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周风云2 | 东北和中原哪个才是商王朝的真正起源地？

上篇说到“殷商西亚起源说”如何荒唐透顶。这期咱们再看看商朝真正的起源地究竟在哪？关于这个问题，现在最流行的是两种说法，一个是中原起源论，一个是东北起源论。下面咱们就对比一下，两种起源说那个更靠谱。

所有史书典籍均记载商朝起源于中原

《诗经·商颂·长发》记载，“洪水芒芒，禹敷下土方。外大国是疆，幅陨既长。有娀方将，帝立子生商。”既然，契曾辅佐大禹治水，又是帝喾与有娀氏（有娀氏的位置查阅往期文章《从玄鸟生商到商汤革命：殷商王朝四百年的发家史》）之女，其发源地自然当在中原。

《世本》载：“契是帝喾子”，亦曰商起自中原。

《竹书纪年》载：“胸剖而生契。长为尧司徒，成功于民，受封于商。”契既然辅佐定都晋南的尧帝，即使其所受封的商地不在商丘，也当在中原。

《史记·殷本纪》集先秦诸史书文献之大成，其记载更加全面，其载：“殷契，母曰简狄，有娀氏之女，为帝喾次妃。”又载：“契长而佐禹治水有功。帝舜乃命契曰：'百姓不亲，五品不训，汝为司徒而敬敷五教，五教在宽。’封于商，赐姓子氏。”很明显，在司马迁的笔下，殷商亦是起源于中原。

考古遗迹和文化传承更倾向于中原起源

我们知道商朝最核心的几个文明特征是甲骨文和八卦卜辞文化，而这些东西在东北的红山文化和夏家店下层文化均鲜有出土。而在中原地区，这些东西却大量出土，且呈体系化发展。距今8000——9000年左右的河南贾湖遗址出土了甲骨占卜以及刻在甲骨之上的文字符号，被考古学家称为“贾湖契刻”，是我国目前所知最早的文字符号。

中国汉字之源——贾湖契刻

在距今7000——5000年的仰韶文化遗址中，出土了近五十多种文字符号。而在仰韶文化晚期的河洛古国遗址中，出土有北斗九星天文台，与古籍中黄帝时代“河出图，洛出书”的记载契合。而商人又是黄帝族群的一支，受河洛天文占卜文化影响很深。

河洛古国遗址中的北斗九星

在晋南襄汾陶寺遗址中，出土有“文尧”二字朱书文字，据李学勤先生考证，其形制与商代甲骨文相近，当为甲骨文字之源头之一。而在史书中商人始祖契或为尧帝异母同父兄弟，或为尧舜禹之臣，既然尧帝都于晋南，且商之甲骨文字又受襄汾陶寺遗址出土文字之影响，那么契之所在，当为中原。

山西襄汾陶寺遗址出土“文尧”二字

在河南王城岗夏朝遗址和二里头夏朝遗址中，也出土了一批刻在陶器与玉器上的文字，其形制更加规整，且与甲骨文接近度更高。另据史籍记载，夏朝后期的帝王多以天干地支命名，如胤甲、孔甲、履癸等，这与商王命名方式是接近的。而史书均提到商是夏的附属诸侯，和夏一样，属于华夏文明的一部分，故而受夏文化的影响极深。这样，商之所在自当不会在边远的东北。

夏朝玉器文字

之所以有许多学者认为商族起源于东北，很大程度上是受了夏家店下层文化考古遗址的影响。因为这个考古遗址太具有迷惑性。在这个遗址中出现了石头砌成的防御城墙，而且北部的西辽河水系区遗址早于南部的海河北系区遗址，而且在海河北系区遗址发展的后期，出现了与商文化接近的陶器纹样，而且夏家店下层文化又属于青铜文化，于是就给人造成了东北民族凭借武力征服中原的假象。再加上，女真满清入关横扫中原的印记未远，气候决定论和华夏汉族自古文弱论的影响，许多学者就得出了东北起源的错误结论。

但夏保国、王立新、齐晓光等学者对此给出了更合理的解释。根据一系列考古发现和史书典籍的记载，夏保国先生在其学术论文《“流共工于幽州”的考古学释读——以夏家店下层文化源自后岗二期文化为证》中，就准确交代了夏家店下层文化的起源与族属问题。

夏保国先生指出，“西辽河水系区夏家店下层文化与燕山以南的海河北系区同时期遗存属于不同性质的考古学文化”，西辽河水系区的时间较早，是从东北本土的红山文化发展而来，具有极强的本土性，到了龙山时代晚期，也就是虞夏之际，西辽河水系区逐步走向衰落，海河北水系区开始崛起，且明显受到中原文化的影响，许多来自中原的技术和文化都出现在该地区。

夏家店下层文化分布

对此，夏保国先生根据考古和史书等多重证据，认为来自中原地区的共工氏族群迁徙并控制了幽燕地区，带来了先进的中原文明。《史记·五帝本纪》载：“流共工于幽州，以变北狄”，意思是舜帝将共工流放到幽州，从来改变了北狄的风俗。而根据考古发现，此时河济一带正处在后岗二期文化时期，居于领先地位，而海河北系区遗址中恰恰出现了很多来自后岗二期文化的因素，例如土坯、夯土房、无腰隔绳纹甗等。

至共工氏之后，海河北系区得到巨大发展，并在夏朝中后期开始与中原文明发生激烈冲突。同时，中原地区夏朝附属国商国在王亥服牛马，装备战车之后，迅速崛起，开始谋求向华北平原扩张。最终，王亥统治下的商国与海河北系区的霸主有易氏集团发生了冲突，结果王亥战败被杀。

王亥死后，其弟王恒继承了商侯之位，但王恒却在与有易氏的较量中毫无收获。王恒死后，王亥的儿子上甲微继位，这是一位很有作为的君主。他成功联合河伯氏等中原势力，再次北上，在易水一带大败有易氏，诛杀了有易氏首领绵臣。此战之后，商人成为了华北平原最强大的诸侯国，并逐步控制了海河北系区一带。为了有效控制这一地区，商将自己的亲族墨胎氏封在此地，建立孤竹国。这样，夏家店下层文化出现商代纹样也就不足为怪了。

二里头文化（夏朝）与下七洹文化（先商）

夏朝后期，后岗二期文化王城岗类型发展为二里头文化，而商族势力也因为扩张，逐步脱离了夏朝势力，发展为以邯郸和辉卫地区为核心的下七洹文化，时间约在前18世纪中叶至前17世纪末。

从地理与自然条件上看，东北的资源力量不及中原

两宋以来，东北的资源力量得到不断地开发与整合，因而契丹、女真、满清等相继在东北崛起，并一度踏入中原，给人留下了得东北者得天下的印象。但是这并不等于东北一开始就具备控夺天下的能力。

上古夏代之军事战争，多以步战械斗为主，各地之间很难进行大规模征服战争。后来随着中原地区出现了强大的战车，东北亚诸族在战争能力上更是被中原压制，故而上甲微与河伯氏居中原而伐易水。

勇武剽悍的华夏勇士

况东北亚一带气候不宜，且夏代后期正处于严寒期，故而食物资源稀缺，人口发展受限。而中原地区，凭借着农耕优势，在人口上占据巨大优势。而两宋之前，华夏汉人多尚武善战，再加上夏代战争方式为野外开阔带厮杀，人口和战车为决定胜负之关键，故而中原之势远胜东北亚。

我们依据历史来看，孤竹称雄东北亚，却被西周轻易压制，又被齐国灭之；燕国雄踞燕辽，却是战国七雄之弱国；公孙氏称雄东北亚，然不敌袁曹司马；前燕自辽西入中原，却不敌关中之苻坚。

殷商满清祖先论纯属乱认亲戚

在殷商东北起源论的基础上，一批满清粉开始乱认祖宗，说殷商是满清祖先肃慎族的一支。这简直是一个可笑的谬论。

只结辫不断发的大秦锐士

根据《国语·鲁语》记载：“仲尼在陈，有隼集于陈侯之庭而死，楛矢贯之，石砮......仲尼日：'隼之来也，远矣!此肃慎之矢也。昔武王克商，通道于九夷、百蛮，使各以其方贿来贡，使无忘职业。’”直到周武王时期，肃慎还处在石器时代，如此落后的族群，怎么可能建立称雄天下的殷商王朝。

但满清粉还是不服，他们又说商代石人文物里有结辫子的，而满清又是辫子王朝，所以殷商乃满清祖先建立。但其实华夏汉人并非完全不结辫，而是不断发，比如秦朝就是如此。所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至于结不结辫完全看个人了。

正宗的清朝辫子

另外，我们要知道，正宗的满清辫子并非是清宫戏里面把辫子留这么粗，头发剩这么多。正宗的满清辫子是金钱鼠尾，与光头只多了一个小尾巴。这样的独特造型在商朝文物中可不曾发现。事实上，满清、蒙古、契丹、女真这些东北起源的少数民族与汉族在头型上的根本区别并非什么结辫，而是是否断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