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记趣之野炊土豆
作者 ‖ 任笃让
童年记趣(四)·野炊土豆
麦收之后,夏秋之交,接近土豆的成熟期。
家乡是优质土豆的种植地域之一,属今之定西品牌土豆的范畴。
我们一起牧羊的大伙伴们不知从哪里学来的,还是由来已久的传统加工方式——野炊土豆。也许可算作一个不大不小的创新——到今天,只要想起那个味道,仍会满口生津。即使面前已经摆好了酒宴,不要笑我乡巴佬,这醇香无比的野炊土豆,不能不吃。
彼时,大家形成共识之后,有能者巧者在松软、潮湿而适宜的地上就势挖出一个类似锅台的小土灶,圆而深,留有小灶门,在灶沿四周垒上小于拳头的干燥土块,层层叠叠,中空外实,下大上小,呈金字塔形。所垒的土块间有自然缝隙,让火焰及烟尘从中冒出,塔身也是受火的主体。在巧者制灶的同时,小者愚者则到四周找柴禾,真是众人拾柴。待到锅灶成型,金塔高耸,柴禾也已凑足,巧者从灶门点火,刚才拾柴的则去就近的土豆地里揣大小适宜的土豆——太大不易熟,太小不香。待到火候适宜——几乎烧红了金塔。说时迟,那时快,那个巧者猛的一下将全部土豆从塔顶掼入,堵严灶门,用事先掏出的火烬热灰一层黄土一层压在锅灶——刚才打下去的土豆和塔体的上面,压实,静等约半小时左右,然后从正面打开锅灶,烧好的土豆出炉。不焦不生,个个熟透。掏出来捧起一个,吹吹拍拍,捏捏揉揉,吹几下几乎纯净的可谓黄盖李(里)白的表面,甚至不用剥皮,立即入口。有些烫嘴的散散的绵绵的美味,互芬齿颊,其香无比。大家嘴里吸溜吸溜,个个顾不得吃相。那口感简直难以用文字描述, 而“只能意会不可言传”也。
我这一生虽没有吃过“一顿饭一头牛”的佳肴、山珍海味,但起码吃过一桌近千元的盛宴,却从没有过那吃野炊土豆的快感。似乎很难搞清个中奥妙,但细想起来,还是不无道理的。
首先,我以为这该是自己参与操作的一种乐趣使然。
其次,其中的奥妙之一,应该说用的是最鲜的土豆。土豆怕日怕风,这才揣出即烧的土豆,没有见日,没有经风,新极鲜极。
第三,土豆是富含水分的食物,水分多了不算好吃。这样加工的野炊土豆则烧炼出了多馀的些水分,使土豆干散而水分适度。
第四,从热度上说,熟了之后没有任何的时间耽搁,没有揭锅、端上饭桌的过程。
第五,虽不敢十分肯定,但恐怕还有烧热的黄土的消毒作用。
六十多年来时时想起,却一直没能再吃到过那么一顿美轮美奂美味无比的土豆。
宕昌林木资源丰饶,柴禾很方便,也有近似的野炊土豆。但那烧法操作法是在敞巴地里先烧一堆篝火,等待大火过后,小火继续烧,将土豆撂到火上,几乎是裸烧,过一会翻转一下。其上并不覆盖灰烬,四处通风。这样土豆直接靠到火上,烧出来火工不匀,皮焦瓤生,表皮灰土很多,远不及家乡的野炊土豆的味道。
无法可想,惟有的办法是,再度回到老家,按小时候的黄土炉灶法如法炮制。
想得美——只恐怕时过境迁而招人捧腹。
联系客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