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梅

□骈国华

      偶然的一个早晨，晨练回来，走进小区，迎面扑来一阵淡雅清幽的香气，沁入肺腑。腊梅开了！不由信步向宿舍楼前绿化带里的那排腊梅走去。

      绿化带里那排腊梅开得满树金花，颇为壮观。在一株梅树前我停下了脚步，只见枝条上壮如金钟的花朵，娇嫩嫩地黄，悄无声息地吐露幽香。这些花儿，十多天前还犹如一粒粒贴抱在枝条上的黄豆粒，像有约似的，说开就竞相凌寒绽放了。

      眼前的这十多棵腊梅，算是老树第二春，老树著新花了。十多年前，小区扩建时，小区东侧路旁树龄有二十多年的几十株腊梅被统统连根刨起，堆放在建筑垃圾旁。小区物业听取居民的建议，将它们重新栽植到了路西每排宿舍楼前宽阔的绿化带中，它们才逃过了灭顶之灾。这十多年来，它们像绝处逢生的老人，特别珍惜劫后年华，年年抽新枝，展新叶，著新花，令人赞叹不已。

      凛冽的寒风以接近冰点的温度掠过梅梢，面对严寒的胁迫，老梅从容不迫，将孕育了整整一个秋冬的花苞接踵绽放。我似乎听到了花开的爆裂声，尽管很轻很微，但却是一种令人心悸的震颤，彰显着勇气，彰显着热情，彰显着希望。我深知，那一朵朵绽开的花瓣，幽幽的花香，不为哗众取宠，只为完成一种使命——报春。

      我轻轻地摘下一朵梅花，放在鼻下嗅闻，一首“寻春”的诗在脑海浮现：“终日寻春不见春，芒鞋踏破岭头云，归来笑拈梅花嗅，春在枝头已十分。”眼下尽管寒风萧瑟，草木未荣，然而，这凌寒绽放的老梅所传递的不正是春消息吗？

      我钟情老梅的纯洁艳丽，更倾情于她的风骨。从春天到夏天，她和其它树木一样生枝展叶，并无特别引人注目之处。然而，在苦寒的严冬，她却彰显出生命顽强的本色。刺骨的寒风摧残了她的绿叶，但她不低头，不屈服，凌寒孕育花苞，如豆抱满枝条，日渐膨大，终于以一种震撼人心的力量傲霜绽放，用鲜血般的色彩在大自然这块特殊的画布上展现出她生命的璀璨，情怀的火热。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我敬佩老梅不畏严寒，“凌寒独自开”的大无畏精神，芳香幽远，“悄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的”高洁品行，更敬佩它在人们赞美春的桃红柳绿，夏的姹紫嫣红，秋的累累硕果，而无视它存在的日子里，将淡泊内敛于心，在时光里静处，不与桃李争宠，不与百花斗艳，默默地生枝展叶，默默地积蓄，将无人注目的日子过成了“大智若愚”、“大美若拙”的别样境界。

      人生如梅。我相信，不管你年龄有多大，只要有老梅这般执着的信念，顽强意志，厚积而薄发，生命之花定能如老梅这般璀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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