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代段子:经过历史检验的肯定是金子,比如《夷坚志》。如果是糟粕,早让历史淘汰了;同理,这个故事提到的宋代书院,在当时有看法认为这些书院是多余的,因为州县都有学校,无需再搞什么书院之类的机构,历史证明,书院是文化遗产。
【原文】
赣州兴国县大乘寺,朱梁时所建,岁久颓折,惟有古殿存。其后僧徒稍随力营立。邑宰曾君又取其西北隅屋数间为义学。庆元三年十月十四日夜火作,尽焚师生所据之庐,烟焰蔽天。主簿官舍在旁,远望者谓必为煨烬之区,且及县治矣。寺后豫章大木,枝干拂檐,与藏殿相连,下接义学,皆无纤毫燎损,固以为异。又石佛一躯,亦二百年前故迹,形相端严,精神溢出,巧于镂木。塑画者睹之敬叹,皆自以为不可及,亦在斋舍之侧。附近既为飞埃,佛坐之顶,仅留数椽,而左右前后,悉无煤污,观者赞仰焉。主簿余镛劝主僧正宗重修法堂,易其扁榜曰“无量寿石佛殿”,大书金字,表而出之。或谓佛示现神通,欲大其居而正其位,故出火以警之。县自有学校,不应别又建学。蓋与潭衡南康书院之制,固可谓赘也。(金仲庸说。)
(白鹿洞书院建筑)
【白话语音文字版】
赣州(江西)兴国县的大乘寺是五代后梁朱温当政时建造的,已年久失修,很多建筑都垮塌了,只有一座古殿还保留着。后来大乘寺的僧人,随力营建,勉力维持。曾县宰还把大乘寺西北角几间房开辟出来作为义学。宋宁宗庆元三年(1197年)十月十四日夜里,大乘寺的义学着火了,这几间房子全给烧光了,当时火势盛大,烟焰蔽天!县城很多人都看见了,纷纷说:“县衙里主簿的官舍就在义学旁边,火这么大,主簿的官舍肯定得被烧,跟它连着的县衙也够呛了!”大乘寺后面有棵豫章大树,枝干就挨着寺庙的房檐,也连着藏殿(寺庙放佛经处),藏殿下边就是义学的房子。本来觉得大树、主簿官舍、县衙都免不了被焚毁,但结果,只有义学的几间房子烧没了,人们觉得此事很奇异。大乘寺有尊石佛,是200多年以前的旧物,雕刻的形象端严,精神溢出,神采奕奕,雕工比精美的镂刻木工都好,每当能工巧匠、彩绘画师等人看到石佛像,都会由衷赞美,自叹不如石佛雕像工匠的水平。石佛像离义学房间也很近,旁边的房子都灰飞烟灭了,石佛顶部烧的就剩几根椽子了,但石佛前后左右特别干净,没受到煤灰、火灰的污染。僧众们由衷赞叹此事。县主簿余镛劝主僧正宗重修法堂,把原来的匾额换做“无量寿石佛殿”的名号,匾额大书金字,装饰好后挂出来。有人评说此事:这是佛菩萨示现神通,一是要扩建这里,二是要把石佛像位置扶正,所以起火示警;另外,县里本有学校(县学),义学不应另建,它们大概是要仿效潭州府(长沙)的岳麓书院、衡阳的石鼓书院和南康军(九江地区)的白鹿洞书院,实在有点儿多余。【祥宏点评】:从历史来看,岳麓书院、石鼓书院和白鹿洞书院,现在都是当地重要的文化遗产,肯定不是多余的,故事虽然没有点书院的具体名字,可以想象这几座书院在当时的知名度。讲述者虽然是金仲庸,里面似乎也隐含洪迈本人的看法:大乘寺义学的被烧,自然联想到这些独立于县学之外的义学是否多余的问题,这暗含着不同派别对事物的不同看法,比如朱熹讲学的白鹿洞书院,他在书院传播理学思想和观点,作为另一派的洪迈可能有更保守的观点;兴国大乘寺,历史上一直叫这个名字,听说不久前改叫“大圣寺”,不知什么说法?有什么依据?所谓义学,有点公益学校的意思,贫穷人家的小孩可以到这里念书。(文图说明:《夷坚志》原文电子版文字主要来自“梦远书城”-特别致谢!再经中华书局出版的《夷坚志》校订;全部图片来自网络。)
《夷坚志》简介:
宋代大文人洪迈编撰的《夷坚志》是中国古代志怪笔记小说的顶峰。它卷轶浩繁,包罗万象,流传至今仍保存了206卷共2600多个宋代事件,是中华传统文化最伟大的宝库之一。
《夷坚志》的时空观深契佛法,与宋代文化领先世界的历史地位相一致。它表面看是一本奇人、异事、神怪大全,本质上却是最真实细腻的宋代社会生活实录,极具文献价值。
宋代社会生活塑造了此后中国人的心灵格局,《夷坚志》仿若是中国人的心灵大海。人们平时沉浮其中,茫然不觉,一旦凝神静思就会发现:
天下没有新鲜事,一切尽在《夷坚志》
(解读:祥宏谈夷坚系列之8-《夷坚志》中的“佛法感应”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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