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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牵梦萦㮟矶场
冷畅依
唉,人一上了点年纪,就容易怀旧。总爱去想过去那些事,而且似乎总是理不出一个头绪来。
古蔺㮟矶場是我的衣胞之地。一九四九年冬天,我就出生在㮟矶場背街猪市上那间祖屋里。从此,父亲、母亲艰辛地拉扯着我走过了我的童年、幼年,然后步入青年。十九岁时,我参军入伍,一干二十多年,直至转业地方工作、退休。
我从㮟矶埸走出来,我的魂终归要回到㮟矶場去。因为生我养我的爸妈永远留在了㮟矶场。况且,谁无乡愁可叙?
落叶归根,落叶又何必归根?于是,我下定决心一定要回㮟矶埸寻一次当年的梦。终于,盛夏七月,七十四岁的我顶着炎炎夏日,回到了魂牵梦萦的㮟矶埸。
杨五孃俩姐妹陪同我们来到马尔山。天宽地阔,凉风习习。㮟矶山乡真的变美了:
㮟矶場,又名皇华街。现为古蔺县皇华镇政府所在地。离古蔺县城百余里。
㮟者,两根木头之间卡着一个石头也;
矶者,字书釋义为水边突出的石头与沙滩也;
場者:小街集镇也。
㮟矶場这个地名,据有关资料显示起于清,清末改称皇华。民国中期称皇华乡。一九五七年人民公社成立时,改称金星人民公社。后又改称金星乡、皇华镇。二0一五年皇华镇与石鹅、铁厂乡合並称为皇华镇。
㮟矶場,古人是依据什么来取的这个地名无法考证。光是一个㮟字就颇叫人感到稀奇古怪。㮟矶埸三个字的字丶形涵义如何深刻、奇妙,只能靠人们自己去臆会了。
㮟矶場的先人们将㮟矶場写为㮟溪場。但㮟矶人特殊的地域语言习惯,总是将溪字读为矶字的。一句“㮟矶石宝寨",满满地域情。
㮟矶場山峦重叠,峰岭秀丽,是古蔺深山中一个群山环抱的幽幽小街。那时,全街就住着几十户人家。古朴的板壁青瓦木屋和土墙草房以及淳洁憨厚的民风民俗,使㮟矶埸显得近乎原始。而依山形成的街道及幽深曲径的小巷,使人感觉㮟矶場是个天人合一的合滿之地。所以,外地人都说㮟矶場的风水好。㮟矶場虽小,习惯上却有上街、中街、下街、背街之分。几截稍宽点街道自然组合,各成体系,形成了一个“人"字形的平面街形。而各街居住的人家姓氏相对集中,相互亲缘关系较近,因而邻里关系较为好处。
㮟矶場的小街逶逸起伏,弯曲别致,古来为深山乡民心中的福地,是周围十里八乡山里人的物资集散中心。每逢农历一、四、七日是㮟矶場的赶場天。那时山里人的见识少,他们把赶場当进城,在赶場天用自己的山货交易自己需要的油、盐、糖、肉、酒等,或买几个米粑,或吃一碗肉面,兴奋而来,尽兴而去。㮟矶場的赶場天很热闹。早晨,㮟矶場四周的山间小道上早已人来人往,他们都忙着往㮟矶街上赶;中午,㮟矶埸小街上人山人海,水泄不通;夜暮黄昏,赶場人才想起回家。㮟矶人赶場都会换上自己最好的衣服才出门,姑娘、小伙还会借赶場天“看人",借机选择自己的心上人。而古蔺城头那些小商小贩们则喜欢到㮟矶場上做他们的小本买卖,他们认为㮟矶場的生意好做,什么针头麻线、顶针发夾都能赚钱。记得㮟矶場沒通公路前,从古蔺到贵州茅台必须经镇龙山到㮟机場经过,所以㮟矶場还算川黔边界上的一条交通要道。从背街贾家墙沟头再经田湾子到中街水巷子再过回龙湾爬和尚沟,一条光滑的青石山路曾记下了㮟矶場的沧桑。
㮟矶場有两条小溪静静的围着它流淌,就象长江、沱江围着泸州城流转一样。因此,㮟矶人总爱将㮟矶場戏谑为江城小泸州。㮟矶場这两条小溪源自深山,终年不断,水质甜美,清澈见底,泊泊细流孕育着㮟矶場周边的肥田沃土,使㮟矶場上的人家千百年来都能旱涝保收,衣食无忧。
㮟矶場历为大山中的公务圣地。清时著名的赵尔丰剿苗沟官兵就驻扎于㮟矶街上。㮟矶場上中学、小学、幼儿园、医院、邮电、粮站、商铺、旅店、饮食店、信用社等一应俱全。㮟矶人享惯了上苍赐给他们生存、生活的便捷与幸福,他们在㮟矶場这片富绕、多情的土地上生息丶繁衍。
走在㮟矶場的小街上,抬头看着蓝天上慢慢飘动的浮云,那种宁静、雅朴、多彩、惬意们心境定会油然而生,你肯定会为㮟矶場这深山小街的自然美而心旷神怡。
㮟矶虽小,古韵犹存!
㮟矶場背街,坐拥㮟矶場猪市堡下。背街猪市上这个地名,恐怕㮟矶人都不怎么知道了。特别是年轻的㮟矶人,或许他们真的不知道㮟矶場真的有这个地名。
然而,背街猪市上却是我族发祥之地。自清嘉庆年间我冷氏祖人从四川下南道永城里ya叉屯平四甲(现为古蔺铁厂风岩)搬居㮟矶場背街猪市上后,我族七代子孙在猪市上那间百年老屋中生生不息。猪市上高坎上的冷氏老屋,永远留存着几代冷姓人家的温温血气。
如今,背街猪市上的冷氏族人已于前些年全部外出高就去了。㮟矶場、背街、猪市上、猪市上的冷家老屋永远留在冷家人的心中!
岁月悠悠。如今㮟矶場的下街也不是原先的下街了。下街古朴的石梯路已经消亡。原先那种幽幽的、原始的、宁静的味道随着那刻板的水泥路面飘向了那很远很远的地方。
下街原場口有一个叫药铺头的地方。那是我爱人的娘家。
药铺头,顾名思义看病拿药的地方。旧时我爱人的娘家祖辈是开药房的,过去㮟矶場的人三痛两病都会去那儿拿药捡药,时间长了,㮟矶人就管叫我爱人娘家人住的地方叫药铺头了。如今,药铺头的人早两三代就沒干行医这个行当了。遗留下来的药橱药框默默地散发着残存的药香。
我的岳父母早已去世。他们合坟埋葬在㮟矶場侯父山的半山上。一座双坟,坐北向南,时时保佑着他们的子孙永世幸福,吉祥安康。
㮟矶人的生活、生产都比较慵散,显得不慌不忙,悠然自得。他们世代生活在大山深处,大自然赋就了㮟矶人劳动、生活中丰富的物质、精神财富,他们在悠闲的生产、生活中充溢着大山的甜美,其幸福指数完全可与城里人媲美。
人民共和国成立后的㮟矶場变化一日千里。先是通了公路,后来电灯、电话、手机、摩托、自来水,甚至不少人家户连汽车(小车)都有了。过去㮟矶街上的板壁瓦房及土墙草房全被小洋房取代了。当年的农耕山乡,在新农村建设的春风中焕然一新。
如果说:当年㮟矶場中街那座花岗石百年古朴老牌坊不在“破四旧”中被推倒;
如果说:当年上街場口那参天沙泡树不被人为砍掉;
如果说:当年下街那古朴的石梯步还保存至今;
如果的如果……,已经没那么多的如果了。
现今的㮟矶場依然美丽、美好!
在振兴乡村经济大潮中,㮟矶場基础设施建设突飞猛进。但也还有很长的路。那是一个上午,我漫步㮟矶河畔走进一间超市,超市里货物摆放齐整,服务人员热情询问。当我问有无洗手间时,一脸笑容的工作人员告诉我超市没洗手间。我震惊了:偌大的一个超市,居然没洗手间?工作人员看我年大,又告诉我超市侧后不远处有一公厕。于是,我信步找去,看到的是一把铁将军拒人门外。唉,公厕事小,凸现的是差距!
哈哈哈:
生于斯,长于斯、情于斯。
对于㮟矶場,我能保留的不仅仅是那些单属于她的记忆,还有那亘古不变的情怀永远驻扎在我的心田。㮟矶場那山、那水、那人、那物、那街、那景,那些无法用语言重塑的岁月,像潺潺的㮟矶河水,时常在我生命的长河中流泻出欢快、低沉、舒暖、凄美的旋律。
㮟矶場,我的衣胞之地!
㮟矶場,我终身眷恋的地方!
文字|冷畅依
图片|冷畅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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