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死人”之死

□徐栋

      在我们老家那一带，经常把那些死阳寡气，做事不干脆，半死不活的人，称着“半死人”。

但是，我今天要讲的这个“半死人”，却是个精明人，人活络得很。大家喊他“半死人”，是因为他在公共墓地上班，是墓地“守门员”，每天与死人相伴，是名副其实的“伴死人”。

自从赵家庄西侧被选为公共墓地之后，“伴死人”通过请客送礼，如愿成了与“魔鬼打交道的人”——负责买卖墓地事务，墓地价格以及死者安葬登记“入住”，都由“伴死人”说了算。

在别人看来，在墓地上班，是晦气事，每天与死人打交道，不吉利。可在“伴死人”眼里，这是一份“肥差”。死者家属买墓地，谈价格的时候，他可以收到整条的香烟。这是其一。其二，经常有人带着好酒好菜来祭扫死者。人走后，“伴死人”把墓碑前的酒、苹果等祭品一个一个取回墓地办公室，自己慢慢享用。相信迷信的人，当然认为给鬼享用的东西是吃不得的，但是，“伴死人”大概是因为每天与死人相伴，彻底知道人死如灯灭，啥也没有了，根本没有什么鬼不鬼的，那些给死人进供吃的喝的，都是做给活人看的，不把墓碑前的好酒好菜吃掉，实在是浪费。“伴死人”经常拿着大口袋把好酒往家里拿。据说，“伴死人”家里，天之蓝、梦之蓝、五粮液等好酒堆积如山，一天三顿，顿顿喝酒也喝不完。

赵家庄有个懒汉叫二喜。二喜四十来岁，他让自己女人出去打工赚钱，自己在家摆弄几亩地，看家守舍。二喜有两大喜好，一是赌，二是嫖。女人在外打工寄回来的钱，要么送在了麻将桌上，要么是塞进了相好的洞窟里。女人知道后，再也不寄钱回来。

女人不寄钱，二喜的两大爱好严重受阻。麻将桌上，他输钱经常赖账，渐渐地，也就没有人愿意和二喜一起打麻将了。没有经济来源，也就没了嫖资，资金链断裂，和他相好的女人纷纷离他而去。

二喜苦闷不已，每天借酒浇愁。他听说“伴死人”每天在墓地上班，不但工资高，而且能够捡吃捡喝，喝的还都是好酒，于是他动了邪念。

一日，二喜趁一家丧葬混进人群，进入墓地。他看到有个“别墅”前摆放一瓶梦之蓝，俯身拧开酒瓶盖，把裤兜里的老鼠药倒了进去……

当晚，“伴死人”喝了那瓶梦之蓝中毒身亡。

第二天早上，二喜闻讯，喜不自禁。他骑上电瓶车，准备到县政府请求由他接任“伴死人”的工作。刚出门，就遇到了一辆警车，警车上下来两个警察，不由分说，把他戴上手铐，拖上警车，呼啸而去。

二喜怎么也没弄明白，警察怎么一下子就知道是他下的毒。

他不知道的是，墓地四角安装了摄像头。

 徐栋，文学爱好者。《中国人口报》《中国老年报》《中国安全生产报》《中国审计报》《新民晚报》《羊城晚报》《扬子晚报》《南方日报》《佛山文艺》《小小说大世界》《华夏女工》《晚霞》《班主任》《教师博览》等国家级、省市级近百种报刊发表散文、随笔、小说等各类文章1000余篇。出版长篇小说《青春的歌谣》一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