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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天地:
看完那部悲壮惨烈、回肠荡气的国产抗日大片《八佰》,随着人流,她满面泪痕地走出影厅。
大堂里等候下一场的他,在人流里,一眼认出了她。
除了老了,模样一点都没变。嘴角上的那颗美人痣,还是那样地妩媚动人。
他兴奋地大声地叫着她的名字。
人流里的她,一愣之后,认出了他。她有些激动,微笑着朝他奔去。
他看见了她久违的迷人的小小的梨涡,看见了她年轻时的美丽。
好久不见了!好吗?他说。
好!你呢?也好久不见了!她问。
好!他说。
看的啥片?《八佰》?他问。
《八佰》。她答。
进场铃声响了。
他掏出手机,加个微信以后抽空聊聊。他说。她加了他的微信。他朝她点点头,笑笑,转身朝影厅走去。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她心里一动,径直地朝一侧的服务台走去。买了张与他同一场次的票。
走进影厅,人不多,稀稀拉拉的。早场都是这样。
电影还没正演,宽大银幕上还在打着这样那样的广告。灯也没熄尽。在不太明亮的光亮下,她巡视了下,在最后靠前的一排中段,她看见了他。
她朝他走了去,他那排几乎没人。她坐在了他身边隔着一个空位的座位上。座位间隔一个空位,这是影院因疫情而特设的规定。
他看见了她,说了声,你……没再说下去。
她应了声,说:影片挺感人,想再看一次。她说,长长地看了他一眼。
他心头一热,朦胧的光亮下,他看见她眼里泛起的一层波光。
这时,灯一下全熄了,只有暗淡的彩色的路灯门灯,在朦朦胧胧地亮着。
整场电影,他和她都在不停地流泪:
——为那场久远的铁血的悲壮的惨烈的战争!
——为那八百气壮山河视死如归的英雄战士!
——为那彰显一个伟大民族反侵略者的宏大的高昂的主题!
散场后,他和她都默默地走着:久久地走不出那场震撼灵魂,撕裂身心的影片。
街上,行人如织,车水马龙。初秋的阳光很明很亮。他长长地舒了口气,对她说,到那家咖啡店坐坐好吗?
她点了点头。
店里,他和她对坐着。一曲不知名的外国钢琴曲在殿堂里幽幽地舒缓地流淌。他和她都不知该说什么才好,相互看着,像李白看着敬亭山,像敬亭山看着李白。
好一阵后,他对她说,你的一切我很久前就知道了,是林敏告诉我的……
林敏是他俩的朋友。
你的事情多少年前我也知道,也是她告诉我的。多年来,我不敢联系你,因为我做出过对不起你的事。她很艰难地说……
不提那些个事儿吧,那时我们都很年轻。
静。那首幽幽的舒缓的钢琴曲转换成了一曲优美的婉约的民乐。
如果你能原谅……她说话了,有些哽咽,缓缓地把手伸向他。
他伸出手来握住了她的手。然后,十指紧紧相扣——像年轻时那样!
夜。
她给他发去一张图片。
图片上的纸页已经发黄。上面写着这样的话:我的出身比不上你,我的父亲比不上你的父亲,这是我无法选择的……我想告诉你的是,我的父亲虽然这样那样地不好,但,在他生命中却有着浓墨重彩的一笔——他如我们一样年轻的时候,曾参加过震惊世界的四行仓库保卫战,他是这场保卫战八百视死如归壮士中的一个!
那是她与他决绝地分手后被推荐上工农兵大学启程的前夜,他托她的密友转给她的一封信中的话。
信,就短短的这几句话。
那时,作为初中生的她,对信中的“四行仓库保卫战”、“八百壮士”这些个词儿,她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于是,她把那封短短的信留了下来,想以后弄个明白。
这一留,就留了几十年。
于是,就有了这个不能不说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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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李立纲,一个散淡的重庆人。上世纪八十年代始,迄今在国内各种纸媒网媒上发表各类文学作品若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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