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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会宁农村90后不能忘却的回忆 || 作者 宗振刚
我的寒窑生活
——一位会宁农村90后不能忘却的回忆

作者  ‖  宗振刚


作者宗振刚,出生于1993年,甘肃会宁人,中共甘肃省委党校在读研究生




“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也许每个人的一生都要遇见各种各样的苦难和挫折,当我们经历之后,就会发现眼前的会是一片崭新的天地,过去的风雨不再那么可怕,反而愈加怀念。

常言道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每次提起这句话时,我的思绪会不由自主地回到二十二年前的场景,也就是2000年,一切是那么的熟悉,那么的亲切,仿佛时间刚刚过去,自己还是那个无忧无虑、年少无知的孩子,爸妈还是年轻的模样,煤油灯还是那么的昏暗,陪伴我长大的寒窑依然在等候回归的家人…….一切的一切还是原来的老样子。

那年夏天,我还在会宁县头寨子镇葸坪鹏飞小学一年级读书,离开了那个和爷爷、奶奶、尕爸挤在一起的小院子,我家终于搬进了属于我们自己的新家, 住进了爸爸妈妈纯手工建造的窑洞,开始了我们美好的新生活,当然也遭受了不知多少的白眼、嫌弃和嘲笑。


一盏照亮人生旅途的煤油灯

由于爸爸妈妈无法外出打工,靠着种植农村十几亩土地维持一家人的生计,家里的生活本来就捉襟见肘了,再加之我们姊妹三个还要上学,搬进新家后没钱交电费,因此爸爸自己手工制作了几盏煤油灯用来照亮。

总共有两个窑洞,一个大一点的用来住人和存放东西,我一直叫他“大窑”;另一个小一点的用来做饭,当然也有住人的土炕,我叫他为“厨窑”。本来是大窑和厨窑各一盏煤油灯,但是到晚上吃饭的时候,厨窑只有一盏灯实在是太暗了,我就需要把大窑的煤油灯拿到厨窑,不要以为这只是一个简单的活,对于小时候贪玩的我来说这是一个很“艰辛”的过程,我需要在大窑把煤油灯点着,然后一只手拿着灯,另一只手则小心翼翼地护在灯的周围出门,生怕外面的风把灯吹灭了,可常常是事与愿违,每次出门刚走几步灯就被风无情地吹灭了,我不甘心地又跑回大窑把灯点着,继续护着灯尝试着往厨窑走去,但是几乎每次都以失败告终,在我的记忆中好像没有一次成功过,这样重复好几次爸爸实在等不住催我了我才放弃尝试,极不情愿地把灭着的灯拿到厨窑。

厨窑墙上挂一盏灯,饭桌上放一盏灯,一家人开心地吃饭了,刚开始的时候煤油灯的味道太大了,感觉一股浓浓的煤油味混进了饭里,随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我们也逐渐习惯了就着煤油味吃饭,厨窑的墙面上也布满了煤油熏地黑乎乎的痕迹。

吃完饭之后是我们姊妹三个最喜欢的时间,我和两个姐姐吃完早就摆好姿势严阵以待,妈妈匆匆忙忙地洗漱完碗筷后也挤到我们中间,爸爸靠在墙上不慌不忙地点燃一根自己卷好的老旱烟,吞云吐雾间开始了讲故事的环节。每个人的思绪都随着爸爸故事的跌宕起伏,听得津津有味,仿佛自己就是故事中的主人公。小时候总觉得爸爸的故事特别好听,是那么吸引人,也总觉得爸爸的故事讲不完,每天晚上都是不一样的故事,小时候的我总是好奇故事里的好多事,偏着一个小脑袋边听边问爸爸各种奇怪的问题,问的爸爸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了,逗得大家哈哈大笑,最后爸爸无奈地用他宽厚又温暖的手掌摸着我的头说道:“你怎么那么多问题,早点睡觉走”,大家都起身各自睡觉了。

我睡的迷迷糊糊中,睁开眼一看,妈妈还没有睡,一只手拿着煤油灯,一只手拿着我们和姐姐们的衣服,在昏暗的灯光下给我们的衣服上捉虱子,由于那时候家里特别穷,一件衣服穿好多天才换着洗一次,所以那时候的人衣服上有虱子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而捉虱子这个大活就承包给妈妈了,妈妈每天晚上都是最后一个睡觉的,也许只有那一轮皎洁的明月知道妈妈是何时与她说的再见吧。

那时候冬天的夜晚总是那么漫长而无聊,没有电视,更没有手机,晚饭过后,爸爸、姐姐和我就早早地躺到烫烫的被窝里进入了梦乡,只有一盏昏暗的煤油灯在默默地陪伴着妈妈,妈妈趁着晚上的时间给我们一家人做新鞋子,一针一线都倾注着妈妈伟大而深沉的爱,不知道妈妈这样熬了多少个夜晚,甚至有时候为了让我们能早点穿上新鞋,妈妈彻夜未眠,而煤油灯散发的油烟却将妈妈的眼睛熏的红肿,也许是那盏灯在向我们示威吧,会说“要不是我的油烟你们能穿上新鞋子吗,是我一直在陪着妈妈,是我一直在守护着妈妈”,是啊,多么嘲讽,现在想起来真的是羞愧难当,对于妈妈自己做的还不如一盏灯。

一盏小小的煤油灯,现在看起来只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工具,也许现在的人早已不记得甚至不知道他的样子和存在,可对于那时候的我们一家人来说,他是多么的重要。他是一种精神的寄托,也是一种心灵的慰藉;他不仅仅是一盏照明的灯,更是全家人的希望和期盼;他熏黑的不仅仅是窑洞的墙壁,更是熏出了人间烟火味;他照亮的不仅仅是一个家,而是照亮了寒窑之下不向生活低头的一家人通往幸福生活的康庄大道,更是照亮了寒门学子的人生旅途。

直到2011年我读高中那会儿,我家才把电通上,结束了煤油灯的日子。


一只不知疲倦的破旧手表

时光匆匆,岁月悠悠,转眼间二十多年已经过去了,家里那只曾经陪伴了我整个童年的手表早已不知去向,小时候的我很好奇为什么那只手表一直运转着,春夏秋冬,白天黑夜,循环往复,难道他不累吗,他不疲倦吗,就这样一天二十四小时重复着时间,陪我度过了小学七年(那时候农村还没有幼儿园,学前班、一至六年级,共七年)。他是那时候家里最值钱、最高档的东西了,也算是唯一一件电器了吧。

我的小学七年就是靠着他早上起床的,但是他也有靠不住的时候,有好几次电池没电了,家里当时的条件特别不方便,需要去很远的集市上才能买到电池,所以不能及时换电池。当他罢工的时候,就只能依靠那时的农村最原始也是唯一的办法来起床了,那就是依靠自己家里的大公鸡打鸣。

没有手表确定时间的日子,最担心的就是晚上天空笼罩一层薄薄的云遮住月亮,这样的夜晚看似天蒙蒙亮的样子,当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的时候最容易让人产生错觉。我记忆中这样的场景有过两三次,以为天已经快要亮了,有一次我走到去学校的半路,还不见天亮又折回家中天才渐渐开始放亮,还有一次我起床收拾好坐在家里等了好长时间看不见天亮,又睡了一觉终于天亮了。现在回想起那段苦涩的日子,心中五味杂陈。


一张承载希望的小饭桌

民以食为天,吃饭自古至今都是个永恒的话题,可那时候农村人的吃饭方式却与城市里的不一样,农村吃饭基本上都是土炕上放一张小饭桌,一家人盘膝而坐。从我记事起,家里那张小饭桌就一直在,后来听爸爸说那是1990年左右我家与尕爸分家后爸爸自己用木头做的,面积大概是一平米,从那时起这张小饭桌就一直在我家用于吃饭,虽然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十多年,那张小饭桌也已经沟壑纵横,看上去就像七八十岁的老人,但是目前我家依然用他吃饭,仿佛他已经无形之中和我家建立起了不能言说的深厚感情。

在好多人的认识中饭桌只是用来吃饭的,但是我家的那张小饭桌却还有另外一张特殊的用途——写作业,没错,就是写作业,那一平米左右的面积是我和二姐写了七年作业的地方。我还清楚地记着那时候放学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趁着夜色还未来临先写作业,我和二姐挤在一张小小的饭桌上各自写作业,小时候的孩子总归是淘气的,有时候为了和二姐争夺一个胳膊的空间闹得不可开交,甚至有好几次我俩都打起来了,最后是爸爸将我俩“制服”。现在想起那些曾经的画面,还历历在目,可我的眼中却早已充满了泪花,那些回不去的曾经让我无比怀念,虽然那时候的日子很穷,但我们却很开心。转眼之间我和姐姐们都已各自成家,有了自己的小家庭,但是曾经的那段岁月却是我终生的回忆,不想忘却,也不敢忘却。

那张在别人眼中一文不值的小饭桌对我来说意义深远,他承载的是学子的无限希望,承载着爸妈的殷殷期盼,他是那么的可亲可爱。


温暖了无数个寒冬的土炕

那时候的冬天好像显得格外安静与祥和,柳絮般的雪花飞舞着飘着,大地一片寂静,鸟儿的鸣叫声轻快地在天地间环绕,突然不知道是谁家的犬吠声打破了整个村庄的静谧。

为了度过寒冷的冬天,爸爸妈妈就已经早早地将玉米棒子晒干准备妥当了,每天早上起床后爸爸妈妈就用玉米棒子生活喝茶,看着别人家里冬天用煤炭取暖特别羡慕,就想着什么时候我家也可以用煤炭把火炉烧的通红多好啊,不过幸运的是我家住的寒窑有一个很大的特点——冬暖夏凉,即使冬天不生火,只要把土炕弄热,进去也特别舒服,不会感觉到冷,我那时候最喜欢的就是被子拉开躺到烫烫的被窝里,,吸吮着土炕独有的味道,享受着土炕贴心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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