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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趣事(连载9、10) || 作者 曹治中


童年趣事(连载9、10)

作者    /    曹治中

(九)一只灰鸽 

我童年的记忆里,见过的野生走兽有狼、野狐子、瞎瞎、窜猪、黄鼠、松鼠、崖獭子、兔子等,见过的野生飞禽有麻雀、喜鹊、鹞子、燕子、骚鸭、甜鸭、山鸡、扑鸽、老鹰、黄背儿、烂磨(鹰类)、半次子(鸟类)、地窝窝(鸟类)、麻练子、火食鸟、蝙蝠、哼猴、猫头鹰、布谷鸟、野鸡、啄木鸟、大雁等。想当年多种鸟类在家乡铺天盖地,撵兔子、捉飞鸟、饲养小动物、掏麻雀、养松鼠成了最高兴最有意思的玩耍。惜现在绝大多数鸟鹊己不见了踪迹,有一部分飞禽走兽想来已绝种了。这是大自然对人类贪婪的惩罚,或许有一天外星人来到地球,指着挂图会对子孙说:这就是在地球上已灭绝,曾经称王称霸贪得无厌的人类。

记得我常跟大人一起用纱子(用马骔做的捕鸟工具)套麻雀,也包括残忍的杀害麻雀。麻雀是家乡数量最多的一种鸟,曾因是“四害”之一遭到过灭顶之灾。特别是大雪天,在院子里或大场里扫出一块空地,用门板、筛子、砖头设置出的捕鸟的陷阱,里面再撒些粃谷粃糜之类,饿疯了的麻雀就争先恐后的往里钻,躲在屋里的我就一拉机关,每次总会有十几只、几十只麻雀被压被罩被捉,然后就大规模的杀害,摔死、踏死、拍死、淹死、烧死、闷死、糊死……等等方法,再用剪子剪掉麻雀的爪子,交给大人,再由大人交给农业社,好象上交一对爪爪能挣一分工。肉大部分被烧着吃了,烧麻雀肉在那个缺吃少穿的年代着实让我大饱了口福。因此,大人们除自已动手外就鼓励孩子无情无节制的大肆捕杀麻雀,保守估计我小时候捕杀的麻雀肯定有上千只了。中国人对日本人应该永怀仇恨,麻雀对我应该永怀仇恨。但现实是日本人还有时欺负中国人,麻雀也拿我没有任何办法。世事就是这样的无奈。我的老祖宗说,人之初,性夲善,性相近,习相远。西方老祖宗说,人是带着“原罪”而来,一切宗教是为了让人“赎罪”和“自救”。我同意人是 “有罪”的,至少我是有“罪”之人。

从天性而言,我非常的喜爱猫狗鸭雀之类小动物。记得有一次在我家的上空一只老鹰飞到扑鸽(灰鸽)群中掠食,一只年幼的扑鸽慌不择路,逃到我家的厨房里被我捉住了,我就喜欢得不得了。在我的精心照料下,这只年幼的扑鸽逐渐恢复了元气,且被我驯服了,一天到晚我走到那里就跟到那里,我吃啥它就吃啥,绕着我的前后飞上飞下,我的手头肩腿凡能立足的地方都成了它栖息的家园。总之,这只扑鸽给我带来了一段欢乐的时光。然好景不长,有一次我从大铁锅里舀饭,它不幸从我的头顶滑落跌到滚烫的的热饭中,受了重伤,不久夭亡了。我淘气、伤心的哭声传遍了整个小山村。现在想来,它被老鹰一次性饱腹远比烫伤后所受的痛苦要少,这就是它的宿命。

此后,我还饲养过野兔、山鸡、黄鼠等。饲养最多的要算是松鼠,一是样子乖巧可爱、二是容易被驯服。但都没有那只灰扑鸽让我上心,让我难忘、让我回念。成年后,我又试着养过松鼠、鹦鹉、八哥、珍珠鸟、金鱼等等。但都没有给我带来童年时的那种欢乐感受。有一回,我全家去乡下,我将楼上养在铁笼里的一只松鼠无罪“假释”,谁知我回来后却发现它掉进水桶里不幸淹死了,好心未得好报,让我多愁了些许日子。

顺便补充一句,野狐子(狐狸)是我小时候最害怕的动物之一。在幼时的记忆里听到过很多关于“野狐精” 的故事,大多内容和长大后所读的《聊斋志异》的故事大相径庭,乡里老人讲的“野狐精”多数干祸害人的坏事,惜完整的情节我已记不清楚了。

 


(十)两行清泪

这是我最不愿意落笔的一些刻骨铭心的童年记忆,离“趣事”实在太远,远得不能再远。实在太近,近得不能再近。

因为实在是太沉重了,沉重得让我常常从恶梦中惊醒。那是怎样的一个季节我实在是无法寻觅,只是一种刺骨的寒冷让我至今还在颤栗。

只记得我家的上房(座北朝南的主房,约建于民国初年)被大队“没收”了,成了专政、教育“四类分子”的“学习班”。我只记得那天来了很多的人,有一个个子高大留着大背头的人(后来我才知道是大队干部,或是支书)到我家的厨房里,一只手拿着一卷纸,另一只指着我母亲恶狠狠的说:有人反映你家还有东西(指银元、麻钱之类)。你要老实说出来,不然就把你吊在房梁上去。我母亲说:我刚引来(结婚)时见过一些,五八年全部被“扎”了出来(用钢钎往地下扎搜寻异物的办法),用骡子驮到了袁家梁上(大队址)去了。再有没有我就实在晓不的了。后来,大约有十多人拿着两三米长的钢钎就在我家的院子里房间里四处“探挖”。那时我的父亲被单独关在我家的上房里,我只记得不时传岀父亲被毒打传出的哀叫声。再后来,我看见一些人从上房里慌乱的跑出跑进。不一会,有人让我母亲抱着我去上房,进去一看,发现我的父亲直直的躺在地上,身旁是一大滩鲜血。

……原来,万般无奈不堪屈辱的父亲用剃头刀抹向了自己的脖子,我哭着跑到他身边时,他或许还有些许意识,母亲把我的小手放到了他的大手里,他全身颤抖着,两行清泪从两眼涌出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流到了脖子横着约有十厘米长的刀痕里,和流淌的鲜血融在了一起。

  接下来发生的事我记不得了,只记得全家人哭声一片,据说我的一位嫂子因家庭出身太复杂,那天顺便被“绑了一绳”,以示教育。或许是老天的关照,我的父亲从死亡线上竟挣扎着活了过来,但那次事情终是父亲的身体元气大伤,再加上常人难以想像、难以体会的精神摧残和身体摧残,使他终未迈过六十岁的门槛非常可怜的离开了这个世界。这是一个时代的悲剧,更是一些可怜人的个人悲剧。十多年前,我有机会见到了我记忆中非常可怕的留着大背头的、当年掌握着我家生杀予夺之权的那位大队干部,已是一位步履蹒跚,慈眉善眼的老人了。我不憎恨他,也不怨他。善与恶只在一念间,那是将“人”变为“兽”的时代,轻重都是时光的一页书,翻过去了就让它过去。但我敢肯定的断言,当他老了回忆起年轻时的所作所为,心中一定会生许多的不安,至彻夜难眠。

父亲,对我而言,是个沉重的话题,遥远的话题,伤感的话题。大山一样,沉重的压负在我的心中。我很想写一篇怀念他老人家的文字,作为一种无助的记忆和念想,但我无法承受怀念父亲之重。四顾茫茫,点点血泪。我无处落笔,我不敢落笔,更不知在何处落笔。我苦难深重的可怜父亲,又是一年燕子声声里,你又在哪里呢?在此,儿子只能给你磕头谢罪了!作为人子,父亲一生,竟没有喝过我用薪水称的一两好茶叶,没有吃过我用薪水做的一顿好饭。

(待续


作者曹治中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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