瓢

□黄继瑜

      记得上世纪80年代前，农村没有自来水，甚至连喝水的杯子和吃饭的碗都很少。没有盆舀水，都是用水瓢舀水。

       那时候，每家每户都有一个水缸，水缸里盛满从土井里拎来的水。缸口上担有一块小木板，水瓢放在木板上；没有木板，水瓢直接放在水里，漂在水面上，像一只头小肚子大的小船，漂来漂去的。孩子见了，找来筷子之类的东西当作桨，划来划去，好玩极了。

      想喝水的话，用水瓢的背面在水上刮几下，让水面上的“脏东西”漂到四周，再快速舀出一瓢半瓢的水，直接嘴对瓢喝起来。记得我家来亲戚，吃饭时碗不够用，我和弟弟就用水瓢吃饭。

      现在人们住上了高楼大厦，水瓢基本绝迹，因为有了自来水，水瓢自动退出了历史舞台。然而，在过去的岁月里，水瓢与人们的生活息息相关，提及厨房里的事，常说“锅碗瓢盆俱全”，“锅不动瓢不响”等。水瓢将会长时间留存在人们的记忆中。

      在物质匮乏的年代，家家唯独不缺水瓢，主要因为它是不要拿钱买的用具，每家都有两三个。那时的人们在家前屋后的空地上，用木头搭成瓜架，让蕃瓜葫芦藤爬上去，结出蕃瓜葫芦充饥。葫芦有老了不能吃的，留着，老到和木头差不多硬时摘下来；从中间画线，卡在四条腿的小板凳中间，用锯子将其一分为二；挖掉中间的瓤子，放入鲜土，个把星期后，倒掉泥土，未挖掉的贴皮瓤全部烂掉；洗净后，就成了能使用的瓢。用于舀水舀猪食的叫水瓢，用于㧚粮食等干东西的叫干瓢。水瓢不耐用，常有掉地甩坏的，或一只手舀水掰坏的。家庭主妇用细麻绳补起来，留盛点干东西。

      由此看来瓢的前身就是葫芦。难怪我们那里人会说，葫芦是水瓢它大(父亲)。还有文化人会说，照葫芦画瓢。

      水瓢除了舀水做饭外，还有其他用处。由于水瓢里面凹凸不平，还是滤米中沙子的能手。米放入瓢中，加水，晃几下，沙子沉入瓢底，进入凹处，米顺水而下，只剩沙子了。

      因贫穷外出讨饭的人大都是拿着一根棍和一只瓢，一看便知道是讨饭的乞丐。我们那里还有一条歇后语:要饭砸了瓢——倾家荡产。很多父母教育孩子要勤劳时，常会说，懒，不劳动，指望拿瓢棍去要饭吃！

      瓢的父亲葫芦用处也不小。穷人将葫芦脖子上开一个方口，能伸进小孩的手。取瓤晾干后，底部放一点值钱的东西，银元、银耳环、银簪子什么的，再装上向日葵之类的东西，就是现代版的保险柜了。

据传，八仙中的铁拐李的宝葫芦里装有灵丹妙药，包治百病。葫芦质地厚，软而轻，里面冬暖夏凉，用来装药，经久不霉不坏。现在有人会说，不知你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用来形容不知对方的意图。

       古时候，没有什么酒瓶，买酒都要拿酒葫芦去买。《水浒传》中的林教头在风雪山神庙中过夜，为了御寒，拿上花枪挑着酒葫芦去卖酒，引出陆虞候火烧草料场的故事。

     翻开古书，春秋时期就有葫芦的记载。“匏有苦叶，济有深涉。”（《诗经·国风·邶风》）“幡幡瓠叶，采之亨之。”（《诗经·小雅·瓠叶》）这里的“瓠”“匏”都是指葫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