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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蔺记忆|紧水滩

紧水滩

作者 赖永强

前些日子,工会组织了一次秋季员工游泳比赛。我参加了两个项目:男子100米自由泳和4*50米接力赛,结果都获得了第二名。 
以我的年龄,居然能击败众多的年轻人,居然能在50米接力赛中稀里糊涂的连超三个年轻人,居然以一个大腹便便的形象站在了领奖台上!实在是令那些自以为能稳操胜券,却在众目睽睽之下锤头认输的年轻人感到意外和汗颜的! 

殊不知,我这身游泳的技术和功夫,由来已久,是经历了多少次甚至多少年的锤炼才得以保持的啊? 
我游泳的技术,来自于儿时的紧水滩。那是一个令我终生难忘的,伴随着我度过苦难而又幸福的童年的地方。 

我出生在川南赤水河畔的一个小县城——古蔺。儿时,在我家住家背后有一条小河,名叫落鸿河。 

落虹河是赤水河的支流,名字怪好听的。据说因为水流湍急,每到夏天,奔腾直下的河水以其汹涌咆哮的万顷之力击打在河中巨石上,常常溅起水花,形成水雾,水雾与骄阳折射后,你会看到一道美丽的彩虹两头扎在河中,虹顶直抵苍穹。这是一幅多么绚丽壮观的景色啊!由此,人们自然而然的得到了落鸿河美妙的名字。 

上点岁数的人都知道:紧水滩,位于落鸿河的上游,紧挨着大堰滂,属于上居民点与菜蔬一队之间的河段,实际上就是在我家老房子的正背面。这段河流,由于上端是落差极大的乱石滩,水流由高而低在乱石滩中急速穿过直泄而下,在陡然放平的河面形成一段宽敞、但水流湍急的河床,这就是紧水滩。 

紧水滩一年四季的变化较大。冬天,河水清澈,乱石凸现,在刺骨的寒风中,河水悄无声息的缓缓流去;春暖花开时,两岸枣树新绿、垂柳依依,河水在飞鸟与鹅翅的嘻戏下唱着欢歌流淌;夏季抵临,山洪骤发,奔腾而下的洪峰咆哮而至,在乱石的阻碍下形成一座座高耸的浪花山,让人无不为之叹为观止;秋风徐来,姹紫嫣红,河水依然奔涌,却已稍稍收敛了些许狰狞,不再象夏季那般疯狂肆虐。 

就是这个紧水滩,从我儿时起,就伴随着我成长,和我一起编织了许许多多的故事,见证了我童年的的辛酸、苦难、淘气、顽劣和不知从何谈起的欢乐与幸福。 

记得从六岁起,爸爸就被关进了牛棚,妈妈也因地主成份,常常进学习班。家中就剩下尚未成年的五姐弟和一个绝对遵守妇道以至留下一双小脚的奶奶。婆孙六人的生活之艰难是可想而知的。 

冬天,最可怕的就是下河清衣服、洗青菜,特别是洗青菜!那时,因家里穷,姐弟又多,又都吃长饭,家里的主食,除了红苕加点米饭外,就是一大钵老酸菜,一点油星都没有,闹心刮肠的,吃了光打酸咯。而这酸菜就是用青菜来泡制的,一家人一个周要吃一桶,因此洗青菜的任务特别繁重。姐姐是女孩儿,奶奶一般不让她下河;哥哥爱偷懒,一大抱青菜让他去洗,回来就剩下一半,那些不好洗的,全让他给紧水滩的河水冲走了;我爱听好话,奶奶就经常表扬我,洗青菜的美差总照顾我,让我的小手冻得象胡箩卜似的,脚杆打颤,心里还热乎乎的,一副傻样儿! 

熬过冬天,紧水滩就开始热闹了:河边放风筝的、折柳编帽的、捣衣洗菜的、钓鱼撒网的、放鸭戏春的……那时虽不知道苏轼的“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萎蒿满地芦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时。”却总觉得紧水滩的春天是非常美妙的。 

最刺激的是夏天。“竹筒水来了!”这是那时小朋友们看涨水时的惊呼。夏天的山洪有时是说来就来的,而且来势之猛,洪峰之巨,创造力和毁坏力之大,只有亲眼看见过的人才能够相信。山洪排山倒海的下来,峰头子足有一人多高,卷得巨石乱滚,参天大树顷刻间倒下;你还会看到洪水之中飘浮着不知从哪里卷来的浮尸、猪、牛、羊、棺木甚至屋顶……但那时的少年并不懂得爱心,连上学都没人管,还爱心!也不觉得凄惨,只觉得好看,甚至好玩儿!其实,那时几乎整个社会都是冷漠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不象现在,一场雪灾,一次地震,会把整个社会乃至全球的心都楸起来! 

洪峰刚过,小伙伴们就开始忙碌起来。先是回家把篩煤的篩子找来,系上三根绳索,扎上一块砖头,拿到河边去打鱼。此时的鱼是最好打的,只要你找到一个回水的地方,一篩子下去,准会有三五条小小的收获,这对那时在家中很少沾油星的,十来岁的小孩儿来说是多大的诱惑?接下来,是寻求刺激了。因为洪水涨起来不光好看,一个猛子扎下去,然后拼命的斜着往上游方向串过去,游到对岸,那是非常刺激和好玩儿的,多来劲?但你必须要有勇气和非常好的水性,而且要能充分的估计,凭你的技术能在很短的距离内就游到对岸,否则,再被河水冲下去一点,就是乱石滩,就有可能一命呜呼!那时爱看小人书,水泊梁山里的阮家兄弟,号称浪里白条,其实比起我们的神勇来,实在不足挂齿!但天知道,那样有多危险?现在想起来也觉得后怕。可那时就没大人管,只有奶奶在家里着急,可她一双小脚,拿我们也实在没办法。再说那时我们的办法也很多,知道回家后奶奶要问下河没有?还要用手刮一下你的脚杆,如发现有白印就说明是下过河的。于是,在回家之前,我们都要用河沙把脚杆抹一下,这样就检查不出来了。

秋天到了,那可是小伙伴们最愉快的季节。沙滩上,小伙伴们会筑起很多楼房、工事和洞穴;有时还会拉泡屎在挖好的坑里,再搭上些枝条,盖上沙土,引诱别的小伙伴来踩“地雷”,并由此引来做沙屁眼的大战!最好玩的,要数“攻江山”了。“攻江山”是小朋友们仿照古代将士攻城克地的战争创造出来的游戏。把人分成攻和守两派,选一个长满了青苔十分溜滑的滩地,即梭梭滩,两派就开始了猛烈的攻和守。若攻方把守方全弄下了滩,即攻方取胜,否则,攻方认输。那时我当然是在攻方,而且常胜!但有一次,我却把哥哥的牙给摔断了,弄得半夜都不敢回家。其实,这种游戏,仅仅是那个年代的少年们非精神化的一种无奈的选择。哪象现在的90后,玩的都是电子的、软件的、高科技的和安全的。秋天的紧水滩,还有熟透了的秋枣,那是田巴子家的。那年月,象我们这样的孩子,根本就没啥混嘴的,兜里一分钱没得,眼看那一树树红红的熟枣,还有不眼谗的。管他田巴子的还是苦巴的唷,一阵乱石飞去,总要捡到几个。其实,不是我们玩劣,这也是一种非物质化的无奈的选择啊! 

回忆是一种心历旅程,有时会让你对过去的一切,作出新的思考和诠释。 

我对紧水滩的回忆,其实应该远不止这些。我只是想说,紧水滩的时光是我生命中最童真的一段,也几乎是我最受磨难和最不知道什么是痛苦,什么是幸福的一段;但同时,也是我倍受摔打和锤炼的一段! 

我还特别怀念紧水滩的许多小朋友。也许,他们和我现在一样,已经是“出门搔白首”的人了;也许,什么时候再见到他们时,除了乡音能辩外,恐怕儿时的一丁半点儿影子都不会有了。就象鲁迅再见多年以后的少年朋友闰土那样,诧异那个天真、活泼的少年闰土,怎么一下子变得拘谨、呆滞、木呐了?让人不由的会因此而悲哀,伤感!

这,也算是我要写紧水滩的另一个缘故吧!

文:赖永强

图:网络、影像古蔺

在这里,读懂古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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