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去的二中》连载七
作者 ‖ 曹治中
作者曹治中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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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为国家输送20957名大中专学子；
18名考取清华大学；11名考取北京大学；
2007年马泽强以711分荣膺甘肃省理科状元；
获得硕士学位的近千名，成为博士、博士后的超过200名；
被清华、北大、复旦、南开、中科大等名牌大学录取400多名。
——百度百科《会宁二中》
你偷走了我的影子，
无论你在哪里，
我都会一直想着你。
——马克李维
儿子，高中毕业于会宁二中。从高三开始，就偷偷摸摸、断断续续地学着吸烟，到如今已有些年头了。儿子知道我坚决反对吸烟 。因此，在家和我面前从未吸过。我常教导他说：“吸烟有害健康、及早戒烟有益身体。”他回答说：“是，我知道。”
假期，儿子坐火车从大学返家，跨进门的刹那间，我就闻到一股刺鼻的烟臭味。“你现在吸烟很厉害吗？”饭桌上我问儿子。“不是太厉害，原来一天一包，现在基本上是两天一包。”儿子说。“戒烟很难吗？”我说。“成习惯了，确实有些困难。”儿子回答说。不知当时，我是怎样一种心理状态，至少是拔动了那根柔弱的舔犊惜子之弦，无法自制。“既然在抽，明着抽就是了。”我说。
拿了一包黑兰州，我微笑着递给了儿子，儿子微笑着，有点不好意思的接了过去。突然间，我觉得自己真的是老了。我才明白，人老是从自己的儿女身上开始的。三十年后的今天，才真正的理解了我在会宁二中上高中时，有同学的家人给儿子送烟叶子的无奈趣事了。
樊礼军全供图
1983年秋季始，我在二中读高中了。那时，农民温饱刚刚解决。但家境还是非常困顿。每逢星期天，县城百十里方圆的父母大多步行着给儿女送来一周的吃喝。距县城较远的就捎带在长途客车上，让儿女们准时准点的到车站去取。背送吃喝，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家长和学子们刻骨铭心的事。那份艰辛、那份操劳、那么期盼、那份幸福、那个远去的背影、那个破旧的干粮袋、那同学抢着分享的情景……想起来总让人奔泪，浮想联翩，感慨万端。朱自清在散文《背影》里说：我与父亲不相见已二年余了，我最不能忘记的是他的背影……我读到此，在晶莹的泪光中，又看见那肥胖的，背布棉袍，黑布马褂的背影。唉！我不知何时再能与他想见。如今，和高中时的同学闲聊，说起父母，大家总说，唯独父母来学校背送吃喝，离去时在太阳下，摇曳的背影，让人难舍难分，牵肠挂肚。
父母送来的吃喝主要是猪油干馍馍（保质期长，一般一周左右不变质）、猪肉臊子、干酸菜、腌好的咸菜，有时还有能吃一两顿的熟食，还有自炊用的洋芋、胡萝卜、大白莱、腌蔬菜、一瓶清油等等。我曾经跟同班一个同学在集体大宿舍里偷着吃过另一个同学的猪肉臊子，那是一个能装三四斤东西的陶瓷罐罐。将红白相间的猪肉臊子摸在白面馒头或杂面馍馍上吃，那种香味，至今缭绕，让我难忘。据说那位同学发现自己的猪肉臊子被偷吃了，日先人道祖宗的破口大骂，最后还伤心的落泪了，因为那一罐罐猪肉臊子是他一周填饱肚子的主要油水和做饭的主要佐料，也是父母从牙缝里节省出来最为珍贵的食物。
会宁县城全景，上世纪80年代初，胥仁摄
至于，老子给读高中的儿子送烟叶子的事，千真万确，我不敢杜撰。不知何故，当时每个班级总有几个刀斧不入的“大烟鬼”。烟瘾特别的大。但没有余钱抽纸烟，就只好抽乡里老父亲抽的旱烟。平日，在厕所里、集体宿舍里、校外租住的房子里、大街上，这几个烟民总会群逢类聚在一起，吞云驾雾，享受一番神仙般的陶醉生活。每当旱烟叶子告罄时，总有人想办法从家里拿些，或让父母送吃喝时一并将一周的“六谷”捎来。当时，按学校规定，上课其间送吃喝的父母一般允许送到门卫处，后让学生下课后逐个认领。学校原则规定：严厉打击学生抽烟，禁止学生抽烟。凡送烟叶子的家长地下工作者一样，总要设法做好伪装。或将烟叶子包在馍馍中间、或将烟叶子包装在罐子里对门卫称是蔬菜或猪肉臊子之类。可怜天下父母心，为了儿子，所谓校规原则纪律竟是那样的不堪一击和易于倒塌。人世间，父母对于子女总是不由自主迁就包容退让着，直到自己成为一个完全透明，不堪一击能被风吹倒的漂浮影子。其实，校长和教师大部分也都知道个别学生吸烟的事，只是干着瞒口不瞒心的事。我曾亲自在校门口听见老校长笑着对一位熟悉的学生家长说：又给娃娃送烟叶子来了吗？家长不好意思的罔顾左右而言他：校长大人好着来没？
学校对当时高中学生的吸烟、打架、谈恋爱等等一系列“大逆不道”的事情，一些充耳不闻、一些一笑了之、一些瞒口不瞒心、一些采取绥靖态度。三十年后的今天想起来，觉得当时二中的老校长、老师们的那些做法倒是蛮接地气，弥漫着纯纯的泥土味，很实在、很会宁、很会宁二中。很有人情味和烟火味。很是让人温暖、让人感动、让人怀念。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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