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文
闪闪的紫薇21-25
小说/杜登龙
21
光阴流转，日月递嬗。转眼到了年关。我们一家三口急匆匆地赶回去陪母亲过年。
母亲早早备好了年货。见了孙子，那个亲呀!恨不能把所有好吃的东西让他一下吃完。
"麻子爷呢?妈∽我想把麻子爷叫过来跟咱们一起过个年。他一个人无儿无女，孤孤单单的。"我征求母亲的意见。
"哎~"母亲长长嘘了一口气"走啦!走啦!"
我的心一紧，眼泪唰地滚落下来。那个小时候给我用红胶泥扭小鸡小狗的老人。那个教我背会《三字经》，《弟子规》，讲我二十四孝故事的尊长。那个曾经呵护我，无数次帮助我母亲的亲人。竟然就这么走了?我给他卖了他最爱喝的茶叶，最爱抽的雪茄。我还没跟他说上一句感恩的话，没陪他生命的最后一段路，他却匆匆地去了远方，去了我今生再也找不到的地方。
母亲从箱子里拿出一只小盒子，“这是你麻子爷临终留给你的。他说是祖上传下来的，可是在他这一辈断了根。他最心疼你，留给你做个念想。如果你有啥难过的坎，就把它变卖了，能卖几个钱。"
我双手颤抖地接过这个盒子，打开一看，是一块古玉。我的眼泪，再一次像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后来听村里人说，是母亲照顾麻子爷生命的最后一程。并为他料理了后事。
“你娃真是有个好妈。"村里人都这说。
22
母亲终究是死活不想挪窝了。万般无奈，我和妻儿只能先回了北京。
我在朝九晚五的流水线上匆忙奔波。母亲则在家乡那几亩苦瘠贫薄的土地上忙活。
隔三岔五给母亲打电话，母亲总说她很好，身子硬朗着哩!让我放心。
早春的一个清晨，还没起床，一阵电话铃声把我惊醒。我一看，是老家一个亲堂弟弟打来的。
“哥，你赶快回来一下吧，婶子病了，昨晚我们连夜送到县医院，情况不太好。"
我脑袋“嗡"的一下，什么也顾不上了，赶紧一面向单位请假，一面急匆匆赶往机场。
母亲躺在洁白的病房里，面色浮肿，眼睛布满血丝。嘴唇泛着青紫的光。
这么多年，我怎不曾留意，母亲的青丝已经花白，母亲温润的脸庞，打起层层褶皱。
"妈~"，我轻轻呼唤着母亲。母亲慢慢转过头，看见我，母亲微弱地说"妈，又给你们添麻烦了。"
"妈，是儿不孝，儿不该把你一个人留下。放心吧!妈，咱好好治病就行了。"我的声音已经哽咽了。
可母亲的病情不容乐观，当地医院怀疑母亲得了尿毒症，建议转院。我决定带母亲到北京来治病。
23
北京的医院通过检查分析，最后确定母亲得的是尿毒症。而目前最好的治愈方法是换肾。可换肾需要巨额的手术医疗费用，再说，还没有合适的肾源。
我如晴天霹雳，久久回不过神。母亲操劳一生，还没享过一天福，我还没有尽一个儿子应有的孝道……
我们瞒着母亲，说体内长个一般的瘤子，过几天割了就好了，不要紧，安心养病。
不，我一定要替母亲换肾，母亲把一生的心血流给了我，我一定要还给母亲。
当我把自己要给母亲捐肾的想法告诉妻时，她极力反对。
"你是咱家顶梁柱，你倒了，我和儿子咋办?咱慢慢找合适配型的肾源么。"一向温柔贤惠的妻子哭诉着自己的担心。
"母亲是我生命的一半，你们是我生命的另一半。我把一半生命给母亲，留下另一半爱你们。"
妻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她有一万个不愿意，但她最后还是坚定地支持我的想法。
我去做了配型，最后确定我与母亲配型合适，我完全可以给母亲捐肾。
"咱哪来那么多钱呢?这几年刚还完房贷，孩子上学……"
“对，咱卖房，咱把房子卖了吧!"我灵光一闪，出个下策。
"那你让一家人睡大街呀!哎!上回老家麻子爷留的那块古玉，我到检定所找专家看过，说值二三百万哩!不行，咱把它卖了吧!
"不，要饭也不能卖，我不能把老祖宗也卖了。"
我的吼声那么坚定，那么铿锵。
24
我们依依不舍地离开这个自已亲手拼搏营造的温馨小家，搬进了出租屋。
所有的治疗费用已经凑齐，单等医院决定手术了。
母亲近来身体也大有好转，我告诉她，过两天做个小手术，把身体里的毒瘤去了，病就好了，咱可以回家了。
母亲总是满脸狐疑。
我和母亲被同时推进了病房，由于麻醉的作用，母亲已睡着了，他并不知道是儿要为她换肾。
手术紧张有序地进行，我的一个肾脏被拿下，换给了母亲……
我很快就从昏迷中醒来，向医生询问母亲的情况。医生说很好。我终于可以踏踏实实地睡一觉了。
母亲，不知与死神作过如何殊死的搏斗，几天后，终于看到了床外明媚的熹薇。
母亲问起我，妻搪塞说这几天单位人手不够，非让他去出几天差。
母亲竟信以为真。
当我和母亲迎着满面和煦的春风走进这个"新家"时。母亲似乎明白点什么，而任性的孙子又架不住母亲的软磨硬泡，连哄带骗。最后将实情和盘托出。
母亲傻了。她气急败坏地捶打着我，捶打着她自己。我们娘俩抱头痛苦，不为生活的苦难摧残，只为人间的真情大爱。
25
东风，在故乡的原野上浩荡。淅淅沥沥的小雨，带着春天的问候，无私地融进故乡深沉的大地。天空中，早来的紫燕，在蓝天白云下恣意地飞翔，纵情地歌唱。
远处的山坡上，草芽探出了头，沐着和畅的惠风，把春天的讯息相互传扬……
故乡，离家的游子重新回来了，再也不走了。城市的霓虹灯太亮，终究迷离了我人生的方向。他乡的路，只适合流浪。
我要自主创业，让贫瘠的土地插上腾飞的翅膀。
我要和妻儿陪母亲一辈子，因为她的魂在家乡，因为我的根在故乡。我要陪着她，在这片广袤的黄土地上，走过她人生的山高水长。她要陪着我，在这疙疙瘩瘩的黄土地上，抒写我人生的瑰丽辉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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