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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小生活在外婆家。外婆勤劳善良，别看她个头小外表瘦弱，干起农活那可是一个顶俩。我喜欢呆在外婆家，是因为她像鲁迅笔下的长妈妈一样，有着说不完的故事……
这是外婆给我讲得次数最多的一个故事，她说她的娘家在稻堆山，山里有一个村庄叫蛇村，乍一听这村名，都以为这村里或山上有很多蛇，其实不然，只不过这个村的外形像盘踞在山腰的一条蛇。村里的孩子读书，都要经过山下一座小木桥，每到秋末，木桥下的小河就干了，孩子们上学就可以不通过小木桥走近道去学校。
有一天，村里的娃娃头铁蛋约了村里几个小伙伴躲猫猫，有个叫豆豆的小伙伴每次总是第一个被找到，大家都说豆豆懒不愿意动心思躲藏，如果再这样，下次大伙儿就不带他玩了。这一下豆豆急眼了，他拍着小胸脯对大他两岁的铁蛋说：“铁蛋哥，这次保准让你找不着！”没等铁蛋说话，便撒丫子一般地跑了。他感觉耳边的风声呼呼响，手背被路边的小树枝划开了一个小口子，感觉钻心的疼，他顾不得许多，只管一个劲地往村外跑。他边跑边想：这样跑目标太大，容易被发现。他灵机一动顺势跳进了路边的一条旱渠，他猫着腰扒开沟渠上面的茅草，发现没有“追兵”，他稍微松了口气，为了彻底摆脱“追兵”，他沿着渠底匍匐前进，不知爬了多久，豆豆突然觉得右边的膝盖剧痛难忍，他坐起身一瞧：妈呀，裤子破了，膝盖也被刮了一层皮！鲜血正往外不停地流着。他疼得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怎么办？站起来当“俘虏”吗？那样的话，从今以后村里的小伙伴就不再和自己玩耍了，那自己和村里的“二孬子”没什么两样了！想到这里，他咬咬牙，从渠底抠了一小块烂泥加了几口吐沫和在一起，做成膏药模样，然后轻轻地敷在伤口，这种临时“止血”的办法是他从爷爷那儿学的，没想到还真有点管用，血不流了，疼痛也似乎减轻一些，他心里一阵窃喜。
“豆豆，我发现你了，你快快投降吧！”远处突然传来小伙伴的声音，豆豆明白，那是他们惯用的伎俩，这一招叫“冒炸天空”，其实就是投石问路。通过声音可以判断，他们离自己已经不远了，怎么办？豆豆心乱如麻，他悄悄地探出小脑袋，发现旱渠外面不远处就是小木桥，他顺着渠堤来了个驴打滚，滚到小木桥的左侧。此时正值秋末初冬，小木桥下面的河水已经瘦成小溪，扁担宽的小溪欢快地流着，那淙淙的流水声让豆豆产生了一丝渴意，他刚想挪步去小溪边，同伴的吆喝声又从远处飘来：“豆豆，我看见你啦！哈哈，你的臭屁我都闻到了，哈哈哈！”豆豆不敢冒险去喝水了，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径直冲到小木桥下面。
小木桥大约两米高，六根直径约四十公分的圆木柱子支撑着五根木头并排捆扎在一起的桥面，远远望去就好像一个横着的大写字母“E”。豆豆躲到桥头的角落，桥下一股冷风掠过，他不禁打了个寒颤。他转过身，发现身后有一些松软的枯草，用手一抓，草下面竟然有一个大洞！这时，他隐约听见小伙伴们靠近他的脚步声，他没有多想，掀开枯草挤进了洞口，然后再用草盖住了自己的头顶，小洞不深，豆豆半蹲着挤在里面……
铁蛋和春宝来到桥边，他们像鬼子进村一样搜寻着，豆豆躲在洞里大气都不敢喘，他闭着眼静静地听着外面的动静，两个小伙伴哼着小曲来到桥下，豆豆紧张地蜷缩成一团，宛如一个避难的小刺猬。
“是不是我们跑错了方向？”“也许。”两人嘀咕着离开了。豆豆紧张的心终于放松了一些，他刚想站起来，突然感觉到屁股下面有东西在轻轻地蠕动，用手一摸，细细的软软的，“蛇！”他吓得从洞里连滚带爬地钻了出来，小心脏砰砰地跳着，仿佛要跳出嗓子眼，他闭着眼轻轻拍打着自己的胸脯，学着奶奶双手合十，嘴里不停地念叨着：“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正当小豆豆默默祈祷的时候，阴沉的天空突然划过一道闪电，紧接着“咔嚓——”一声炸雷在小木桥上空响起，豆豆吓得捂住耳朵蹲在地上。那从四野掠起的狂风好像雷神派来的天兵天将，它们携卷着尘土和树叶肆意地冲撞着一切，天空的乌云也越聚越多……“不好！天要下大雨了，我得赶紧回家。”豆豆自言自语地站起身刚想离开，豆大的雨点像一支支利箭从乌黑的天际斜射下来，小木桥被雨点儿砸得叮叮咚咚。此时的豆豆傻楞在桥下，他的大脑一片空白……雨在闪电的催促下越下越大，豆豆定了定神，偷偷地斜睨着身边那个让他心惊肉跳的小洞，他惊奇地发现洞口的乱草丛中探出一个浅绿色的小脑袋！脑门上那两只圆溜溜的小眼睛正无助地看着自己，那眼神就像是家里的小狗阿黑向他索要吃的那种可怜兮兮的眼神，豆豆的心稍微平静了一些，但他还是对着小蛇打躬作揖，嘴里小声地嘀咕着：“小蛇，小蛇，对不起！我不伤害你，你也不要伤害我哦。”小青蛇好像听懂了他的话，竟然对着豆豆点了点头！豆豆见状心里一阵高兴，但小青蛇却耷拉着脑袋，眼里流出了几滴眼泪，它不停地回头看着洞里面，好像让豆豆过去看看。豆豆以为小青蛇的尾巴被洞里的石头压住了，想让自己过去帮忙，于是，他壮着胆子小心翼翼地挪了过去，他轻轻地拂开洞口的杂草往里面看了看，这一眼让小豆豆顿时感觉毛骨悚然！
洞里盘着一条碗口粗的蟒蛇，青色的蛇皮已经有点发黑，蛇头无力地低垂着，它眼睛紧闭鼻孔微张，靠近尾部的地方一条小蛇卡在母蛇的腹部，一些紫红色的血液不断地流出，可以看得出母蛇和它腹中的小蛇已经死了。看到这情景，豆豆不禁为小青蛇的遭遇感到叹息，他悄声对小青蛇说：“你妈妈和你弟弟都已经死了，你再难过它们也不会活过来，你要好好活着。”小青蛇流着泪点了几下头，然后它又用祈求的眼神看着他，豆豆似乎明白了它的意思，“你稍等一会儿，我回家拿点东西就来。”豆豆边说边往家里跑……
雨停了，石子路被雨水冲刷得干干净净，豆豆一路小跑来到村口，铁蛋和几个小伙伴正逗着二孬子踩水坑，看见豆豆回来，铁蛋愣了一下：“哎呀，你躲哪儿去了？这次我们可真的佩服你了！可我们也被你父母骂惨了，都以为你被雷劈了。”“滚你妈的小铁蛋！你才会遭雷劈呢！”豆豆妈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铁蛋身后，她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铁蛋的后脑勺骂开了，铁蛋没敢回头，撒腿就往家里跑，“跑了哦、跑了哦！”二孬子拍着手在水坑里使劲地跺了一脚，黄泥巴水溅了豆豆妈一脸，豆豆妈瞬间就成了“黄脸婆”，她气得冲过去要揪二孬子的耳朵，二孬子吓得直往后退，脚后跟被石头绊了一下，“扑通”一声一屁股坐在了水坑里，“妈妈呀——”二孬子顿时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豆豆妈见状也懒得理会，她追上豆豆，一把揪住他的耳朵径直往家里跑去。
可怜的豆豆被妈妈拎着耳朵拖回了家，妈妈让他跪在柴房，她顺手抄起门边的扫把，没头没脑地打了豆豆一顿。她边打边骂：“你这个摊哑炮的！你充军充哪儿去了？害得老娘到处找！”豆豆咬着牙一声不吭，他知道妈妈的脾气，此时如果哭出声来，会打得更狠。豆豆妈打累了，就把豆豆赶到房间去看书，自己则去忙着做午饭。
豆豆打开《三字经》装模作样地读起来：“人之初，性本善……”嘴里念着，心里却想着小木桥下那可怜的小青蛇。
午饭后，豆豆妈叮嘱他在家好好看书，她挑了两个粪桶去了村西头的小菜园。妈妈前脚刚走，豆豆就忙不迭地出门了，他带了一把小铁锹，捏了一块饭团揣在口袋里径直往东面的小木桥飞奔而去。
小木桥下，小青蛇神情木然地伏在洞口，面对死去的亲人，它除了痛心，自己一点办法也没有，好几天没有吃东西了，它只能靠妈妈腹部流出的血水维持自己的生命，刚刚遇到的小男孩不知道会不会真的帮它?妈妈临死前曾告诉它，不管是谁救了它，以后要报答他一辈子。
小青蛇正在胡思乱想，豆豆上气不接下气地跑来了，他掏出饭团放在小青蛇面前：“小青，我家没有什么好吃的，你先吃几口饭吧。等我把你的亲人埋葬了，我带你回家。”小青蛇感激地点点头，它真的饿坏了，流着泪大口大口地吃起了饭，豆豆壮着胆子把小青蛇的弟弟从妈妈的腹部拉出来，把它们母子并排摆放好，用铁锹挖土把那个洞填平，然后在上面又垒起了一个小土丘，他跑到小溪边找来五个圆圆的小石头，用破瓦片在上面歪歪扭扭地写了五个字“蛇妈妈之墓”，最后把小石头竖着摆在土丘上。小青蛇在旁边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小主人，心里充满了感激。之后，豆豆把小青蛇放在自己的口袋里悄悄地带回了家。
豆豆前脚到家，妈妈就跟着回来了，小豆豆则装模作样地读起了《三字经》，小青蛇从口袋里探出小脑袋，豆豆吓得赶紧捂住了口袋，小青蛇很懂事地缩了回去。为了安全起见，豆豆找了一个小布袋，把小青蛇放在里面，然后把小布袋放到他的书包里。
第二天一大早豆豆就起床了，他想早点去学堂给小青蛇找一个安全的家，他背着书包在学堂旁边转悠，放在自己的书桌里吧，同学多，要是被先生知道了那就惨了，不行！家里不行，学堂又不安全，放哪儿呢？“有了！”豆豆一拍小脑瓜，撒腿就往学堂后面的小山上跑，他突然想起山上有一座破庙。
寂静的山路上，豆豆急匆匆地走着，耳边呼呼的风声夹杂着自己的脚步声、喘气声，让他感觉有点恐怖。“噗嗤”——一只野鸡从路边的茅草中拍打着翅膀腾空掠起，吓得豆豆打了个寒颤，小青蛇在书包里伸出小脑袋，好奇地看着那渐渐飞远的野鸡，它对豆豆摇了摇小脑袋，仿佛在给壮胆。穿过一片松树林，一座小庙出现在豆豆的眼前，两尊石狮龇着牙守在门口，大门右边竖着一根四米左右的竹竿，竹竿顶部飘着几片褪色的布幡，布幡上的黑字已经无法辨认了。大门的正对面是两个石头砌成的香炉，里面只剩下少许香灰。
听大人们说，这个庙很久以前香火旺盛，它的来历源于山下的一位老财主。
当时，村里有个老财主瘫痪在床久治不愈。一日，他梦见一条赤龙对他摇头摆尾，好像有事求他，老财主叹了口气：“神龙啊，你看看我自身难保，哪能帮你做甚？”没想到赤龙竟然开口说话：“老人家，我本是此地修炼多年的赤链蛇，现在想脱胎转世成龙，如果你能帮我，准保你身体恢复健康、家宅兴旺。”老财主听罢急忙拱手作揖：“一切听从大仙的吩咐！”于是，赤龙便如此这般地告诉了老财主，并且一再叮嘱他天机不可泄露。说完赤龙便“嗖”的一声，化作一道祥光不见了踪影。
老财主突然惊醒，却发现这是自己的南柯一梦，他痛苦地摇摇头轻轻地叹了口气：“唉，梦龙升天，我大概气数已尽了……”老财主正在哀叹自己的命运，却突然感到自己的脚底无端地有一股暖流在涌动，渐渐地这股暖流慢慢地向他身体的上半部蔓延。三年了，他第一次感到他的腿有了知觉！老财主欣喜若狂，他以为是在做梦，用手使劲掐了一下大腿，“呦，好痛！”大腿竟然也恢复了知觉。他这才明白：刚刚自己经历的不是一场梦。他很快想起了赤龙所托，于是，他用拐杖敲醒了正在打瞌睡的家丁:“小六子啊，快扶我坐起来！”小六子揉了揉朦胧的睡眼：“老爷，您又在说梦话了吧？您要是能坐起来，咱院里的铁树就开花啦。”他边走边说来到老爷床前，老财主一把掐住了小六子的胳膊，他疼得“嗷！”的一声跳了起来，“我让你扶我坐起来，你却这般地啰嗦，等老爷我病好了再收拾你这个狗奴才！”六子吓得不敢再言语，他心里嘀咕：老爷可能是回光返照，一个将死之人何必和他计较呢？于是，小六子小心翼翼地把老爷扶起来靠在枕边，没想到老爷身体竟然直立着坐在床上，接着他的双腿也交叉着盘在一起，宛如一尊即将涅槃的高僧。小六子惊愕地张大着嘴吧，顷刻间，只见老爷枯瘦的身子冒出阵阵热气，蜡黄的额头渐渐地恢复了红润，“老爷，您这是怎么啦？”小六子有点不知所措。“你去把我的那三个逆子叫来！”老爷闭着眼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六子吓得一溜烟冲出了老爷的房间，好在三个儿子都住在旁边的厢房，“三位少爷，老爷叫你们过去！”小六子站在院子里伸着脖子喊了一嗓子。不多时，二儿子首当其冲披着衣服冲出了屋子，二儿媳妇披头散发紧随其后，她趿拉着鞋子边走边扣着旗袍扣子，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是不是老爷子不行了啊？这死老头都快进棺材了，还不告诉我们那颗夜明珠的下落！我说当家的，今儿无论如何要撬开老爷的……哎呦，摔死老娘我了！”院子里的一截小木棍把二媳妇绊了个狗吃屎，二爷没有理会她，径直冲向了老爷的房间。很快三个儿子以及媳妇像打了鸡血似的冲到老爷的房间，看到老爷红光满面地盘坐在床上，都吓得呆若木鸡，片刻之后，他们纷纷扑通跪在地上，对老爷子打躬作揖：“老爷吉祥！”“吉祥？你们这群孽子！是巴不得我早日升天，在我生病的这段时间，你们有谁过来嘘寒问暖？要不是觊觎我的宝贝，恐怕我已经死了三回！”老爷子轻蔑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不孝儿媳们。“现在我已经病入膏肓了，你们谁要是帮我完成最后一个心愿，我就告诉你们宝贝的藏身之所，宝贝就归谁。”老爷的一番话，让儿媳们兴，他们齐声高呼：“愿听父亲大人差遣！”
三个儿子按照父亲的吩咐，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在对面的山顶修了一个寺庙，名曰“赤龙寺”，寺里供奉着赤龙大仙泥塑，供街坊四邻焚香膜拜。一时间，赤龙寺香客如云。
过了几年，老员外的身体愈加硬朗，儿媳们不敢再提夜明珠的事，直到老员外百岁寿辰那天，老员外才告知儿孙们：夜明珠乃赤龙修炼之物，早就物归原主，他身体的复原以及整个家族的丁兴财旺，都是幸得赤龙庇佑。同时，他一再告诫子孙们：手莫长、心莫贪，心存善念有人帮。说罢，老员外含笑赴九泉……
老员外死后，二儿子心里时刻惦念着那颗夜明珠，有一天夜里，他悄悄潜入赤龙寺，他挖开神龛，果然找出了那颗夜明珠！他欣喜若狂小心翼翼地怀揣宝贝往寺外走，刚出寺门，他感觉身后有一股冷风袭来，还没有等他回头，一只龙爪已将他轻轻拎起，他刚想喊“救命”，漆黑的夜空突然划出一道闪电，闪电击中了他和赤龙，瞬间他们都一命呜呼！那颗夜明珠从那以后也不知所踪。
第二天，香客们在寺外发现老员外二儿子和赤龙被烧焦的尸体，从此，赤龙寺便再无香客，老员外的后人也从此家道中落……
多年以后，无人问津的赤龙寺成了孩子们玩耍的地方，豆豆和小伙伴们来过几次，今天，他带着小青蛇来到此地，只想给它找一个安身之所。他壮着胆子走进寺庙里，十六根黑漆的圆木柱子支撑着黒黑的屋顶，屋子的正北面是一尊泥塑的赤龙，棕红色的赤龙盘卧在一块青石上，那张牙舞爪的姿势让人感觉有点胆寒，豆豆双手合十朝赤龙作了几个揖，嘴里小声地念叨着：“神龙、神龙，请你帮忙照应一下可怜的小青蛇，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他绕到神龛后面，发现有一个大木箱，就把小青蛇放了进去，小青蛇无助地看着他，豆豆不放心，到寺庙外面拔了一些枯草垫在木箱的底部，然后，他从书包里拿出饭盒打开盒盖，放在木箱的拐角，他轻轻地抚摸着小青蛇的头：“小青，你乖乖地在这里呆着，我每天给你送吃的，我要上学去了哦！”小青蛇很听话地点点头，它那伤心的表情，让豆豆不忍心离开。
“Duang——Duang——”学堂的钟声从远处传来，豆豆不敢再耽搁时间了，他朝小青蛇挥挥手，撒腿往学堂跑去……
以后的日子，豆豆每天早上把自己的午饭送给小青蛇，而自己却是饿着肚子，每次同学问他，他总是说自己中午不想吃东西，其实，他真的很饿，有好几次感觉饿的不行了，偷偷地跑到野外找一些野果充饥。
小青蛇一天天长大了，它的胃口也越来越大，虽然豆豆带的午饭越来越多，但也无法满足它身体的需求，为了给恩人减轻负担，小青蛇经常夜间出去找一些野味充饥。有一次，它发现了一窝野鸡蛋，自己舍不得吃，衔回来送给了豆豆。
两年后，小青蛇已经长成了碗口粗的大蛇，从此，它可以独立地生活，而且隔三差五青蛇会偷偷地给豆豆家送一些野鸡、山雀之类的野味。
一天晚上，豆豆正在油灯下读书，青蛇从窗台神色慌张地爬了进来，它拉起豆豆的衣角就往外走，他们穿过堂屋来到厨房，只见豆豆妈倒在地上，她的眼睛紧闭，嘴唇发紫，好像没有了知觉。旁边一条半米长的蜈蚣正吸着豆豆妈妈腿部的血，青蛇冲过去一口把蜈蚣咬成了两截，豆豆半跪在地上想抱起妈妈，青蛇对他摇摇头，它指了指伤口，豆豆立刻明白，他找来一根布条把妈妈的伤口捆扎了起来，青蛇拍拍他肩膀对他点点头，然后它一阵风冲出了屋子，豆豆明白青蛇肯定是想办法去了，半个时辰后，青蛇嘴里衔着几颗草药回来了，豆豆赶紧熬成水剂给妈妈喝了，不一会，豆豆妈睁开了眼睛，青蛇则悄悄地离开了。
一年冬天，豆豆妈得了风寒，一连几天，豆豆端茶送水，他发现厨房里的柴火不多了，于是，他带了一些干粮准备去十里外的大山里砍些干柴，没想到豆豆到了半山腰就遇到一股瘴气，他感到头晕目眩，立刻屏住呼吸往山上跑，不知不觉跑到了一处断崖，他一脚踏空跌下了悬崖，此时的豆豆仿佛魂已出窍，断崖下面伸出的树枝接二连三地被他砸断，最后，他重重地摔落在灌木丛中。等到豆豆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的黄昏，他微微睁开眼，发现自己睡在一个黒黑的山洞，身下是一层厚厚的杂草，最让他惊奇的是——自己的嘴里竟然衔着一颗发亮的圆圆的东西！他想坐起身，可是却没有一点力气。这时候，他听到窸窸窣窣的声响，扭过头一看，青蛇嘴里衔着一大块蘑菇一样的东西过来了，豆豆知道，那是救命的灵芝！青蛇对他点点头，把灵芝轻轻地放在他的嘴边，然后它帮豆豆取出嘴里的明珠，豆豆撕了一块灵芝放入嘴里嚼了几下咽了下去……
几天后，豆豆的身体复原了，青蛇把他送下山，豆豆用青蛇送给他的明珠治好了妈妈的风寒。
多年以后，豆豆考取了功名，青蛇也得道成仙。豆豆幸得青蛇庇佑官运亨通，丁盛财旺，年享百岁。（待续）
夏日的晚风把外婆门前的枣树叶吹落了一地，辛苦劳作一天的外婆晚饭后惬意地躺在枣树下的凉桌上，我坐在外婆身旁，给她轻轻地捶着背，她笑着讲起了我爱听的故事……
从前，有个村子叫牛家庄，关于牛家庄的来历，还流传着一个让人感动的故事。
牛家庄原来叫赵家庄，村里有个姓赵的员外娶了六个姨太太，前面的五房姨太太给老员外添了五个千金，只有六姨太为老员外延续了香火，生了个带把的儿子，取名赵六，这赵六从小娇生惯养，长大后整天吃喝玩乐不说还生性凶残，敬畏他的人都称他“六爷”。老员外归西后，六爷变着法的把五个姨娘赶出了赵家，五个姐姐当中数三姐五姐有点姿色，被他巴结县太爷送过去做了姨太太，还有三个姐姐则被他骗到窑子里卖了。
赵六带着一帮家丁到凤凰山去打猎，从山脚搜索到山顶，竟然只猎到一只瘦瘦的野鸡，正当他们垂头丧气地准备下山，一头老野猪带着一群小猪崽乱哄哄地从灌木丛里冲了出来，赵六手疾眼快，“砰!”他手里的猎枪瞬间冒出了一团乌黑的铁砂，老野猪“嗷”的一声跳了起来，可还是躲闪不及，它的右眼被打中，一股鲜红的血从眼眶里流了出来，没等赵六再次开枪，老野猪竟然嗷嗷嚎叫着冲向了他，“砰!”赵六的猎枪又打响了，可这次枪口是对着天空的，他的身体已被疯狂的老野猪撞得飞了起来！而他的身后就是荆棘丛生的山沟沟，赵六“啊”的一声滚下了山崖，一群野猪片刻之间也消失在灌木丛中。家丁们个个吓得呆若木鸡，他们爬下山崖寻了半天，才把挂在树梢的赵六找到，此时的赵六惊吓过度已经昏迷不醒，家丁们七手八脚地把他放到草地上，给他掐仁中、掐虎口，掐了半天一点反应都没有，有个家丁捏住赵六的鼻子，给主子做起了人工呼吸，不一会儿，赵六的脉搏渐渐地跳动了起来，又过了一会，赵六睁开了小眼睛，“六爷醒了！六爷醒了！”家丁们高兴地叫了起来。“你们这是叫丧啊！六爷我福大命大，死不了！”赵六厉声呵斥着家丁，他想站起来，却发现自己的腿痛得不听使唤。家丁们只好轮流背着赵六下山。
主仆一行人走走停停，来到半山腰，发现不远处的树林里露出一间破败不堪的茅草屋，赵六指了指屋子，“你过去看看有没有桌椅之类的东西，抬着老爷我下山。”六爷吩咐家丁的头领梅良新。“得嘞六爷!”梅良新像得了圣旨一样带着几个家丁冲进了低矮的茅草屋。
“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幽暗的老屋里传出一个老爷子的问话。
“老家伙！你吵吵什么？我们六爷受伤了，想找一个藤椅抬着他下山。”梅良新挥舞着手里的鞭子对面前的老者耀武扬威地大声呵斥着。
“这位爷，您看看我家连一个像样的凳子都没有，哪来的藤椅哦。”老爷子说完叹了口气。
几个家丁在屋子里搜了一遍，没有找到需要的东西，梅良新不死心，他跨过老屋的后门，发现一棵老槐荫树下拴着一头白色的水牛，旁边的老奶奶正弯腰切着草料，水牛面前一个大约十三四岁的小男孩正专心致志地给牛喂着草料。梅良新见状大喜过望，他转过身对跟在后面的老爷子说：“老头，把你们家的牛借给我们六爷用一下。”说完对身边几个家丁使了个眼色，还没等老爷子开口，几个如狼似虎的家丁推开小男孩，解开绳索牵着牛就往外走。
“几位好汉爷，你们可不能把我家的牛带走啊，我们家的田地全靠它帮我们耕种啊！”老爷子说完像疯了一样冲过去拉住了牛的绳索。
“你个老不死的！别给你脸不要脸！”梅良新话音未落，手中的鞭子就对着老爷子抽了过去，老汉的脸上顿时多了一道紫红的血痕。
梅良新挥鞭想再次抽打老爷子，他的胳膊却被切草料的老婆婆冲上来抱住了，“妈的，你们两个老不死的真的不想活了，竟敢和六爷作对！”梅良新瞪着双眼咬牙切齿地说。
“这位大爷请息怒！”旁边的小男孩突然对梅良新开口说话了，他对梅良新拱拱手作了一个揖说：“您之前说是借牛用一下，是否说话算话？”
“男子汉一言九鼎！你个小屁孩能做得了主吗？”梅良新斜晲了小男孩一眼。
“好！这牛我替我的爷爷奶奶借给你们了，不过我有个条件。”
“就你这小屁孩还有什么条件？”梅良新的嘴角露出一丝奸笑，“说给大爷我听听。”
“你们先放了我的爷爷奶奶，我的条件很简单，就是我和牛一起去你们家，等你们用完了，我再带着牛回家。”男孩说完把爷爷奶奶拉到旁边，小声对他们说：“我们斗不过他们，我跟随他们一道去，等把他们主人送回家就回来。”
“嗯，你这小鬼头还比较识时务。”梅良新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
小男孩名叫牛娃，具体的名字，这对老夫妻也不知道，十二年前他们在一个小河边偶遇这头大白牛和挂在牛角襁褓里的牛娃。当时，牛娃的村子遭遇了百年不遇的山洪，村里的人一夜之间都惨遭不测，紧急关头，牛娃的父母用襁褓裹着牛娃，把他挂到自家大白牛的牛角上，大白牛水性好，硬是昂着头托举着小主人冲出了那死亡之地。
老何头夫妇是凤凰山早期的猎户，自从他们捡到牛娃和大白牛，他们就放弃了狩猎改为农耕。在他们看来，上天有好生之德，一个家养的牛关键时候可以舍身救小主人，而作为有善良本性的人，怎能对其他生灵无情地杀戮呢？随着牛娃的一天天长大，老何头夫妇日子虽然过得清苦，但也其乐融融。特别是在今天这个关键时候，小小牛娃不顾自身安危竟然能为二老挺身而出，这真的让老何头倍感温暖。
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老何头只得听从了牛娃安排，其实他不仅仅担心牛娃的安危，也担心大白牛的安全，因为大白牛已经快要临产了。但是面对这群恶狼，他又能怎样呢？
大白牛驮着受伤的六爷，牛娃牵着它一同下山了，老何头夫妇俩目送牛娃和大白牛消失在密林深处，他们扶墙而泣老泪纵横。
当大白牛驮着赵六回到赵家庄的时候，府里的管家赵衡急匆匆走了过来：“六爷，县太爷的师爷隋从帮在您书房等您多时了。”赵六听了，急忙让管家背着他来到书房。见到隋师爷，赵六急忙拱手施礼：“让隋师爷久等了！不知县太爷有何吩咐？”隋师爷笑着在赵六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了赵六，“六爷，县太爷所托之事，还请您尽快办妥！”隋师爷说罢便匆匆告辞。
送走隋师爷，赵六打开县太爷的密函，内容大概是县太爷的千金得了一种怪病，需要出生不久的小牛心脏作为药引，赵六看罢皱了皱眉，把信扔给了管家，管家赵衡看了之后面露喜色，“恭喜六爷！您刚刚骑回来的坐骑就是一头母牛，而且已经怀了小牛崽。”“哦，真有此事？真是天助我也！哈哈哈——”赵六发出一阵狂笑，他对管家挥挥手，“快去让梅良新把那畜生给我留下。”
庭院里，牛娃牵着牛正往外走，“慢着！人可以走，牛必须留下！”管家赵衡凶狠地瞪了牛娃一眼。
“大爷，之前说好了的，送六爷回家就让我们回去，你们不能说话不算数，欺负一个小孩。”牛娃争辩道。
“啪啪！”赵衡抬手给了牛娃两记耳光，“老子让你长点记性，来人！把这小赤佬给我轰出去！”
几个家丁一拥而上把满嘴是血的牛娃架起来扔到了赵府大门外。大白牛则被关进了一间黑洞洞的小屋子。
牛娃在赵府的院墙外呜呜地哭着，哭声传到大白牛耳朵里，大白牛也发出“哞——哞——”的吼叫，家丁们以为是牛饿了，立刻送过来草料和水泡的黄豆，可是大白牛不吃不喝还朝他们瞪眼，家丁把大白牛这个不寻常的举动告诉了管家，管家摆摆手说：“甭管它！畜生就那样，饿了自然会吃喝。”可是到了第三天，大白牛仍然是滴水不进，这下管家有点慌了，要是把县太爷千金的药引弄没了，恐怕自己的脑袋得搬家。听家丁说，牛娃没有回家，整天在赵府门外转悠，他心生一计，急忙让家丁把牛娃“请”进了赵府。
“牛娃啊，之前是我们没有和你说清楚，现在的情况是县太爷的千金生病了，需要小牛的胎盘做药引子，等到母牛生了小牛崽，到时候再送你们一起回家，好不好？”管家编了一个合情合理的谎话。
“那你们让我和大白牛住一起。”牛娃小声地说，他知道自己孤身一人是斗不过这群狼的。
两天没有看见小主人，大白牛看见牛娃高兴地甩起了尾巴，眼里似乎满含着眼泪。牛娃抓起一把草料塞进它的嘴里，它开心地嚼了起来。
又过了两日，牛娃的爷爷奶奶下山找到赵府，被管家赵衡用同样的谎话打发老俩口回去了。
半个月后，大白牛产下了一头小白牛。
刚出生的小白牛个头有一米多高，一身纯白的牛毛，清澈的眼眸里闪着让人爱怜的光芒，牛娃正抚摸着小白牛，突然感觉脑后生风，“砰”的一声，牛娃被打晕了，随即他被拖进柴房关了起来，“哞——”大白牛发出一声低沉的哀鸣……
小白牛的出生让赵府顿时忙开了。六爷嘴里叼着水烟枪四平八稳地坐在太师椅上，他手一挥，四个家丁冲上去抬起小白牛，用铁钩勾住它的下颚，把它挂到准备好的木梯上，赵衡端来一个木盆放到木梯下，梅良新手拿一把明晃晃的尖刀走到小白牛的面前，只见他手起刀落，小白牛的肚子瞬间被他划开，鲜红的血顺着肚皮流到木梯下的小木盆里，梅良新左手伸进小乳牛的胸腔，把还在“砰砰”跳动的心脏掏了出来，右手拿尖刀只轻轻一割，一股热血喷溅而出，梅良新躲闪不及，顿时成了红脸关公，小白牛的眼里流出两行热泪，老母牛又无助地发出一声悲鸣“哞——”。
小乳牛的心脏被放进一个精致的小木盒，六爷差人火速送往县太爷的府邸。管家赵衡则忙着指挥家丁烤起了乳牛，随着庭院里牛肉的香味渐渐浓烈，赵府的乳牛宴也拉开了序幕。
“最近大家辛苦啦！”赵六端起了酒杯，“县太爷吩咐的事今天终于有了结果，他老人家承诺赏我们赵府良田百亩，今晚你们就尽情地吃喝，不醉不归！吃完这次乳牛宴，下次我们杀掉那头老母牛，让各位痛痛快快地再过一个老牛宴！”
“多谢六爷！”众家丁双手端起酒杯对赵六深鞠一躬，然后都一仰脖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之后，家丁们轮番给六爷、管家、梅良新敬酒，这顿酒从日落西山一直喝到月落星辰。
就在主仆们在大厅里推杯换盏、猜拳行令的时候，柴房隔壁的厢房里，大白牛瞪着眼珠盯着屋外的那群刽子手，任凭眼泪往下流着。当它看见自己的小主人被打晕拖走的时候，它想去救他；当它看见自己的崽崽被破膛摘心的时候，它想冲上去护住自己的孩子，可惜自己刚刚产下幼崽，已没有丝毫力气。现在，它正大口大口地吃着草料和黄豆，它想快速恢复体力，给它的小主人和小牛崽报仇雪恨！
“邦——邦——”二更天了，庭院外响起了打更的邦子声，“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打更人那破锣似的声音把柴房里昏睡的牛娃惊醒，他摸了摸自己有点疼痛的脑袋，努力地回想之前发生的一些事，但大脑里一片空白，他挣扎着爬起来，想打开柴房，可是柴房被家丁反锁着，隔着门缝，他发现庭院里灯火辉煌，却没有一点人声。此时，赵府的主仆们都喝得酩酊大醉。
突然，柴房隔壁的厢房里闪出一个白影，它“哞哞”地叫着冲进了客会大厅，它挥动着那弯弯的牛角见人就刺，醉倒在地的家丁们被老牛踩得嗷嗷乱叫，叫声惊醒了伏在桌上的赵六，他惊恐地看了一眼发疯的老牛，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想往外跑，红了眼的老牛飞奔过去，头一低往上猛地一提，尖尖的牛角刺入六爷的心脏，赵六哼都没哼一声就倒了下去。此时的梅良新已醉意全无，他惊恐地拔出尖刀对大白牛比划着，大白牛瞪着血红的眼珠顶了过去，这倒霉的刽子手被牛角顶在墙壁上，脑浆迸裂。管家赵衡躲在桌子下面，吓得面如土色体若筛糠，他跪在地上，双手作揖：“牛爷爷饶命！牛爷爷饶命啊！”“砰”地一声，管家头顶的桌子被牛角掀翻，一只牛脚踩住他的胸口，只轻轻往下一使劲，赵衡的肋骨瞬间尽断，心肺俱裂，管家赵衡也一命呜呼。此时的赵府已经是人间炼狱一片哀嚎……
赵府幸免于难的家丁去县衙报了案。听说是老牛发疯伤了很多人性命，县太爷有点半信半疑，他带着一帮衙役亲临赵府查看，当他看到那惨烈的场景，不禁让他倒吸一口凉气，赵府的庭院里血流满地，横七竖八的尸体到处可见，一头大白牛瞪大着眼珠倒在庭院中间，它已经没有了呼吸，牛角上血迹斑斑。客厅里，赵六、梅良新和赵衡的惨状让县太爷不忍直视。此时，有个衙役把锁在柴房的牛娃带了过来，通过牛娃的诉说和家丁的如实禀报，县太爷终于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对于自己女儿生病，误信庸医而引起的祸端，县太爷也深感愧疚，为了表示对侠肝义胆的大白牛的敬重，县太爷亲自草拟文书改赵家庄为牛家庄，并且委派石匠在村口为大白牛凿了一尊石像，奖励牛娃良田百亩，任命他为牛家庄庄主。
几年后，牛娃娶妻生子，老何夫妇也得以颐享天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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