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APP
userphoto
未登录

开通VIP,畅享免费电子书等14项超值服

开通VIP
【小说】《回首有你的岁月》第十二章 夜,伸展了绿色翅膀③ || 作者 陈璞
《回首有你的岁月》
十二章 夜,伸展了绿色翅膀

作者    ‖    陈璞



作者陈璞,笔名石桥,甘肃会宁人,兰州市作家协会会员,出版长篇小说《关山明月》(70余万字),曾获甘肃省黄河文学奖。


作者前期文字链接:

《八月楸子红了》《秦腔》《香埋的味道》《灯盏花》《感恩老家》《若海》《爱上海星》《柔若你念》《如果有来生》《母亲不爱吃苹果》《让时光重新来过》《〈回首有你的岁月〉第一章韶华入梦》《〈回首有你的岁月〉第二章流淌的月光《〈回首有你的岁月〉第三章帘幕烟雨轻》《〈回首有你的岁月〉第四章香染脂红》《〈回首有你的岁月〉第五章雪白假日》《〈回首有你的岁月〉第六章神汉的故事《〈回首有你的岁月〉第七章苦涩的离别》《〈回首有你的岁月〉第八章原是燕归来《〈回首有你的岁月〉第九章你是雨中一朵莲《〈回首有你的岁月〉第十章一颗最美的星《〈回首有你的岁月〉第十一章雪底色袅袅烟雨情《〈回首有你的岁月〉第十二章 夜,伸展了绿色翅膀


那天和李臻在兰州车站分开,又是半天折腾,方坐班车赶回会宁,回到县城那个家。时间已近正午,旅途劳动被回家的快乐一扫而光,那微明的阳光,懒洋洋洒满客厅,窗子下一盆君子兰开着洁白的花,如雪,如玉,我就想起了那个人的娇媚的脸,一叶一片,都是她,我看得见你呀,可我不知道这一时这一刻,你是否想起了我。院子里,铺一层暖黄色鹅卵石,从大门口歪歪斜斜一直到上房檐下,又有几条支脉,延伸到每一个屋子门口,整洁而又诗意,我就知道,这个肯定是紫嫣的主张,母亲不会想到这个,父亲想到了,也懒得去做。撂下行李,去各房里溜一圈,地下也都铺了素红暖色地板砖,拆换了以前是青砖,格调立即升了一个档次,整个家中精致不少。

到家时,母亲一个人在家忙着拾掇过年的吃食,院子里撑起三四道横杆,上面挂满了腌肉和干菜,西房卧室那一排檐下,摆下五六个两尺高许的黑瓷缸,那都是母亲窝的酸菜,腌的咸菜和酱菜,母亲进城后学会酱菜制作,酱的黄瓜和萝卜菜味儿好,父亲就说比那个“六必居”强多了。厨房案板上一只新竹笸箩盛满馒头和油果子,母亲是个勤快人,乡下那几年她一个人把我们家照料得有滋有味,我和妹妹身心健康,多亏了母亲。母亲精明强干,别人家女人三五天的活,她一天时间就能干完。我轻手轻脚进了大门,到母亲身边,看她上房檐下台阶上铺了一条铺毡,膝坐上面,低头正忙着捡一盘子木耳,没听见我进来。我蹑手蹑脚到她身后,大喊一声娘。母亲身子一个哆嗦,忙扭头来看,就看见我笑呵呵站在身后,抬起手拍着心口子,叫一声“天爷爷”,骂道:“把你个碎怂,要吓死你娘呢。”台阶上搁下盘子,一双腿颤巍巍站起来,忙一把拉住我的手,上上下下打量一遍,哽咽道:“我的寒雨可回来了,这一年你死哪去了,叫娘把心都想烂了。”一双眼睛盯着我,看不够,就像我从索马里来的,还活着。我嗤嗤的笑了,说:“娘,我能去哪,上学去了呗,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说我每周给你打电话,这会说这话,倒像我不孝顺你似的。”娘就撩起围裙擦了脸上的灰尘,我看见她那双手分明粗糙,几处裂开血口子,想来她时常抓冷水,我忙拉住娘的手,指着血口子说:“娘,你又这样子,洗衣服舍不得掺热水,疼不疼?”娘憨憨一笑,挣脱手,说:“习惯了,夜里疼,白天也不觉得多疼。”

我便搀着娘进了上房,一面扶她沙发上去坐了,一面倒水端给她。母亲说,快歇会儿,跑多少路回来,娘想喝了自己倒。我说不累,一面打开行李箱,里面拿出一件玫瑰红女式鸭绒服,拿过来,解了母亲腰间的围裙,披她身上,让她起来到穿衣镜前看大小肥瘦。母亲前后摆动着说,长短合适,就是稍肥了些,这个颜色我倒喜欢,前门那边王县长女人也有这么一件,颜色太妍了,我们这个岁数,穿红挂绿的出门不正经,老妖婆似的叫人笑话。我说:“哪里是肥了,是你瘦了,往后可要多吃饭长胖一点,就合适了。”母亲说:“可再不敢胖了,常主席家老太婆那样子,跟个球一样。”就又问价格多少,说:“你爹一年挣几个工资,紫嫣三天两头要钱买这个买那个,偏你爹惯她,背着我偷偷给她钱花,上个月拿了三百块买个录音机,说是学英语要用的,我就说没听说你哥买这个,照样考大学,死女子不高兴,三四天不和我说话,恨得我不如打折她的孤拐才解气。”我笑道:“紫嫣英语基础差,用得上录音机。”娘把鸭绒服脱了,说:“我穿上到底肥些,给紫嫣吧,死女子不长知识,尽长个头,现在可比我壮实多了,这个颜色,这个款式她穿正合适。”说着,仔细折好了,小心放衣柜里。闲不住,这就出去打了水进来,捧着香皂伺候我洗了脸。又问我想吃什么,说:“娘脑子不好了,光顾着和你说话,这就下碗臊子面你吃了吗躺会儿去。”我就说下火车兰州吃了碗牛肉拉面,这会不想吃,母亲道:“外头的哪有家里的好吃。”说罢出去做饭,我躺沙发里打盹,一会儿母亲端着一碗浆水面进来,说:“你爹说坐火车容易上火,浆水清凉,快吃吧。”我只得坐起来吃,问起父亲和紫嫣,一面说:“我爹还写书法吗?上次电话里忘了问,来时在西京买了几样规格的毛笔给他。紫嫣的我也买了,一双运动鞋,她放假在家待不住,胡跑乱跑穿运动鞋不硌脚。”母亲笑着说:“紫嫣最近可忙得很,和几个同学见天跑文化馆,也不知道哪个串掇起她的脾性,好上画画了,前天听她说,假期那边有个美术班,她报了名了,你把那些毛笔都给她,她最高兴了。”我笑道:“紫嫣学美术了?她有那个长性吗,画起来一整天。”娘笑道:“随她去好了,搁家里倒叫我见了生气。”我就问文化馆谁办的美术班,母亲想了好一阵子方说:“我也没记住,隐约听见一个姓李的馆长。”我嗯了一声,说李馆长可是我们县大有名气的画家,最喜欢画老鹰和驴,获得过省里的什么奖,每年寒假暑都要办美术班,招学生,学费可不低。母亲听了,说:“可不是这样的,紫嫣家里拿好几百块去交学费。”说着,不知从哪里取来两副紫嫣的画给我看,又笑道:“几百块学这个,白瞎了钱了,我看这个跟你爷爷画的鬼符差不多,倒不如家去跟你爷爷学,还能省不少钱呢。”我笑得一口饭喷出来,忙撂下筷子拿画来看,一副画的是三五只小鸟,站在枝繁叶茂的树枝上,有的抬头像是鸣叫,有的歪着脑袋啄树枝,有一个梳理羽毛,倒也生动,右上角题款写的是“燕子闹春图”。我哑然一笑,再看第二副,画的是一头黑色毛驴饮水,却怎么看都别扭,没毛驴的样子,不过蹄下那一眼泉,颇有几分神韵。我呵呵笑了几声,母亲问我画得怎么样。我说:“紫嫣可真的没画画的天赋,快算了去,别浪费笔墨。”母亲举着左瞅右瞧,说:“你看这画多好看呀,枝枝丫丫花花绿绿的,比杨老师画的可好看多了。”

母亲总爱拿我们的长处比别人的短处。这才说到父亲。母亲说,父亲这半年就没清闲过一天,先忙秋收的事,各各镇下去,查洪涝灾害,然后是忙退耕还林补助款的事,省上市里跑七八回,要回来一笔钱,就一乡一村下去督促发到老百姓手里,严防死堵生怕哪地方出纰漏,账本子随身带着,早上安排工作,晚上开会听汇报,一笔账要核实三四遍才放心。即便如此,还是出了问题。一个乡政府挪用老百姓的林地补助款,那个村的老百姓跑了几十里路,把状告到乡政府,还掀翻了乡政府杨书记的车。县上就派父亲下去蹲点,一面和老百姓沟通协商赔付问题,一面调查乡政府,前后十几天,方平息下来。巧的是,这个乡的乡长是杜胜友,不知他走了谁的路子,仕途通畅,两年三次升官,从一个普通干部升到乡长位子上。出了这么大的事,父亲气得不行,向县委领导建议撤了杜胜友的职,报告送上去,十几天没消息,父亲跑去和书记汇报,书记说快到年底了,事儿多,这个先放一放吧,此后再无下文。这个事杜胜友知道了,逮住机会就骂父亲,他那个漂亮的老婆柳春晓,给县长写了封信,举报父亲和卫生院那个女大夫关系暧昧,不干不净。县上便派人下来调查父亲的桃色事件,挪用补助款的事自然不了了之。好在,那个女大夫硬气,死活不承认,还跑县政府和县长吵了个天昏地暗,常占美的父亲和老邢几个写了份材料,联合署名证明父亲和那个女大夫没有那档子事,书记也觉得这样闹下去不是个事儿,影响县委县政府形象,压下来也就罢了。接着叫父亲带农口干部下乡推广科学种田,平整土地,说是要把全县搞成水平梯田先进县。除了杜胜友那个乡,全县其他乡都动起来,现在已经修了上万亩的梯田,形势可谓喜人。最近南部几个乡下了几场暴风雪,有几个村都冻死牲畜了,县里就叫父亲先放下手头的工作,调集物资抗灾。父亲没推辞就带人下去了,两个礼拜没回家。母亲说父亲其实不管抗灾赈灾的事。我就觉得可笑,有点看不懂父亲,他老了责任心倒强了,以前可不这样子,他是个小心谨慎的,走路怕树叶掉下来砸破脑袋的人。他这性格不适合混官场,他没学好厚黑学,也不会搞人际关系,我就想,有时间一定要和父亲讲一讲这两门学科,要他学一学杜胜友,这个人才是做官的料子。我虽年轻,但我悟性好,当官的最佳秘诀就一个字:混。有事做事,没事就混,混好混不好,就看你的命运如何了。

和女大夫,哈哈!老邢是个讲义气的,所以他升不了官,下次见了他,我也和他交流交流,让他多学杜胜友。

最后,母亲和我谈到杨老师,我就想起了杨小荷,便问母亲这半年见过她没有,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母亲叹了口气,说:“这孩子命怎么这么苦,出了那档子事,她哪有脸念书,早退学回家务农了。”我不知道说什么,眼睛涩涩的,学母亲也叹气。母亲又说:“十月一我和你爹紫嫣回了趟老家,给你奶奶送寒衣,过去她家里看她一面,没个人样子了,她娘说自打回来,就没好好睡过一次觉,才睡下就惊醒,又是哭又是闹,见着男人靠近她,抓起什么就打过来,她哥几回被打破脑门儿,听她娘说怕黑,夜里不敢熄灯,你小叔说这孩子得精神病了,我看也像,可怎么好,多好一个姑娘家,前头还好好的,就这么给毁了,造的什么孽呀。”我一个哆嗦,筷子啪的一声掉地下,顾不上捡,连声追问怎么会这样,冲母亲喊:“娘,你不是答应我,好好照看她吗?那几个杂种现在怎么了,枪毙了吗?”母亲又长出一口气,说:“都抓起来了,听说家里上下打点活动,估摸着也要放了。”我一拳砸在餐桌上,就见碗碟飞出去,掉地上碎了。母亲忙说:“好孩子,别为这个气伤身子,我听你爹说,正严打呢,也不是容易出来的,我和你爹说必定判他几个重罪。”我咬牙说道:“应该枪毙了。”

母亲就收拾了地上破碎的碗碟,又去盛了一碗饭来,叫我快吃,她说:“都是她的命,你说不好好念书,跑出去喝酒,一个女孩子家家的,社会这么乱。”我哪里吃得下,坐着发呆,母亲看我脸色不好,忙说:“我几回叫紫嫣回去陪她,十月底她去县医院看了,大夫说她这个病要搁家里慢慢养,再不敢受丁点的刺激,听娘的话,你别去见她,刺激她再犯病了可怎么得了。我和你爹说起过,可不是我们当老的嫌弃她,娘打小可喜欢这孩子了,乖巧伶俐,搁以前娘巴不得你和她谈朋友呢。可是现在这样子,寒雨,你别嫌娘唠叨,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出了那样的事,再一个她这个病,我问过大夫,治好了也心里存着根,指不定什么时候犯了,会拖累你的。”我默默无语,脑子一片空白,什么也不想,只觉得一颗心被谁捏在手中,死死的要捏碎了,一时又觉得自己掉进了大海,往下沉,却看不到底。我想象不出她现在的样子,她应该是一支梨花那样的皎洁美好,却被一次雷电击得粉碎。我是该去看看她的。我忙给母亲说,明天就去老家。母亲惊得跳起来,过来一把抓住我的手,眼睛里都是慌张神色,急得想说什么,嘴巴张了张,却说不出话来。我笑道:“我想去看看爷爷,再顺路去看望一下她。”母亲秃噜一句,说:“你爷爷去世了。” 我就彻底傻眼了,说:“啥时候的事?你们为什么不告诉我?” 这会我真的发了火了,狠狠地说出这句话。母亲歉疚一笑,说:“我和你爹想告诉你,是你爷爷临终交代,他说不要告诉你,说娃现在是大学生,咱们程家第一个大学生,了不起,他要你好好学习,长大了干大事情。”

一块肉堵在嗓子眼里,我一顿猛咳,眼泪哗哗流下。

我问什么时候去世的。母亲说:“上个月初十。”

我想起来了,上月的哪一天,我梦见了爷爷,雪白的胡须,一身干净整洁的衣服,笑咪咪的,老太太似的抿着嘴巴对我说:“寒雨,爷爷走了,你好好念书学习,多长本事,长大了出息。”然后就惊醒了,醒来时一身汗水,淋淋漓漓。当时我只当是好久没见爷爷,是想他了,以为那不过是一个恶梦,又想梦是反的,也就并未在意,第二天跟杨思宇说了,他说梦有时候很灵验的,还是写封信回去问问吧。我向来不相信这些神神道道的事,表哥大战神汉的故事证明这世上并没有鬼神,一个梦能说明什么呢?后来忙着期末考试,渐渐的就忘了。这时算计时间,应该就是那个节点上的事,爷爷在梦中和我告别,那句话竟成了他说给我的最后一句,而且是在梦中说的。第一行眼泪落下,我又想起半年前暑假里,爷爷说过我再见不着他的话,多么灵验的预言啊。

我开始抽泣起来。

这一次,我把吃下的饭全吐了出来。

母亲默默的陪我哭了一阵子,然后开始收拾垃圾。

我说:“明天就去,给爷爷磕几个头。”

母亲没有说话,收拾了碗筷,一会儿又给我泡了杯热热的茶,端来几个油果子。

第二天,我急匆匆赶回乡下。小时候感觉美丽的,长大时魂牵梦绕的老家,这会就在我眼前,只见山高坡陡,黄土苍茫,沟渠纵横,树木死寂,活像一个死人墓,不由得悲上心头。眼前的景致,让我怎么也无法联系上那首《黄土高坡》的浪漫恢宏。那是一首我从小就喜欢的歌,它伴我度过了小学和中学,影响着我,也教育了我。那雄厚如山野男人一样的曲调,让我爱上了黄土高坡,爱着我的老家。然而此时此刻,耳畔再响起那首歌,“我家住在黄土高坡,大风从坡上刮过……”,就真是只剩下黄土高坡和大风了。游子回来,看到的不是美,也不是眷恋,而是苍凉和悲伤。难道这就是我魂牵梦绕的地方,是我曾经用世上最美的语言赞美过的地方?真个是枯藤老树昏鸦,古道西风瘦马。夕阳尚未西下,断肠人就在家乡。

我看见奶奶的坟堆旁边,一座新的坟静静躺着。我以为我会哭晕在爷爷的坟头上,但当我跪在坟里时,我才知道自己其实并不十分难过。我应该难过的呀,可我真的不像原先预计的那样难过。这真是要命的错误,大大的不该。烧完了纸,我才哭出了两三声。我想,山下看热闹的村民们听见了我毫无悲伤的干嚎,有几个已开始窃窃私语起来。我想,如果小叔在身边,情况不会这样糟糕,我有些期盼小叔了。紫嫣陪在我身边,她是受母亲的委派来看住我的,提防我去见杨小荷。紫嫣也以为我会大声的悲伤的哭,会眼泪鼻涕纷纷落下,她都准备好了纸巾。我让她失望,她开始偷偷的笑我了。

“那么,就在这儿坐一会儿吧。”我说,心里堵得慌,我只是无法大声的哭出来,心里其实是很悲伤的,我是个不善于表演的人。紫嫣地上垫了个塑料袋,小心坐上去,我直接坐田埂子上。天际悠然而远,几朵云彩棉絮一样铺开来。关山像一个大大的坟包,积雪遮挡了它丑陋的地方。山下葫芦河真的没有结冰,没结冰的只是村子里那一段,上面下面河段还是结了厚厚的冰的,所以河水就在上面和下面的地段泛滥,清凉凉的水就把村子包围了起来。我看着似动不动的云,酝酿着自己发泄不出的悲伤。川道里一个瘦小的身影移动,我看见了,但我没注意他。紫嫣忽然说:“那是小叔,他来了。”我立即站起身,拍打了屁股上的土,忽然喉咙里“咕咕”响了几下,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感情,顿时放出长长的悲声。是小叔蹒跚的脚步,逗起了我最脆弱的那根神经。

小叔也烧了几张纸,可惜他没哭,不然我会陪着他痛痛快快哭一场的。他拉我起身,很随意的问了一句:“放学了?啥时回来的?”我已泣不成声,紫嫣替我回答了小叔。小叔弯下腰,拍打着我膝盖上的土,说:“来了就好了,你爷爷走得安详,一点罪没受。不哭了,家去暖和暖和。”原来小叔也已老了,曾经刚强的腰弯了下去,性子也变得温顺。这一家人老了都变了性格。父亲老了才学会认真工作,才学会体贴关心老婆孩子,不像年轻时那样动不动就发脾气。不会发脾气的人没个性,不会发脾气的领导没威信。所以他很忙,忙别的领导不爱忙的那些事。小叔老了学会惦念人,也不那么小家子气了,听说我在爷爷坟里,急急忙忙跑来看我。我擦了泪水,看见那几个村民满意了,指指点点,叽叽咕咕,他们终于看到了希望看到的东西,心满意足散开,各自回家去。

注:非作者授权转载必究。

本站仅提供存储服务,所有内容均由用户发布,如发现有害或侵权内容,请点击举报
打开APP,阅读全文并永久保存 查看更多类似文章
猜你喜欢
类似文章
【热】打开小程序,算一算2024你的财运
寻尸怪谈
遥远的亲人
【河南】 郭进拴 | 命运(小说连载)
爹和后妈打死了我娘,七天后我娘从棺材里爬了出来…
纪实:奶奶的大智慧和大格局,使我们这个庞大的家族,兴旺发达
房桂英原创散文丨我的父亲母亲
更多类似文章 >>
生活服务
热点新闻
分享 收藏 导长图 关注 下载文章
绑定账号成功
后续可登录账号畅享VIP特权!
如果VIP功能使用有故障,
可点击这里联系客服!

联系客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