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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念老娘

作者  ||   田绿洲

田老师前期部分文字：

《秋游铁木山》

一

墙上泛黄的相片

您仍然慈祥的笑着

老宅里蒙尘的家具

依然静静的躺着

可是我的老娘啊

您在哪里，您在哪里！

二

老娘出生在1931年

那是个苦难的年代

长大后老娘就嫁到我们村

一个最为贫穷的家庭

从此老娘含辛茹苦，生儿育女

直到我高中毕业

全家人还在东山下面

几孔破旧的窑洞中瑟瑟栖身

三

打我记事起

老娘的腰就驼的很严重

医生说，那是因为缺钙的原因

老娘缺钙是因为养育了五男二女

医生说，是子女们吃奶的时候，

吸光了母亲骨骼里的钙

让母亲健美的身躯

成了驼背，以至于渐渐的瘫痪

然后躺在床上

忍受病痛的折磨

四

缺衣少穿，辛苦劳累

是母亲一生的写照

在饥寒交迫中

母亲拉扯大了五男二女

老娘常说，老小最听话，老大最可怜

可是老小老大却都先您而去

白发人送黑发人，老娘啊

我不知道您经受了怎样的撕心裂肺

五

在那贫穷而喧嚣的年代

为了挣工分养活家人

村子里到处都留下了母亲的脚印

种田送粪，除草收割

碾场背粮，耙地拉土

我的老娘啊

在父亲出生的这片土地上

您心甘情愿地奉献了一生

六

每天天还没亮

别人还在香甜的睡梦中

您就要去磨窑推磨磨面

您推着沉重的磨盘

迈着艰难的脚步

一圈又一圈

准备一天的口粮

然后才去社里挣工分

晚上回来，您先给全家做饭

等大家都吃完了

您才去吃，才去洗锅扫地

当别人已经熟睡的时候

您还要到生产队的场院

给农业社的牲口添夜草

这些杂活都做完的时候

您就在灯下，为您的儿女

缝缝补补

几十年如一日

您就这样缝补着苦难的岁月

七

七月里麦子熟了，骄阳似火 

您和社员们一起收麦子

男人们一次拔三行麦子

而您却能拔四行

您双膝跪地，双手飞舞

尘土扬起的地方

便有了一摞一摞的麦子。

您什么也不顾，只想多挣几个工分

锋利的麦芒，扎破了您的手指

也扎痛了全家人艰难的日子

八

麦子上场的时候

全靠人工搬运

男人们也就背个七八十斤

可是老娘您啊，却要背一百多斤

您先把麦子捆成一个大捆

再把自己也捆进麦捆

然后艰难地挪动着脚步

看不见母亲的身影

只有一大捆麦子在慢慢地移动

上坡下沟，翻山越岭

绳索勒红了肩膀，也勒疼了

您生命的颜色——

九

母亲拼命的挣工分

但分粮食的时候

却分得最少

因为吃饭的人多

挣工分的却很少

为了我们兄弟姐妹的读书

母亲用生命的油灯

照亮了子女们的前程

十

老娘拼命的挣着工分

却常常饿着肚子

吃了上顿没有下顿

有一次您提着布袋去借粮食

可是一直到很晚才回来

回来的时候

仍然提着一个空空的袋子

那天晚上，您用苦涩的眼泪

为我们熬成了能照见月亮的清汤

十一

娘啊，生产队的工分您挣完了

你的孩子也一个个长大成人了

您可以好好休息了

可是您又承担起照顾孙子的责任

您驼着背，走路都不是很稳

却依然要洗衣做饭，忙里忙外

那时候，常常看见您

胳膊里夹着您的孙子

驼着背，忙里忙外

老娘啊，当您儿孙满堂

当我们一个个都成家立业的时候

您却永远的躺在了床上

饱受病痛的折磨

十二

老娘啊，您的儿子想带你去看大海

可是，您却一步也挪不动

您的孙女想带你去北京

您却连翻身都很困难

年轻的时候您能把100多斤的粮食

从山沟背到山顶

可是现在您想挪动一小步

却都成了梦想

十三

老娘啊，您离我们而去的时候

依然是那么的慈祥

就像劳累了一天

悄无声息的睡去

老娘啊，您活着的时候

我们总是借口很忙很忙

只有过年的那短短几天

围在您的身旁

如今我们想孝敬您的时候

却只有泛黄的照片

和蒙尘的土炕——

十四

老娘啊，相片里的您，

仍然慈祥的笑着

您当年用过的家具

依然静静的在老宅里躺着

可是我的老娘啊

您在哪里，

您在哪里，

您在哪里！

——

（初稿于2017年五月，修改于2020年五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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