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回老家

□曾艳

      迷迷糊糊中我来到老家老房子我曾经睡的床前，床上铺三层盖三层。棉被定是刚被妈妈晒过，还有太阳的味道，松松软软舒适暖和。好冷，赶紧进被窝吧。床头柜子没有了，我问妈妈，妈妈说卖了，再看周围，屋里空旷了许多，原来桌子凳子箱子都没有了。

      我在这里住了差不多二十年，院子里落下我从小到大无数的脚印，一脚下去，就可以与从前的脚印重叠，脚印摞着脚印。

       堂屋是在我六七岁时盖的。父亲自己是瓦匠，三个舅舅也是，加上父亲为人忠厚，人缘很好，时常有父亲的朋友过来帮忙，我家的房子以较低的价格就造好了。后来父亲又盖了东房、机房，用砖砌了墙头，我们家终于也有了自己的院子。因没有钱，院子没浇水泥地坪，一下雨全是稀软的烂泥，一脚踩下去，粘了满脚的泥，甩几下走一步。父亲用盖房子剩下的砖头铺了一条宽六十公分左右通往各屋的路。往大妈家、二娘家的方向间隔着也扔了些许砖头垫脚。坐不住的我，下雨天常扶着墙踩着砖头去找堂哥堂姐玩，有时还会去翻看两个堂哥的书箱，一看就是许久。

       院子里有我亲手栽的一株石榴，一株无花果，长势很是喜人。两株果树正对着我家锅屋的门，妈妈淘米洗菜水恰好泼向两株果树，无需再特意去浇灌。

       无花果枝繁叶茂，宛若伞盖。夏天常聚集很多鸡鸭在其下乘阴凉，鸡粪鸭粪滋养了果树，无花果叶愈发厚实墨绿。无花果叶、无花果皆可治疗拉肚，常有邻里伸手讨些。

      石榴树比无花果树高上许多。石榴发芽长叶极迟，四月这样才不紧不慢地鼓出一个个嫩芽。五月，枝头开满了红灿灿的花，红的鲜艳，美的夺目，绚烂如霞不为过。八月半前后红通通的果实挂满了枝头，有的还咧嘴迎风笑着。这些果实本是我们姐弟三人的期待，因我们初中以后就都没有住家里，常常被母亲分给前后三庄过来转悠的孩子。

      童年时也曾爱花，在院子里插过数次月季花枝。在温暖的春末，剪下一截月季枝径，埋入土中，过段时间，埋在土里的枝径便会生出根须来。我因好奇，总想看看根须有没有长出来，就一次又一次将月季枝径从土里拔出仔细端详，数次后月季枝径便从原先的青绿变成干枯褐色了。

       院子的西边是大妈家，大妈家西边一条小路之隔就是我们家一百多平米的菜地。勤劳的母亲种上各种蔬菜，更为馋嘴的我们植下黄瓜西红柿蔬果等，夏天，我常赤着脚进入菜园，用汗衫兜满黄瓜西红柿，一手拽着衣角，一手拿起黄瓜和西红柿啃起，完全不顾露在外面圆鼓鼓的小肚子。母亲种的黄瓜和西红柿的味和如今菜场里是不一样的，那是童年独有的味道。

       堂屋后一株桑树，不高，主干两米来高，长得很粗实，主干向上分两支，两支又分数杈，枝叶葳蕤，夏天枝头挂满了酸酸甜甜的桑椹，爬上桑树尽情地采摘酸酸甜甜桑椹放入嘴中，手、嘴巴都染成了紫黑色。吃得差不多了再两手抓紧一根粗枝，用力踩晃脚下的树枝，成熟的桑椹纷纷掉落下来。我不紧不慢地滑下树来捡地下的桑椹留着晒干换钱。

       锅屋（厨房）后的一株枣树，据说还是大爷年轻时栽下的，每年枝头都会挂满了红绿相间的大枣。我仿佛又看到站在枣树的自己，接过小姐递上来的竹竿正用力打向枝头的枣子，一会地面就洒满了脆疼的大枣……

       生活了许多年的老家，房子，土地，树木，果蔬，当时只道是寻常，一草一木都入了记忆，迷迷糊糊中又进了老屋，承载着童年许多记忆的老屋，早已入了心，不小心就进了梦。

曾艳

曾艳，从事图书销售，爱好文字，喜以文字温暖自己，温暖他人。愿花长开，愿心向阳。漫漫人生路，有文字相伴，不再迷茫，不再孤单。电话[phone]，微信同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