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听生命行走的声音
文 / 朱对燕
这里是一片黄土的世界，这里生活着一群世世代代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普通人，在这里，他们用一生演绎着一幕幕生老病死，悲欢离合，贫穷与富裕，苦难与拼搏，世事沧桑与人间百态的戏剧。 ――题记
去村子的小路大坑连着小坑，一副凸凹不平七斜八歪的样子，站在山顶望去，仿佛是一条混浊的大河泛起了浪涛。在每一条尘土飞扬的小路边，都直直地矗立着一座座四合院似的庄子，一般都是一间上房带着一间卧房，一间厨房，后院差不多都是牛羊圈，对 ，没错，正如你想的那样，这就是陪伴我长大的地方。
在我看来，我的家乡是一个贫瘠却美丽的地方，这里除了不怎么长庄稼之外，其他什么都长得繁茂，春长野草，夏飘柳絮，秋飞红叶，冬有柏雪，当然，一直陪着它们的是父辈们埋粪，犁地，锄草，收割，一辈又一辈。但是，这样的生活从来没有被人打扰，它因而显得平淡，如细水涓涓长流，闭塞与落日相辉映，贫瘠与长河共永存。在人们的潜意识里，苦难如家常便饭，没有什么命运不公的慨叹，只是这样一代又一代地活着。这里，也有我的父母。
到现在，镌刻在记忆中的，不止是对贫穷的恐惧和它带来的伤痛，更多的是无法摆脱那种艰难生活的苦难意识和忧患意识。记忆中的童年，穷比任何事都刻骨铭心。爷爷奶奶养儿防老，重男轻女的思想，在我父母身上得到了传承，于是母亲一连生下了我们三个女儿，但生活留给父母亲的，只是窝在梁峁间的几亩薄田里，还几乎得全靠他们俩镢刨肩挑，拉锄磨打。但最终，生活还是无情地将父亲撵了出去，踏上打工的征途。自此，生活的重担全压向了母亲。母亲凄楚的呻吟和痛苦的泪水是贯穿我整个童年时代的忧郁音符。
于是我无师自通地学会了做饭洗衣，割驴草喂猪食，照顾妹妹甚至缝补衣裳。八九岁就帮着母亲犁地，驼粪，撒肥。最清晰的记忆是每年放暑假的时候，每天早晨都要和姐姐一起捡驴粪，割青草，等父亲检查完之后才能干其他的，皮肉之苦时常伴着弱小生命的沉重前行。如果用一种野草来比喻那时候的我，狗尾巴草应该是最恰当的――它在农村随处可见，人和动物都不喜欢它，但它总是倔强而卑微地生长着，任何风雪雨霜都不能使它彻底枯萎和灭绝。
每当太阳刚越过地平线的时候，它总是带着微微的透着金色的光照亮每个清晨，如水晶般晶莹剔透，带着金光闪烁的美好！我的母亲虽然连她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但依然以一颗强大的内心和远见把我们姐妹都送进了学校。从此，我以另一种姿态开始我生命的航程。我背着母亲缝的书包，在摇曳的煤油灯下伴着母亲拉鞋底的声音看书，在没有伞和雨鞋的大雨里仍然能穿着浸湿的布鞋上完一天的课，在周六周日帮母亲干完活后写作业到下半夜。我虔诚地想让梦想与现实衔接，不是因为书中自有黄金屋，而是因为我知道，那双铅灰色的眼眸里蕴含了多少期望。
我相信，经历是一笔财富，苦难是一座金矿，与大多数经历苦难的人一样，我苦过，痛过，哭过；与大多数经历过贫穷的人一样，我孤单过，自卑过，伤感过。但是在风风雨雨的一路泥泞里，我却一直微笑着，相信着，坚持着。作为一名寒门子弟，我从来没有像许多人一样，惶恐地掩饰自己的家庭背景，也没有躲避自己身上有过的自卑与迷茫，我很坦然地告诉每一个人，我来自大西北，我的家在农村，我父母都是农民。在我看来，贫苦不是一件值得夸耀的事，但它也不是一件值得羞愧的事。因为在这里，大片的麦田也会铺展旖旎的夏季，经历过磨难的学子也终会填平沟壑纵横的大地，还你们一世缱绻。
屋外蜿蜒盘绕的山路依旧在为我走出大山的艰难作着注脚，而我也在心里盘算，背负着一种肃穆与神圣的重荷，从山村走出来，继续前行，我还需要多久才能真正回报我的双亲，回馈脚下的那片土地。 ――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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