之称。李善济15岁入县学,18岁补廪,曾担任过通江县的视学。他曾为故乡板板桥作诗:

断无名士不标骚,骑马年年过板桥。

笛里江山怀故国,酒边风雨送春潮。

天涯鸿爪青城远,地迥龙门北斗高。

安得新蒲为彩笔,尽书心事一条条。

柳学士姓柳,他的祖上为何姓李呢?这个是有渊源的。李善济晚年死于非命,惹下了一场官司,后人为了避祸,便改随母姓了。

柳学士的父亲,名东篱。乃李善济仰慕陶渊明“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闲适生活而为。可他从小就不随父亲的爱好,私塾读了好些年,也不见长进。恰遇改朝换代,不考功名了。他也只能是一介布衣。读了那么多年私塾,不说继承父亲的衣钵,至少也应算半个文人吧?可从来也没有人见识过,他展露的才华。稀里糊涂的活了几十年,在学问上,连板板桥这么个弹丸之地,也没有一席之地。

好在儿子柳学士,比他强多了。学士的称号,最早是指读书的贵族子弟,后来演变成官名及文人学者泛称。魏晋以后,学士成了以文学、技艺供奉朝廷的官员称呼。再后来,学士地位有很大提高,甚至可以参预朝政。直接取名学士的,似不多见。这也许是柳东篱希望儿子,能够洗刷自己不通文墨之耻吧。

柳学士从小聪明好学,读书也很有长进。虽然无法完全传承祖父“仙李”遗风,习诗作文,斯文礼仪,还是很有造诣。柳学士的资质较好,从小喜欢钻研学问,一套《四书》《五经》烂热于心,唐诗宋词信手拈来。尤喜诗词创作,很早便开始写诗作文,可惜家道中落,文风早已不在,他自然也没有展示才华的机会。

这!并不影响他写诗作文的爱好。柳学士真正让人瞧得起的第一首诗,奠定了他板板桥文化名人的地位。当时,他还很年轻,属于初生牛犊。

板板桥的风俗,每逢正月十五,都要举办一年一度的庙会,主会场设在二郎庙。主要目的,还是吸引诺水河沿线的老百姓赶集,开展商品交流。板板桥位置独特,前来赶庙会的人很多。

那年,通江县城来了一群参加庙会的文人,有意在“仙李”故里显摆学问。对板板桥的文化大儒李善济,他们是十分景仰的。但李善济之后,板板桥文风衰落。他们公然在二郎庙外的场口,摆上一个近乎打擂的文案,旁边醒目的立着一个招牌,悬宣扬凡能现场命题,七步成诗者,赏纹银十两,活动以五天为限。

我国历来有“五步成诗”,“七步成诗”之说。尤以曹植“煮豆燃箕”之诗为妙。可那都是一千多年前的传说,也没有人亲眼看见。

这个招牌,一挂就是三天,板板桥前来围观,看闹热的人倒是不少,却没有一个敢出面揭牌的。因为,七步成诗,现场吟咏,考的不仅仅是心理素质,更是肚内的真才实学。

第四天过去了,板板桥依然没有人敢接招!

眼看第五天就要结束了,那群挂招牌的人,已经开始思谋着,该怎样来奚落自李善济之后,板板桥文风衰落的悲哀。他们只需等到晚上六点,便趾高气扬的卷摊子走人。这些文人,无非就是要这么一个效果:堂堂“仙李”故居,找不出一个现场吟诗作赋者,真的有辱“仙李”斯文。

临近下午六点,一个青年后生出现了。不过20来岁年纪,脸色黝黑,手脚粗壮。身子虽然结实有力,却看不出半点斯文样。只见他不慌不忙在招牌前停下,轻轻的揭下那份狂妄的告示。告示的背面居然藏着命题《仙李颂》:这个时候,只见他面向水泄不通的看客,挺胸抬头,迈开步伐,边走边吟。一步、两步、三步——直到七步走完。随口吟出了一首五言绝句:

仙李诗赋名,翰墨世所稀。

银杏歌古调,天地谁可知?

这首七步即兴绝句,并不是很好的诗,可他毕竟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七步完成的。诗中还暗藏李善济的诗赋名篇。同时,还讽刺那伙自以为是的文人,不懂仙李,不解仙李。

那群挂牌的人,一见这个其貌不扬的青年,居然七步作诗,有模有样,气势不凡。他们之中,居然没有人敢站出来现场和诗。只好自讨没趣的卷摊子,灰溜溜走人。这个青年便是柳学士。柳学士为板板桥赢得了荣誉,也捍卫了其祖父的名声。经过这次现场考验,柳学士的诗名传开了。

很快,民国便玩完了。柳学士带着他的诗名,一起走进了新社会。新中国,新社会,让人眼花缭乱。国家的建设速度,完全可以用突飞猛进来形容。一切都是社会主义的速度,一切都是砸烂旧世界,建设新世界的言论。

社会主义的建设,需要社会主义的文化来滋润。柳学士因为诗名远扬,一直是板板桥建设初级社,高级社,以至于人民公社历程中,最最现实的文化支撑。很多时候,他都要被公社领导点名,赶赴一些重大的节庆活动,或重点工程现场,为伟大的时代挥豪写诗。大家都知道柳学士能七步成诗,一般不会给他留更多酝酿的时间。往往是领导大手一挥,柳学士就必须马上吟诗。

好在,那个时候的柳学士年轻气盛,肚内的确有货,往往能够急就成章,写下歌颂社会主义建设成就的诗篇。这些诗篇,虽然没有在公开报刊上发表,无一例外的被公社主办的黑板报,工地战报,或者广播站播发。特别是公社广播站的高音喇叭每天不间断播出。柳学士的诗作,在三山五岭久久回响。一度时期,在板板桥,凡有井水处,皆可闻柳诗。

柳学士最为自豪的,是他为板板桥大跃进运动,以及大办钢铁,一挥而就写下的那三首诗作:

其一

诺水三千三,渠堰拦腰斩。

人民一声吼,地球也靠边。

其二

扁担三尺三,红旗猎猎翻。

河水低头笑,钢钎天地穿。

其三

铁炉火焰飞,钢水满江回。

一日大跃进,十年敢超美。

与板板桥人的狂热和兴奋同步,柳学士的诗风也发生了极大的跃进,这三首“大跃进诗”被公社领导欣赏,并被推荐在县广播站播出后,受到了县大跃进指挥部的高度赞扬。这个时候的柳学士,以平均每天写出十来首诗的速度,成为板板桥公社炙手可热的“大跃进诗人”。

然而,一味的大生产大跃进的结果,引来的却是国家经济秩序的大破坏,大倒退。很快,板板桥与全国一样,陷入天灾人祸的怪圈,经济社会发展也到了进退维谷之境。

最现实的问题,板板桥人已经到了食不裹腹的地步。即使再勒紧裤带,没日没夜的劳动,换来的也只是半饿半饱的日子。可是,上级领导像打了鸡血样,一再给老百姓们打气,要他们鼓足干劲,坚持下去,粮食会有的,面包也会有的,共产主义马上就会到来。

也许,板板桥日子过得相对轻松的就是柳学士。他虽然终日投身火热的劳动现场,却只动口不动手。与终日里战天斗地,风里来雨里去的老百姓相比,日子好过得多。可是,他依然无法抵御来自饥饿的侵扰。

生活一天比一天差劲,日子一日比一日难过。每天三顿饭,早已被缩减成了两顿,从以前的干饭管饱,到后来的稀饭渐少,以致最后的全靠瓜菜度日。柳学士原本壮实的身子,已经变成皮包骨头。

那天,他正在战天斗地的水库工地上,有气无力地喝着属于他的半碗稀饭。那半碗稀饭,还是公社领导专门照顾的。在那碗清澈得米粒可数的稀饭里,柳学士都可以照见自己削瘦的脸庞了。他一边慢慢的喝着稀饭,一边不由得自主的吟出一首诗来。那首诗,在他心中,已经酝酿很久,以至于他都可以脱口而出:

一吹一个泡,一喝一道槽。

忙时干饭缺,闲时稀粥少。

五天一泡屎,三天两管尿。

劳动无力气,风吹人欲倒。

一首发自柳学士内心的打油诗诞生了。因为太通俗易懂,很快便在板板桥工地上风传。

因为这首诗,柳学士一下子成了板板桥公社的热门人物。与以往他写下的那些“高大上”的跃进诗相比,既接地气,也太写实了。打油诗在工地上流行了两三天后,他便被公社领导以“丑化社会主义形象”为由,当场宣布停止写作,交由工作队劳动监督改造。也就是说,人民公社已经不再需要他这个“大跃进诗人”,他必须到劳动中磨炼自己的筋骨,改造自己的灵魂。

柳学士的日子一落千丈。他被人民公社打入另类,身份与那些接受劳动改造的 “地、富、反、坏、右”五类分子等同。因为他毕竟只是一介布衣,也没有民愤,组织上无法给他戴上“五类分子的”帽子。但实际上已经成为“准五类分子”。从此,柳学士便只能与那些接受再育的五类分子们为伍。

柳学士入列这样的劳动改造队伍,一转眼便是好些年。虽然他因祸得福,躲过了“文革”的疯狂岁月。可头上这顶“准五类分子”的帽子,却一直风雨兼程的戴着。这期间,有一个机会,本来可以让柳学士摘掉头上“帽子”的,他却没有好好把握。

“文革”后期,全国一度掀起学习“小靳庄”的热潮。这个天津的小村庄因为能唱样板戏,搞赛诗会而闻名。这个经验因为一个中央大人物的推动,在全国各地迅速展开。一夜之间,全国的乡镇、乃至村庄,老百姓们都兴奋的行动起来,开始像“小靳庄”那样,唱着“样板戏”载歌载舞起来。那个阵势,比而今流行的大妈广场舞更牛!

诺水河沿线的十几个场镇中,不管啥活动,板板桥向来是领头的,更不会在这样的活动中缺席。县上也十分重视,派出了文艺宣传督导专员,亲临板板桥发动人民群众,举办赛诗会,学唱“样板戏”。一时间,板板桥的乡村和场镇,到处锣鼓掀天,处处诗意盎然。

板板桥这样的穷乡僻壤,会写诗作文的人,少之又少。公社中心校的几个语文老师,忙得焦头烂额,也无法应对群众日益高涨的激情。由于眼界所限,他们根本写不出讴歌伟大时代,展现人民群众战天斗地风采的好作品来。这个时候,有人想起柳学士了。于是,柳学士又被公社革委会召唤,进入“小靳庄”创作组,开始为人民群众现场写诗。柳学士的水平,那是有目共睹的,板板桥革委会的领导,特意向督导专员作了推荐。

于是,督导专员拍板决定, “七一”建党节期间,在板板桥公社搞一场轰轰烈烈的“小靳庄文艺汇演”。其中的重头节目,就是柳学士现场献诗,与柳学士同台表演的,还有几个农民赛诗队的“诗人”,这样的创意很有亮点。督导专员本来就是县川剧团的台柱子,能歌善舞,在县文艺界人气很旺。她期望这场汇演,最终能搬到县上去汇报演出,既能扩大板板桥的影响,同时也为她脸上贴金。

柳学士带着“准五类分子”的帽子,很多时候都靠边站。他已经很久没有出席过这样庄严的活动了。按理说,他应该抓住这个机会,写出几首歌颂大好形势的诗作,以求得组织的谅解。不知是他真的无知,还是骨子里与生俱来的抵触。虽然到了宣传队,也来到活动现场,可他的脑海里一片空白,没有一丁点儿写诗的激情。

“七一”那天,公社汇演的舞台就搭在二郎庙的老戏台上。板板桥人头涌动,十几个村子的农民演出队披红挂绿。他们都卯足了劲,想在高高的舞台上,一展自己的歌喉或舞姿。在咚咚锵锵的锣鼓声中,汇演拉开了帷幕。很快,文艺汇演的高潮,现场赛诗节目到了。再看柳学士,却战战兢兢猫在后台,一筹莫展。当他被气咻咻的导演拽上舞台时,全身已经冷汗淋漓。在台上演员和台下群众的热切期盼中,他把自己的脸憋成猪肝样,才勉强吟出一首诗:

板板桥上红旗飘,载歌载舞乐逍遥。

人民欢呼群众舞,社会主义最最好。

不知为什么,柳学士那天的现场吟诗,有气无力,完全没有震撼力,更没有现场的农民诗人们热情高昂。也没有再现只要他吟咏诗歌,便迎来群众热烈喝彩的情形。这个被督导专员当做汇演高潮的赛诗会,因为柳学士的不给力,使得整台演出虎头蛇尾。汇演结束后,督导专员大发脾气,她的无名之火,把自己的满头秀发也冲的直愣愣的。板板桥公社的头头们,被她的一顿臭骂,熏得七窍冒烟。

柳学士立马被公社革委会打回原形,回去继续当他的“准五类分子”。

历史很快便走到转折关头,国家开始海清河晏了。柳学士顶着“准五类分子”的帽子,已经过去十多个年头。此时此刻,柳学士已是两鬓苍苍的老人。

中央拨乱反正,一夜之间,“五类分子”帽子一风吹了。当分子们纷纷庆幸劫后余生时,柳学士却欲哭无泪。板板桥镇党委在甑别“五类分子”的名单中,找不到任何关于柳学士的文档。也就是说,他当年写那首打油诗,被公社负责人宣布为“准五类分子”时,原本只是个口头决定。他莫名其妙的,却为此付出了十多年的大好时光!

既然当初没有正式文件定性,宣布他摘帽“准五类分子”,也不可能有正式文件批复。可怜的柳学士,只好接受镇党委对他的口头平反了。

脱去“准五类分子”帽子,柳学士的心情没有多么高兴。时代毕竟变了,社会风气也大不同从前。柳学士因诗而获罪,早已对写诗噤若寒蝉。可面对这个欲哭无泪的时刻,他沉寂了多年诗心,还是萌动了:

五类黑色帽,一夜风吹掉。

十年寒蝉泪,今日对谁笑?

柳学士,毕竟还是柳学士。他心中与生俱来的诗情,虽然被冰冻了十多年,可并没有泯灭。当春风化雨的时候,他依然坚守着属于自己的天地良心。

这之后,柳学士的诗情被时代催化,不断开闸,不断吟哦。他歌颂新时代,吟咏新事物,诗作不断,再度成为板板桥的一道独特风景线。

柳学士的价值,也越来越被政府相关部门看好。最有眼力的还是镇计生办的安计生,她的脑瓜子很灵,懂得柳学士的即兴赋诗的价值。那个时代,流行台湾急智歌王张帝的歌曲,现场提问,现场唱歌,让很多人十分向往。安计生依葫芦画瓢,决心在板板桥逢场的时候,搞个现场赛诗会,让柳学士现场吟诗,宣传计划生育政策。说干就干,要干就干好,这就是安计生的工作作风。

那天的现场会,完全可以用水泄不通来形容。因为安计生现场设奖,吸引老百姓围观。按照她的思路,凡主动提问,或者现场互动的,都有一份不菲的礼品。为此,安计生花了血本,亲自去县城采购回来几大箱礼品。

这个时候的柳学士,虽然已经有些苍老,气色尚好。一袭藏青色的中山装穿在身上,倒也颇显知识分子的清新形象。他那个造型,也是安计生的设计,仿电视剧《霍元甲》中陈真的服饰。

再看宣传会现场,当有老百姓问到,为什么要搞计划生育时,柳 学士想都不想,随口吟道:

计划生育好,基本国策妙。

人少汤菜足,生活更温饱。

有人提问,为什么只生一个好?多生几个就不行呢?不是说人多力量大吗?柳学士不慌不忙,信口吟来:

只生一个好,两个政策靠。

三个要罚款,父母也辛劳。

社会正发展,人口基数高。

大家多理解,民族更自豪。

最绝的是,当他听说很多人对计划生育干部很反感时,现场力挺安计生等人:

国家有规定,大伙记得听。

生儿育女事,应按政策批。

家家一本账,人人不能忘。

计生干部苦,想为民做主。

这个别开生面的现场宣讲会,一直持续了老半天,柳学士也超常发挥,半天下来,现场为计划生育赋诗30多首。数以千计的老百姓亲眼目睹,口口相传,在板板桥引起了极大的震动。一时间,“板板桥模式”,在通江全县计生领域得以推广。据说,其他乡镇的计生办,专程前来邀请柳学士前往,他都婉拒了。他自己说,如果走出板板桥,他就什么也不是了。但不管怎样,柳学士的现场赋诗,让老百姓听得懂,搞得明白。这些打油诗,成为板板桥计生工作的独特抓手。

最让板板桥人赞叹的,还是在通江县至板板桥的公路修通后,当年破旧的板板桥,已经变成了彩虹飞渡的石拱桥时,柳学士的现场赋诗。眼看着汽车鸣笛一溜烟就开过板板桥,他忍不住内心的激动,欣然吟诗。这首诗,与他的祖父半个世纪前写下的那首歌吟板板桥的诗,异曲同工:

名士谁标骚?长笛过板桥。

梦里江山在,酒边风雨峣。

青城催诗情,陕川飞迢遥。

放歌新时代,天地乐陶陶。

柳学士的诗,虽然依然无法与他祖父的诗作意境媲美,甚至可以说,他的很多诗作,几乎都是打油诗。可他的诗作,大多来源于最真切的生活。几乎就是这个社会进步,时代变迁的真实注脚。

然而,柳学士无法跟上这个时代的步伐。几十年过去,他已经积累了数量可观的诗作。当他刚刚编辑好诗集,期望能够公开出版的时候,文学已经走向市场化了。一个诗人想要公开出版诗集,出版社首先要收取你的书号费,自己还要出钱购买诗集助销。像他这样的草野诗人,哪家出版社愿意为他的诗集买单呢?

柳学士预感到,自己的生命将要油尽灯残。他听说通江县委书记王剑,学养丰厚,优礼知识分子。于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情,给县委书记写了一封信,表达了自己想要公开出版诗集的愿望。同时,他也给儿子留下了遗嘱。无论如何,也要把他几十年创作的诗稿,找一家出版社公开出版。

县委书记收到他的书信后,为柳学士一生的遭遇所震惊和感动。他当即批示,县财政拨付专款5万元,由文化馆组织专门班子,抢救出版柳学士的诗集。当县文化馆馆长带着县委书记的关怀赶到板板桥时,柳学士已经油尽灯残,撒手人寰。

柳学士的儿子,根本不喜欢写诗作文。他厌倦父亲吟诗作赋一辈子,却无法摆脱人生无常的宿命。压根儿也不愿意为父亲出版诗集。偷偷把县上为他父亲出版诗集的钱,拿去买了一辆摩托车,终日里轰轰隆隆地骑着,张罗他自己的生意去了。

柳学士那本厚厚的诗稿,一直满面尘垢的躺在书柜里。


本文由张中信原创,欢迎关注,带你一起长知识!


作家简介:

作家张中信近照

张中信,字峰源,四川通江人,经济学研究生。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成都市微型小说学会会长、成都市青羊区文联副主席、《琴台文艺》执行主编。曾荣获“全国优秀读书家庭”“四川省优秀青年”称号。出版《风流板板桥》《匪妻》《失语的村庄》《哦,野茶灞那些事儿》《成都书》等著作25部。作品入选多种选本,荣获四川文学奖和冰心散文奖等多种奖项。


审稿:张学文


合作单位:


成都市微型小说学会

成都市青羊区文联、作协主办文学双月刊《琴台文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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