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河春来早

□骈国华

由于疫情，好几年没回故乡了。如今，管控彻底放开了，病毒似乎也消散了。春节过后没几天，我和老伴便急不可耐地坐上了回故乡探亲访友的大巴。

一住就是四五天。喝茶、喝酒、掼蛋、下棋，不亦乐乎。最难忘的还是每天早晨到淮河沿岸散步，欣赏淮河早春生机勃勃的景象。

白居易诗云：“借问春风来早晚，只从前日到今朝。”是啊，眼看就要春暖花开了。远远望去，淮河边的那排老柳树枝条悠悠，新叶初绽，鹅黄嫩绿。河面上，春阳闪耀，鳞浪层层，如镜新开，眩晕了我的目光。

寒意尚未退尽，但春风却唤醒了田里的麦苗。前几天的一场春雨把麦苗淋的纤尘不染，滋润得油光水滑，绿叶婆娑。它们鼓劲分蘖，挥舞绿袖，尽情享受着春阳。

“春在溪头荠菜花”。河边埂坝上散落的荠菜开花了。星星点点，细细碎碎的小白花虽不艳丽，但却是野菜中最早报春的花。也可能不是。我又发现了开在田埂边的蒲公英，黄亮亮的朵儿，像婴儿的笑面，鲜嫩可人。究竟是谁先开报春的，我不敢妄下定论了。

河岸边一簇簇、一条条、一片片的野芹菜、野芦蒿、野豌豆苗，绿叶茂密，绿意盎然，飘逸着淡淡的暗香。水边的芦苇、菖蒲、篙瓜以及许多叫不出名字的水草也都迫不及待地钻出了水面，一齐绿给你看。尤其是那郁郁葱葱，剑叶葳蕤坚挺的菖蒲，似一把把出鞘的宝剑在晨风中挥舞，泛起一道道凛然的绿光，横扫料峭的春寒，带给你淮河春早的惊喜。

“秋阳不散霜飞晚，留的枯荷听雨声”。沿着河岸向前走，远处的大洼荷荡尽收眼底。荷荡里，黑峻峻的残荷茎秆东倒西歪，有的还顶着残破的枯荷叶片，似乎依然寒冬景象。不过，走近了，就不由你眼睛一亮，最是那枯荷残叶间才露尖尖角的小荷，以刺破青天的勇气，一扫残冬景象。它们犹如沐浴后的少女，玉立于碧波之中，把淮河明媚的春韵写在蛋青微紫，笑意盈盈的面庞上。不要多少时日，满荡荷叶连天碧，风送荷香醉煞人的迷人景象就会出现在你的眼前。

淮河水暖鸭先知。一位养鸭老人打开河岸边鸭棚的板门，白云般的鸭群扑闪着翅膀，嘎嘎鸣叫着冲进河面。有的在水面上觅食，有的扎着猛子潜入水底捕捉小鱼小虾，有的扑打着翅膀，追逐嬉戏，把淮河春晨搅闹得飞花溅玉，溢光流彩。

极目远眺，河面上不见一只渔船，只有几只白色的鸥鸟在河面盘旋，寻觅水下的猎物。淮河禁捕十年，谁还敢来捕鱼呢！忽然间，前方篙瓜草中翻起了一片水花，水花越翻越大，我清晰地看到水下有七八条鳞片黄亮透红的鲤鱼在上下翻腾追逐，相互拱着对方的肚皮，摇头摆尾地游来游去。鲤鱼在咬籽（产卵）呢！转眼间，又有条两斤左右的鲤鱼跳出水面，落水拍打出“噼啪”的响声，吓得其它的鱼儿一股脑地潜入水底，不见了踪影。呵，早春是煽情的季节，它们在淮水里播下爱情的种子，不久将有无数个小生命在淮水里诞生，在淮水里成长。我感叹，日出斗金的淮河，将更加富饶美丽。

往日河岸边、滩地里的芦苇荡早已不复存在，代之而起的是一排排长方形或正方形的鱼塘、蟹塘、龙虾塘。芦苇荡虽然没了，但芦苇是灭不尽的，淮河水给了它们生生不息的力量，破土而出的芦芽像齐刷刷的箭簇，占领着每个鱼塘四边的埂坝，犹如一排排卫士，守卫着自己仅有的领地，守卫着春天的鱼塘，依然是淮河一道绮丽的风光。

一对中年夫妻，女人慢悠悠地划桨，男人小心翼翼地把桶里的银鲫苗与心中的希望一起放流在早春的鱼塘。资源的开放利用，给乡亲们带来实实在在的利益，他们对今后的生活。更加充满希望。

春风化雨细，淮河春来早。目睹淮河春，乡愁涌心头。

作者简介：骈国华，一个退休十多年的省农垦系统老同志。退休后，书香文字伴流年。在《淮安日报》《淮海晚报》《老年周报》《大江晚报》《江苏农垦人报》《智慧》《思维与智慧》《银潮》等报刊以及网络公众号《洪泽湖文学》《目耕缘读书网》《里运河》上发表千字左右的短散文500多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