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陵河文学】曹虎：敬老院的那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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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老院的那些事

镇平曹虎

敬老院位于镇政府西一公里处被称作“西岗”的地方。其实这里并不偏僻，只是在镇子西边稍稍隆起的地段，国道从这里穿行，道路两边是一色的平房或两层临街门面房。这里是新老国道镇内交汇点，向西50米又是国道与省道的十字路口，省道向南2公里直通高速入口，车水马龙，交通便利。

一块写着敬老院的标牌竖立在国道路南，蓝底黄字很是醒目。顺着整洁的水泥路向南50米就是镇办敬老院了。水泥路西边的白墙上绘画着“孝道图”“春耕图”等中国古典彩绘，古色古香。敬老院大门面东，南面是一家葡萄园。这里位置适中，环境清幽，是老人们理想的生活场所。

走进敬老院大门，看到前面有一个拱形门，上面刷写着弧形“康乐园”几个大字，一道院墙把这里分为内外两院。水泥甬道两边是精致的菜地，一畦畦种类繁多，种的主要是四季青菜。

进入到拱形二道门，你会被里面的景致所吸引，院子南墙边是一个木结构的廊亭，葡萄枝在廊架上攀援着，院内树木葱茏，花草繁茂，几架活动器材安放在树丛之中。西面和北面是两座二层楼房，外刷黄色涂料，很是亮眼。

这里就是老人们生活的地方。

敬老院规模不大，住有十五六人，总感到这些老人身世很可怜，10个男的孤老终身，几个女的也是或哑或傻。我常对院长说要让老人们吃好穿好，他们受苦了一辈子，要得在敬老院好好享享福。

看到我来了，老人们很高兴，我平时来这里是要每个宿舍转一遍的，询问他们缺什么，有何需求，卫生差的房间及时通知保洁员进行清洁处理，对于需求物品当场电话联系超市进行配送。

李凤英见到我来了，憨笑着走过来，不说话，我感觉到她对我很信任。

李凤英是我帮扶村的贫困户，本人属智力三级残疾，听说是前十年从外地流浪过来的，一姓李的村民收留了她，并结为夫妻，丈夫不幸去年病世。扶贫刚开始时我发现李凤英还没有户口，享受不了各项扶贫待遇，与村里商量为其申请新户口。申请时才发现她还没有名字，本人又说不清，于是村文书临时为她写上李凤英这个名字。丈夫死亡后，本人无依无靠被送到了敬老院。刚进敬老院，可能思念丈夫或不适应这里的环境，一连几顿不吃饭，我知道后让院长找来医生为她输了几天水，情况才逐渐好转。逐渐地，她在敬老院活跃起来，院长说她“毛病稠”，总是把这个人摸一下或与那个人挣东西，我笑着说活跃点好，不生病。

我发觉齐哑还呆呆地坐在宿舍门前。这个齐哑快50岁，不是真的哑巴，是有点智力缺陷，怕是被名字叫傻了，他刚进敬老院时我是这么想的，他从不与别人说话，喜欢自言自语。听他姐姐讲小时候聪明好动，一次发高烧没钱治给耽误了，烧坏了脑子。齐哑不让人省心，有一个大毛病：尿床。为他新换一套被褥第二天就又骚哄哄的。敬老院是个良心事业，也是门面工程，市县镇领导尤为关注，不时过来查看指导。这个问题得赶紧解决，领导批评不说，敬老院一直以来的好名声就毁了。找医生问诊说是神经系统问题，吃药没有多大作用，动手术也可以但不能保证疗效。院长寻来一个土方，用猪尿泡装几味中药熬制，说是连喝三个疗程能有效果。三个疗程喝下来发觉是隔天尿，没以前那么频繁，只是过几天时间又不行了，回到原来状况。我发现一个问题，这人白天坐着也尿裤子，是不是懒惰惯性使然？找来院长一起对他严厉训斥：有尿去厕所，再尿床尿裤子撵出敬老院，不让在这住了。敬老院伙食很好，每天肉蛋供应充足，比他原来在别处住饥一顿饱一顿强多了。训斥很有效，自此以后再没尿床，其姐听说后直夸敬老院有办法，她一直苦恼的问题敬老院给解决了。

老王和老邵在廊架木凳上坐着晒太阳，旁边的小播放机正放着戏曲。这两个老人也不省事。前天差点为一条毛巾干架，这才两天又和好了。老邵头洗手用老王头的毛巾擦了手，老王头不乐意了，说是刚洗晾干自己都还没用让老邵头占了先，院长拉架及时两人才没酿成大事。见到我，两位老人齐齐笑着看向我说：“曹所长来了。”我示意只是转转。老王头和老邵头都比较听我说，就是喜欢讨价还价。别看敬老院有十几号人，真正能做点事情的只有他们两个了，其他的或残或瞎或傻或岁数大。他俩也有理由，凭什么他们多干活。敬老院外院的两片菜地是在答应每月零花钱多发100元老王头才欣然接受的。这老王头种菜也是行家，种的几种菜，每类一畦，互不影响，精耕细作，长势很好，也是院内一道风景。老邵头能写字，增发了零花钱后他把敬老院出入登记的工作接下来，每天敬老院出入情况他都翔实进行登记，帮了院长的大忙。

院长夫妇正在灶房做中午饭，听到我说话声走了出来。夫妇俩都是60多岁的人，在敬老院工作近10年。院长人好但说话冷，有院民认为院长不好说话，我认为他还是很负责任的。敬老院10多人生活，每天层出不穷的小事忙得他焦头烂额，这不，问题又出来了。

昨天院长打电话说姓张的老人这几天又闹着要去新疆，劝阻不住，还怕他偷偷跑了，实在没有办法。我今天是为这事过来的。

这个老张今年83岁，身体健康，前些年一直在新疆，据说是看厕所，每月有500元的工资，多年来一直没给家乡联系过，去年突然回村，村内没有他一房一瓦，近门的也不愿收留他，找到村里，村干部商量把他送到了敬老院。刚开始还好，过了春节，正是疫情紧张时期，他多次要求去新疆，说是新疆自己住的房屋门没有锁上，里面有自己的物品，不放心要去看看。我找来了村干部和他近门的老人过来劝说才安生下来。这才没几天又闹腾起来，院长先与村干部和他的近门人联系过，人家均表示不愿意管他，说去就让他去。这是什么话，老人80多岁了，一人出门多不安全，出了事怎么办。

见到老张，我安慰他安心在敬老院住，问他在新疆还有什么财产，在新疆哪个地方居住，老人一脸茫然地望着我，表示耳聋听不清，只是说要到新疆住处看看。我纳闷了，上次劝说他时没听说耳聋呀，这是犯病了？院长说这人近来有时有点癔症。我看到房间内被褥整齐摆放，衣物装在两个袋子里，这是要出远门的节奏呀。

现在看这老人铁了心要去新疆，强留他，就怕哪天不注意偷偷走掉。该怎么办，怎么消解他的这个心愿？是陪他去新疆走一趟？让他近门子人去新疆把他东西取回来？还是与当地政府联系解决？我也犯了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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