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母亲逝世十周年

□张文翠

      妈，转眼您离开我们已经十年，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在这十年里，我常常梦里与您相见，悲痛醒来，泪水已滑落脸庞。十周年将近，今天，我在抽屉底部拿出记录您去世前几天状况的几张纸，那时的场景随着文字在脑海中一点一点呈现开来，泪水忍不住再次滴湿纸张。

      您于2011年秋，无意中触摸到右乳底部有一小小的硬疙瘩，时值秋蚕茧收获季节，您在大部分蚕茧卖完后，就由爸陪同去市一院就诊，确诊乳腺癌，后进行常规化疗。在两个疗程结束后，化疗因血小板减少而终止。然后辗转于上海、南京治疗血小板减少症。历经一年多时间，您在2012年十月十七走完了生命的尽头，抛了深爱您的我们，带着无限的眷恋与遗憾，走了。留给我们的是无尽的悲痛与思念。妈，十年了，十年期间我们经历了很多的人和事，也历经了很多人间沧桑！

      爸在您走后悲痛不已，听邻居说他常常一个人到您的坟前默默流泪。我知道，他一直与您相濡以沫，在您生病为方便中药治疗租住在南京期间，他一直陪伴在您的身边照顾你。在您身体健康时，你们走亲戚也常常结伴而行。您与他生活四十多年，您从没有远离过他，他怎么能一下子适应失去您呢？您走后，我回去看望他和奶奶，他告诉我，他常常在梦里梦到您，叫您的名字，家里哪哪都有您的影子，那是您与他共同生活几十年，共同的家啊！堂屋的三间瓦房还是您与爸爸掼的砖坯，垒的土窑烧的砖盖的啊，家里的一物一件，哪件没有您的印记？在您走后，我回去收拾您的针线匾，您用过的针、余下的线、剪的鞋样、未完成的拖鞋，哪一样都引得我泪奔…

        一直，爸的衣服鞋袜都是您收拾的，冬收夏藏。没了您，爸也就没了主心骨，看着爸的样子，我心里十分难受，您是走了，可爸得好好地活下去呀！俗话说“满堂儿女，不如半路夫妻”，虽说我们姊妹几个都孝顺，可毕竟不能陪伴在他身边，就是离家最近的我也只能一周回去一次。奶奶年纪已大，你们也说不到一起去。于是我劝爸，让他遇到合适的，再找一个相伴。妈，您不会因此而怪我吧？我想，您在天之灵，也一定希望爸余生过得快乐一些的。

      后找的姨娘是他的同学，儿女们在外地工作，逢年过节才回来。爸在奶奶去世后就与姨娘住在姨娘家，她的儿女与我们逢年过节一起聚在姨娘家，十分热闹，他们对两位老人都挺孝顺的。他们现在身体都很好，也免去了我们子女对他们的牵挂。只是此时我们想到曾经热闹的我们的十口之家，如今成了空房子，心里不免有些伤感。

      妈，外婆一直是您放心不下的牵挂，您病危时，将作为老大的我和老公叫到面前，交代我们关于外婆的余生，我知道，您作为外婆仅存唯一的孩子，到最后却未能为她养老送终，白发人送黑发人，您心里是多么地愧疚与不舍。您放心，您走后，我每个星期都回去看望外婆，给她洗澡、洗衣、修脚，她也十分依恋我。每次回家时，她会放下手中的活，端个小凳子坐在我旁边，看我给她洗衣服。在我给她洗澡时，她常常说幸亏我。你知道，她不仅是您的牵挂，她也是我的牵挂，我小时候是她一手给带大的啊！您走后，她无时无刻不在我的心上。在您走后三年，也就是2015年秋，外婆也走了，丧事是我们姊妹几个操办的，让她走得风风光光，唯一遗憾的是到日本出差的小弟未能回来，还有小六妹因为生小二子，正在月子里，未能送她最后一程。

      您走后第二年，小弟结婚了，您临终时说，未能看到小弟结婚生子是您最大的遗憾，小弟的婚礼是在南京举办的，我们姊妹几个都去了，姨娘也和爸去参加了婚礼，看到婚礼现场弟弟、弟媳身边缺了您，我的泪水忍不住流了下来，大喜的日子，这样毕竟不好，只能背过身，偷偷拭去。您在四十岁生的儿子，考上了大学，现在结婚了，您如果在，该是多么高兴！可是，天不遂人愿。弟媳给您生了个小孙女，取名宁馨，活泼可爱，而且聪明，一直是弟媳的妈妈帮带的，如果您在，您一定会和爸一起去替弟弟带孩子的，说不定弟弟现在二胎也因为有人带也生了呢，可是一切皆成遗憾！

      您走后，您的大家庭增添了三名成员，四妹家生了二女儿，六妹家生了二女儿，还有就是小弟家的女儿，其他家还是您在的样子，每家一个儿子。

      您走后，三妹家的生意一直走下坡路，三妹夫铤而走险，乱投资，最终一败涂地，他们的婚姻也在多年争吵中走到了尽头。三妹现在带着儿子开着以前的门市，生意倒还做得不错，只是很辛苦，他们的儿子经过这场家庭变故，比以前懂事了好多，还能帮着他妈妈做店里的活。

      二妹的身体一直是您牵挂的，多年的毛病使她久病成医，身体保养尚好，只是在2017年她的病严重了一次，在南京中医院治疗越来越严重，我与三妹眼看不行，将她从南京转到了上海的一家医院，终于将她从病危状态下扳了过来，现在一直维持得尚好，您不用担心。

      自您走后，我成了家里的主心骨，以前我们姊妹几个家里有事，喜欢找您倾诉，现在家里有事，就都找我了，用四妹的话说“你是老大姐嘛”，就是老爸有事也喜欢跟我说，有啥事习惯性地找我。我也于前年退了休，原指望退休后不久能带上孙子，怎奈您外孙孙的媳妇还没谈好，所以未能如愿。为了避免无聊，也为了发挥自己的余热，目前辅导几个孩子英语，也是我的专业，这是我的爱好。

      想起来一件事告诉您，我们家东南路西的那块地，也就是您的坟路西边的我们家的那块地，被小亮耕种，去年因小亮做事过分，老爸向他要回，他竟然霸占不给，还扬言：让老爸有本事告去。老爸气不过，告诉了我，正巧我退休有空，可以专门为这事奔波。小亮在村里是个干部，因官官相卫，我多次交涉无果，简单的一件事拖了年把，后我经过村、街道办、市信访局，才将地要了回来。您可以想象，老百姓想要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真是太难了！

      妈，家里的老屋子因无人居住，房间里尽是灰尘，墙壁上也布满了蜘蛛网，今年中秋节，我们姊妹几个一起回家打扫了一番，将家里没用的东西清理掉了。回家的时间总是匆忙的，姊妹聚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说说讲讲，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当天未打扫完，第二天我与六妹又回去整理了一下，现在感觉还像个家的样子。既然没人住，也许没必要打扫，但是每个人对家的情结，是没法迈过去的心坎！

      妈，平时各人都忙，除了逢年过节，常回去的只有我了，没事的时候和老公一起回去看看老爸，您女婿和老爸整两杯，老爸平时就一两多小酒，您女婿去，他俩能整一瓶，当然，您女婿喝多点。每年清明、中秋基本上姊妹几个都能聚齐，然后都一同去看您和奶奶，看看我们的老屋子。

      家里的情况基本如此，简单向您汇报一下，也不知道您在那边过得怎样，想必您与外婆相依为伴也过得挺好的。您走后前几年，您常入我梦里，近几年，随着时光流逝，您入梦少了，偶尔来我梦里，只是每次来，总不见您片言只语，只留下我无尽的悲痛与想念……

                                              2022年12月

作者

作者简介：张文翠，淮阴区一名多年从事中小学教育的老师，喜欢学生，热爱教育事业。生性内敛，不善言辞，好感悟生活，平时喜欢看书，偶尔舞文弄墨一下，热衷于写一些长短句或小诗来抒情，虽因才疏学浅难登大雅之堂，却自得其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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