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 婆 灯 □杨紫钰 你在黑暗中行走,却从不点灯。因为,你就是光。 ——题记 夜幕温柔地抚摸大地,风传去夜对大地的喁喁细语。星子暗淡地闪烁,被梦笼成一片幻色。这座城,睡了。 风撩起窗的衣角,月色便滑进来几缕,伴那影儿独坐。我猛地从床上坐起,噩梦如丝如缕,捂住我的口鼻,笼住我的心。窗帘翻飞的影子照在我脸上,忽明忽暗。一时,我竟辨不清楚与现实的边境。我下床,把门拉开一道细缝,门睡意朦胧地“吱呀”一声。小凳上,一盏煤油灯兀自亮着,细弱的火苗轻轻摇曳,跳着独属自己的舞,时不时,用“啪”的一声与你诉说。我静静地,与那簇微小的火苗对视,梦,慢慢剥落,我一点一点平静,火苗燃进我心里,噩梦早已无处遁行。无意识地打个哈欠,也许,我该睡了吧。 我很怕黑。小时,每次睡觉都是一场兵荒马乱。在一场大哭大闹后被忍无可忍的大人拎到床上,却被我拽住袖子哀求“再讲一个故事就睡”,“再玩一次成语接龙就睡”。缠无可缠后,那个小小孩便一个人蜷缩在对她来说漫无边际的床上,好像茫茫大海上的一叶孤舟,又像磅礴宇宙中的一个孤独星球。黑夜是寂静的,如一条吐着信子、随时准备杀死猎物的黑曼巴①。在寂静中,一只猫幽幽的叫声或一个寂寞的旅人的脚步都被放大成吸血鬼准备出去的信号和吃人的巨人预备挑选可口的小孩。在恐惧中猝不及防地睡着,可多半又在一个无止境的噩梦中惊醒,继而嚎啕大哭。在与噩梦的博弈中,我输得丢盔弃甲。 外婆翻箱倒柜,找出一只煤油灯。她把它擦得干干净净,送到我手里:“囡囡,有它,你就不会怕黑了。”我狐疑:“真的?”外婆笃定地点头:“真的,拉钩!”外婆的神情让我安下心来。 夜幕淹没太阳。我又躺在床上,却不再害怕。看着门外火苗倒映的微微跳动的影子,心中难得地一片安宁。那晚,一夜无梦。后来又有几次噩梦缠身,但外婆总是及时发现,给我热一杯牛奶,见我喝下,又让我去睡了。我不怕噩梦了,外婆便回了乡下。临走,她把小灯送给了我。睡前,我总会点亮那盏灯,像点亮一个小小的星球,又像点亮我的信仰。又在月满西楼时惊醒,我总会下意识看向门外小灯的影子,仿佛看向我的外婆,我的守护神。 后来,我爱上了黑夜。喜欢那份带着神秘的包容博大,那份寂静无声的温柔。可我总会点亮那小灯,因为心安,也因为模糊了梦与现实,沟通好梦的温暖。折一枝栀子,夜晚便满是清香,满目光明。 我把灯光洒满曾今,又恍惚觉得,外婆便是那盏油灯,是我的幸福与爱。 寸草春晖。你给我的光,是我无力回报的幸福。 注:①黑曼巴,为眼镜蛇科的一员,是非洲最长、最可怕的毒蛇,世界上爬行速度最快的蛇,速度可达16~20km/h,是全世界最致命的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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