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 鹰
作者 ‖ 姜云曦
半世光阴几日闲，三更灯火五更眠。
常摹宋画谋古趣，也傍青石种竹竿。
毛颖行时生暮霭，陈玄动处落鸣泉。
群星默默长相守，日色悠悠不计年。
夜夜孤灯亮，时时月影长。
三千终废纸，几树叶枯黄。
醉眼一半翁，青丝许白霜。
红尘身是客，不敢耗时光。
2017.11.27姜云曦自序
姜老师现为国家一级美术师
作者往期部分文字链接：
《春记》《读完牛庆国的 〈我把你的名字写进诗里〉之后》《腊月农家》《天山行》《悯农——写给母亲》《简说格律诗的写法之一》《简说格律诗的写法之二》《果业赛事之——果农乐》《哭中秋》《农桑乐》《杏林晚景》《读了〈甘肃会宁：一个“状元县”的人口窘境〉之后 》《写给女儿的信》
连日高温，画了一半的鹰再也没有动，静静地躺在画案上几天了，今天终于重整旗鼓，走进了画室。
我的画室是和客厅连在一起的，所以大了一些，为了省几度电费，就没有装上空调，靠近画案的角落里只放了一只大桨的旋风扇整日里突突地吹。也只有等画画的时候才能关上它，不然，那个突突会把老鹰吹跑了的，就别再画下去了。但是热，也就随着关掉的风扇，钻进我的身体的每一个犄角旮旯，转瞬间，汗便会从每一个犄角旮旯挤了出来。毛巾是搭在椅子上的，要时不时地揩，才能不让汗滴到画上。
说是说，但画还是要画下去的，因为这就是画家的生活。想到这些，便努力地拿起笔来。这个时候，徒弟们跟着忙乎起来，洗笔换水，煮茶倒水，还要把需要试墨的废纸准备好了捏在手里，便于我慌乱的时候用。纸上的老鹰已经有了形状，两只眼睛早已恶恨恨地瞪着我，身上的毛还要细细地梳理，然后把后面的背景弄上一些老松枝和松针，觉得还不舒坦，便再皴上些云去，这样看上去老鹰凉快了许多，老鹰的眼睛也好像温和了许多，列着的大嘴笑眯眯起来。于是我身上的汗随着纸上的鹰的出现而越来越多。手里毛巾和毛笔的更替也越来越频繁。这样忙乱了一个下午，终于到吃晚饭的时候了。
明末大画家陈洪绶说，“略翻书数则,便不愧三餐。”在大汗淋漓的状态下画一下午的画，觉得很有成就感，吃的时候也就心安理得，也觉得对得起那碗香喷喷的杂酱面了。
饭搬在了我的卧室，这里有昆明一样的气候，舒适而爽心。悠哉悠哉地吃完晚饭，徒弟们早都收拾了碗筷，去练字了，我还懒在椅子上不想动，本想今天完成这幅大画，就又走出了卧室……
快十二点了，徒弟们已经去休息了。纸上的鹰还不怎么舒服，于是梳理勾画，皴擦点染，反反复复抹额楷汗。夜已经很深了，玻璃窗的颜色早已从雪花膜的透明色变成了漆黑；白天能看到的楼群和树木已经被夜色蒙进了黑暗里；窗外蝉的声音也早已进入了梦乡。而纸上的鹰却渐渐地活动起来，一幅画终于完成了。
我对画画的目的从来是以个人的情趣和爱好为出发点。一直以来，想画出自己心里的美和思想上对于世间万物理解后的深度。所以，常常脱离了时代的轨道。除了外出旅游、写生，回来关门画画外，很少考虑怎么去卖掉它。对于销售很少想到有热销的冲动，也没有销售方面的策划和能力。管他画资廉价，只要自己满意就行。
但是，一家人只要活着就得生活，而生活是离不开钱的。这样，在作画和生活方面就成了一对难过的矛盾，而这个矛盾也是最最难以解决的问题，或许，它将会伴随我一生。“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我又有何能为？
收拾了笔墨，把一个湿透了的“落汤鸡”冲进卫生间，冲个热凉水澡，因为这里的自来水路是贴地走的，所以，夏天流出来的水是热的。清爽之后躺上床去，掰开顺手的书，没看几页就进入了梦乡……
早上起来打开手机，看见老婆发来的慰问信，感动之后即兴作诗云：
暑日娇阳似火烧，
夜来酷热更堪高。
昏灯扶案频揩汗，
一纸青鸢入九宵。
辛丑立秋后一日於景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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