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州溪洞长人

宋代段子：故事说的这个“怪物”听起来像是湖北神农架出现的野人，不知是一种什么样的异形生物？看来宋代还经常有这样的异事，不禁引人遐思。不过主人公马超艺高人胆大，为地方除害，看来还是人厉害。

【原文】

德兴士人李扶，字助国，以恩科得官，调宜州司理参军。庆元初，满秩还乡，云宜州溪洞，近岁产一怪物，状如人，长一丈许，遍体生鳞甲，但以布帛缠绞，独据野庙寝处，莫测所由来。

初惟搏食畜兽，浸浸及人，皆从头至足生啖之。洞丁不胜困苦，屡聚党数百往攻斗，怪望人至，辄遁升山巅，运巨石而下击，众人走避不暇，虽操强弩傅药箭，四面乱射之，莫能入。姑闻其所居，且设穽于往来之处，而为恶益甚。

洞丁出入，须什什五五，持矛鸣锣，以自防卫。不与相值则已，傥人徒稍弱，必遭追逐，步既阔而行又捷，或迟钝在后，立为所获。壮有胆者，敌以利刃，如刺坚石，殊不能伤。在田畴耕获，少失瞻顾，定有性命之虞。阖洞千口，罹戕贼者殆半，不聊厥生，悉徙避城郭，赴诉于郡，丐发兵围捕之。闻其不畏锋镝，更无策可治。

狱有重犯曰马超巡检者，武鸷悍勇，坐杀人久系囚，自献其技曰：“愿取此怪以赎罪，只得一大铁椎，重三十斤，当独往。”官守欲听之，或疑其设诡计求脱，乃质其妻子，旋锻铜铁大椎遣之，别选五十兵助诣洞。

迨至，杳无形影，信步到一寺，见微径仿佛似有大足迹，知必在彼。将入门，厉声叱呼示威，且警告使出，复寂然。直进次方丈，睨旁室野兽毛骨，纵横塞路，无床榻几席，惟编蓬上堆叠败絮碎帛，全如犬窠，蓋其宿卧处也。

马潜伏室内以候，料晚归必由三门，于是侧身出，掩诸扉，独留一扇，施拐撑拄之，倾耳审听。俄闻山下砉然有声，乃此物负双鹿穿林而来。马亟起发扉，陷其一足，痛箠以椎，仆于地。举头见人，摇牙愤愤欲作敌，而为鹿所压，不能兴，犹翻手搦马生脚，撮其股肉一大片。马连运椎摏其脑，遂死之，披剑断颈，流血数斗。呼集随行，舁尸献于郡。

洞蛮踊跃欢谢，各返故栖。郡以事上诸位朝，诏贷马罪，还元官。李掾及见怪尸，言之尚怖栗。马超之勇而有智，蓋暗合唐韦自东杀二夜叉之法也。【李司理说。】

【白话语音文字版】

江西德兴有一位读书人叫李扶，字助国，因为恩科（正常科举之外的考试）得到宜州（广西河池）司理参军的官职。宋宁宗庆元初年（庆元元年是1195年），他任职届满，回到老家。说起离任前宜州出现的一件异事：

他说宜州不久前出现了一个怪物，有点像人，一丈多高，浑身生着鳞甲，皮肤用碎布包裹起来。它在野外一个废弃的寺庙住着，没人知道这怪物是哪儿来的。最开始它只吃野生动物，后来渐渐也吃人了。可怕的是，它吃人是从头到脚，一点不剩，全部生吃！本地人民饱受其害。当地洞兵（类似于地方团练组织）给这个怪物搞的不胜烦恼，就组织几百人去攻击这怪物。怪物看到人来，就跑到山顶，用大石头往下打。洞兵攻不上去，因为大石头危险，躲都躲不及。虽然洞兵也带着强劲的弓箭，上边还抹着毒药，对怪物一阵乱射，但箭头扎不进怪物身体；后来洞兵还在几条相关路上设陷阱，跟捕猎野生动物差不多，但没效果，后来这怪物更猖狂了，搞的洞兵出门只能集体行动，五个十个一伙，手持长矛，鸣锣开道。即便如此，也最好别跟怪物碰上，如果洞兵们稍微怠惰，怪物会追上洞兵。他跑得特别快，步子又大，那些脚力不行的，经常被怪物抓住。也有胆子大的洞兵用刀剑扎到怪物身体，但感觉像是刺在特别坚硬的石头上一样，扎不透。老百姓有的在田里劳动，稍微没注意就会被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窜出来的怪物抓住吃掉。

整个溪洞地区原来有上千口人，后来能有一半遭怪物毒手，搞的民不聊生。剩下活着的人都跑到了州城里，他们联名向官府告状，请求发官兵缉拿。但后来官兵一打听，听说这怪物不怕刀剑，于是官兵也触头，就不想去。正在此时，州城监狱的一个重犯马超听说了这事，他以前就是个巡检官，勇武刚强，因为杀人关大牢里等候发落。他跟狱方说：“我去对付这个怪物来赎我的罪，我只需要官府给准备个30斤重的大铁锤，我一个人去整治他。”州里边看到有人出头，当然愿意，只是担心马超使诈，就把他老婆孩子关到官府做抵押，然后专门打造了一把铜铁大锤给了马超，再选派50个官兵协助马超行动。

马超带人来到溪洞，开始没看怪物的身影，信步接近一个荒败的寺庙。马超一看周围环境，在一条小路发现了大脚印，感觉怪物应该在寺庙里，他大声吼叫在外面吓唬那怪物，感觉把怪物给吓出去了。于是马超直接走进寺庙来到方丈室，看地上里全是各种野兽毛皮和骨头的食物残渣，乱七八糟的，房间里连床榻也没有；方丈室旁边屋子的地上全是碎棉絮破布头，看起来像个狗窝，那是怪物睡觉的地方。

马超在屋子里设立陷阱，他算好晚上这怪物一定会经过三道门回来，于是先把两道门都堵严，专留一道门用个拐杖别着，当做一个陷阱。做好之后，侧耳静听，没过多久就听到山下“呼呼”的声音传上来。有人来报，说怪物扛着两只鹿从那树林里出来了。马超赶紧打开一道门等着怪物。怪物一脚踏进来，马超动作利落，一铁锤打到怪物腿上，那怪物“扑通”躺地上了，他抬头看到人，咬牙愤恨，但他摔倒时被两只鹿给压住了，一时站不起来，只是一下把马超脚脖子捞住，“刺啦”一声，马超的一大块皮就给挒下来，但马超手里的锤子也打出去，连续捶打怪物的头部，因那怪物是倒地的，无力反抗，当时就死了。马超把随身宝剑抽出来，一剑下去，把怪物的脑袋切下来了，血一下子喷出好几斗，马超赶紧招呼寺庙外边的兵丁进来。

大家把怪物的尸体抬到郡里，整个溪洞百姓欢声雷动。官府把马超勇除地方一害的事情上报朝廷，朝廷就赦免了马超以前的罪过，并恢复原职。李扶回到家乡前还见过怪物的尸体，说起来还特别恐怖。洪迈说，马超既有勇气又有智谋。这故事暗合了唐朝的韦自东杀二夜叉（事载《太平广记》）的办法。

【祥宏评】：这故事说的怪物，让人联想会不会像现在湖北神农架有报导说的野人呢？从故事来看，宋代经常能见到这种怪异类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