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伟‖没量心

没 量 心

罗 伟

在父亲很小的时候，爷爷就去世了。因为家里穷，父亲没读过书。抗美援朝战争爆发以后，父亲参军到了朝鲜，才学了一些基本的文字，但父亲叙述一件事情，声音洪亮，语言清晰，逻辑缜密，表述完整，并且绘声绘色。

每次回家，父亲总要给我讲几个故事或者经历，其中我最喜欢听的还是讲小木匠没量心的故事。

从前，有一个木匠，手艺高超，心灵手巧，不但会做各种家具，而且只要看到空中的鸟儿从他眼前飞过，木匠就会根据飞鸟的外形，雕刻出栩栩如生一模一样的鸟儿，所以家里有婚丧嫁娶和修房盖屋的十里八村的乡邻都会找木匠做活路。

家里没有活的时候，木匠都会跑到离家更远的地方找活路。一天，木匠在给一户人家做活吃午饭的时候，一个小乞丐远远地站在旁边，眼巴巴地望着木匠，木匠抬头看到小乞丐一直在咂嘴，估计小乞丐没有吃饭，就用一只碗给小乞丐分了一些饭菜，看着小乞丐狼吞虎咽的表情，木匠很是心疼，吃完饭，小乞丐把碗一放，跑了。

第二天午饭的时候，小乞丐又来了，一连几天。小乞丐慢慢的和木匠熟了起来，话头也逐渐增多，从小乞丐口里得知，小乞丐是个孤儿，靠要饭为生。木匠无儿无女是个光棍，木匠就问小乞丐愿不愿意给自己做儿子，小乞丐说愿意，从此以后小乞丐就成了木匠的儿子，小乞丐叫木匠爹，听着小乞丐甜甜的天籁之音，木匠的心里像吃了蜜一样香甜，甜得木匠的心都快融化了。

农闲的时候，木匠经常带着小乞丐走村串户做活路，小乞丐在木匠的言传身教和耳濡目染下慢慢地由一个讨饭的乞丐变成了一个心灵手敏，精明能干的小木匠。

小木匠慢慢地长大，木匠也慢慢地变成了老木匠。看着已经成人的小木匠和小木匠做的活路，老木匠有一种说不出的开心和高兴。

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老木匠就委托村里的媒人给小木匠说一门亲事。老木匠的手艺是隔着窗户吹喇叭——名声在外，手艺好，有余钱。找一门亲事对老木匠来说，小菜一碟。

为娶亲，老木匠给小木匠置办了一处新房子，虽然不大，但也敞亮温馨。媳妇进了门，一家三口有说有笑，其乐融融。

后来，小木匠媳妇生了孩子，老木匠开始忙了，白天做活路，晚上带孙子。再后来，小木匠媳妇生了二娃，三娃……，老木匠更忙了。

随着小木匠孩子的增多，老木匠更忙更累了。媳妇不但不体贴，不关心，而且还打鸡骂狗，指桑骂槐。每次媳妇发飙，老木匠用眼睛看看小木匠，小木匠躲开老木匠的眼神，然后用眼瞟瞟媳妇咬牙切齿的表情和恶狠狠的眼神，不敢说话。

老木匠心里清楚，儿媳妇这是嫌弃自己老了，不中用了。媳妇提出来分家，老木匠看看小木匠。抱着孩子的小木匠轻轻在儿子的屁股上一拧，儿子哇的一声大哭，小木匠借故抱着孩子转身出去了。

分了家，老木匠在村东头自家田里，搭建了三间茅草房。房子不大，倒也宽敞。老木匠年老体衰，没有了小木匠的帮忙，很多活路无法完成。老木匠经常想啊，怎么才能解决缺少人手和体力的问题？有一天老木匠灵光一闪，为什么不造一个“机器人”来帮忙呢？于是老木匠说干就干，老木匠根据自己的想象和设计，经过反复的制作和修改，心灵手巧的老木匠终于造出了一个能帮自己做简单活路的“机器人”，工作效率大大提高。老木匠又可以开始接活了！

姜还是老的辣。论技术还是老木匠技术好，现在又有了“机器人”帮忙，效率得到了很大的提高，老木匠的活路是络绎不绝，源源不断。

分家后，一直没有看过老木匠的小木匠，听说老木匠造出了“机器人”，可以大大提高工作效率，于是就买了一点礼品去看老木匠，老木匠也没说啥，就带着小木匠参观他的“机器人”，小木匠看后羡慕不已，于是就提出来也想做一个，老木匠想都没想就说：“行，你量一下'机器人’的尺寸也做一个吧，注意'机器人’的材质”。小木匠把“机器人”的手脚和肢体比例量了一个遍，又看了看制作“机器人”的材质，高兴地回家了！

小木匠按照老木匠“机器人”的尺寸和比例忙活了几天，终于把心仪已久的“机器人”做好了。安装完毕，开动机器人，“机器人”一动不动。小木匠反复检查无果，又跑过去问老木匠“机器人”为什么不能工作。老木匠问了问尺寸，又问了问做机器人的材质，都没有问题，想了想说：“你量心没有？”

小木匠说：“我没量心。”

老木匠说：“没量（良）心不行，没量心啊，啥也干不了，啥也干不成！”

小木匠听了老木匠的话，脸一阵红，一阵白！

 【作者简介】

罗伟，山东郓城人，1993年12月入伍，在藏从戎25年，经历过汶川5.12地震；参加过拉萨3.14维稳；“使命2012”全军实弹演习；西藏甲玛沟特大矿难救援；2017洞郎对峙军事行动;先后六次荣立三等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