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母的眼神

作者 ‖ 李作军

夜深了，农村的夜晚很静，静得能够清晰地听见自己悠悠的叹息声，是对什么有如此的忧伤？一时半会还想不起来！踱步在雷家湾村村委会月光暗淡的院子里、半梦半醒中似乎听见一道弱弱的声音——不要太劳累，早点休息吧！是的，是舅母的声音！眼前突然闪现出五舅母忧伤的眼神、关切的问候。唉！我知道那慈祥的舅母永远不会再出现、永远不会再和我们说说话了，她已经仙逝了！

由于生活所迫，舅母的葬礼我没有参加，一切由家中的弟兄照料，也许是没有送舅母最后一程吧，心中特别愧疚，特别思念舅母！

我第一次见到舅母是很小很小的时候，是母亲带我去看望我的外奶奶，外奶奶和五舅母一家人生活在一起，外奶奶病了、是哮喘病，一直斜卧在床，说话很困难。舅母端着一碗饭伺候着，什么饭我记不得了、好像里面有荷包蛋，但是在那挨饿吃不饱饭的年代，饭碗对人们的诱惑是多么大啊！我和表弟都趴在炕边上看着奶奶、看着饭碗！这时候，我看见了舅母的眼神！是那么的忧郁、那么无助，那个年代太困难了，我现在知道这碗饭是舅母从全家人多少次稀饭中节约出来的一碗饭，也就是特意给病人的，舅母疼爱她的孩子、疼爱我们，可是当时最需要关心的必须是病中的奶奶！我看见了舅母很多无助的眼神。

第二次见到舅母是我六七岁的时光，还是和母亲一起去舅舅家，不知道为什么，我浑身的不自在、一直在哭闹、一直要回家。为了安抚我，舅舅动员全家的力量想办法，五舅舅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给我摘来一根黄瓜——我哭、表弟给我端来一盘他们特别喜欢吃的用生的西红柿做的咸菜——我哭、母亲哄我骂我——我还是哭！这时候舅母把一只刚刚做好的小板凳拿给我——我不哭了，一直拿在手里，心想这是哪里来的这样好的东西，睡觉的时候也不放手，我看见了舅母的笑容，那是舅母开心的眼神！

再后来，随着改革开放，我们的生活取得质的变化，我们不再因为吃喝发愁，我经常到舅母家串门、喝酒！记得前年我去舅母家拜年，我海阔天空地说着我们的工作、说着当前脱贫攻坚的大形势，舅母只是静静地听着、满脸慈祥地听着，很久才说一句：工作不要太忙了、以后要少喝酒、要注意身体！是啊，这轻轻的一句话充满了对晚辈多少关心爱护！舅母一直关切地招呼我们吃菜，可是我一点都吃不下了、我吃饱了。当我们准备离开的时候，舅母似乎觉得她对我们招呼不到位、没有尽到长辈的责任，她一直在客厅来来回回地走动、考虑，我看见舅母两只手来回搓动着，不知道干什么，最后把舅母最喜欢的一个很漂亮的绣球送给我的妻子，我看见舅母内疚的眼神！

我亲爱的舅母！您永远是那样的心地善良！您关心老人、关心舅舅和孩子、关心亲戚朋友，在那充满艰难的日子里，舅舅一个普通工人微薄的收入，您要利用它照顾到所有的家庭成员，关心到方方面面，唯独没有关心您自己，其实您的身体一直不是很好！

我尊敬的舅母！您永远是那样的心胸开阔！您照顾完外奶奶、又要关心外爷爷、其他几位舅舅和我们这些亲戚，您不仅仅是给我们做出好吃的饭菜、送给我们很多东西，还要处理好邻里之间的各种关系，我知道左邻右舍得病住院都是您老人家跑前跑后，这里我喊一声：舅母您辛苦了！

夜深了，望着天空闪烁的星空，不知道您老人家是哪一颗，也许就是那最亮的一颗！舅母啊！听说天上没有痛苦、没有烦恼，我也想起仙逝不久的母亲，也许您们已经在一起，您们在人世间的所有善良一定会得到上天的回报，我祝福天上的亲人永远没有痛苦、永远快乐吉祥！

深深地怀念我的舅母！

作于2019年3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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