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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旅纪实小说】金翅大鹏||穿军装的样子:04.淄川报务集训
【引言】

我们从平凡中走来,又回到平凡之中去。这是几千万退伍老兵的真实写照。我们绝大多数都是平凡度过的军旅人生。短暂的三年,两年时光里或许没有壮丽的篇章,有的只是血色浪漫。回来的我们甘愿平凡,我们只要平凡,隐没在茫茫人海中,隐没在各行各业的各个角落里,但是我们会在祖国和人民最需要的那一刻毫不犹豫的挺身而出!因为我们都曾经穿过那身引以为豪的绿军装。
  

穿军装的样子

金翅大鹏
   
04.淄川报务集训

报训连的正式训练开始了。连长王军,指导员张文杰,还有通讯团的通讯股股长做的开训动员。全连两个排,一排长季高荣,二排长邓大勇。每个排四个班,每两个班一个班长,兼教员。一班二班班长孟波,是个志愿兵,三班四班班长杨磊,上士。五班六班班长赵丙春,上士。七班八班班长邓大勇,也是一个志愿兵。除了我们四班七个人,其他班都是八个人。

我的报训班长杨磊,和我们相处不到两个月后调回了团里。

报训连是在松龄东路131号院,进门左手边是一个二层小楼成凹字形,单排房间,前面伸出个两米来的走廊。小楼左边大房间是的洗漱间,右边大房间是个仓库,一楼中间有八个房间是我们集训新兵宿舍,二楼有大教室,会议室,俱乐部,办公室,还有一个枪械室。

宿舍楼前是一片菜地,十多个菜畦里都种着蒜苗,整齐的排列着。菜畦前面是一个篮球场,右边草地一片草地,草地边上是半人高的一排冬青树,与之相隔的是一条通向南边弹药库的水泥路。弹药库里边外边都长满了高大的白杨树。弹药库我们没有进去过,但外边的岗亭里,留下了我们年轻的身影。

小楼最右边有一排平方,是家属区还有食堂,食堂后面是栅栏,与之相隔就是淄川实验中学。在食堂里吃饭,能听见校园里孩子们的读书声,能看见他们在操场嬉笑打闹,能感受到他们天真无邪的氛围。这一切的一切不都是一代代军人抛头颅洒热血换来的吗!我很庆幸自己生在和平年代,假如有一天发生战争,我也会义无反顾的上战场,捍卫这幸福快乐的生活。

二楼大教室里,我们六十三名新训学兵坐的整整齐齐。铅笔,橡皮,削铅笔的小刀,铅笔盒,还有厚厚的一个电报本。

报务训练的第一堂课是削铅笔。我们这些学员听着班长说削铅笔都笑了,铅笔谁不会削啊,削铅笔这样的事还用教,小学就会了。见到我们这样,季高荣说道:“报务员削铅笔,是基本功的要求,必须按照要求练习,铅笔笔芯留多长的长度,笔尖削的粗细程度,十分影响抄报的速度和质量,笔芯过长过细会导致笔尖断裂,耽误抄报,如果是在战争时期,就会导致重要情报的丢失。你们说这重要吗!笔杆修正的不圆润光滑,影响你握笔的舒适度,长期抄报会导致整个手疲劳而影响抄报速度。”听完季高荣的讲解,我们才知道了削好铅笔对于报务员工作的重要性。因此,我们都认真地开展了削铅笔基本功的训练。

第二堂课,杨磊拿起粉笔,在黑板上这下0至9几个数字,并告诉每个数字的正确写法。杨磊接着说道:“这简单的十个数字,你们都会写,也都知道怎么写,这是连幼儿园小朋友都知道也都会写的,可是我们为什么还要练习写这几个数字呢?因为你们之前所有写字的习惯,运笔方法,包括书写方法,从今天起就要全部忘掉,按照我教的这样写,只有习惯了适应了这种写法,在以后你抄报的过程用,才会逐步提升你的抄写速度。”

在练削铅笔的同时,我们又开始了阿拉伯数字和英文字母的书写练习。别看我们都会写数字和英文字母,可是这些数字和字母书写得好与赖,直接会影响到今后的工作质量。阿拉伯数字是电报的主要代码形式,英文字母是通勤用语的主要符号。我们现在又和小学生一样,每天都要写这些数字和字母。

除了每天书写课,课余时间还要背诵这些数字和字母所对应的摩斯密码,数字就十个很好背,26个字母就太难了,开始总是分不清楚。这字母主要用于今后的通勤用,用26个字母组成简单的英语单词进行沟通。如OK,就是“好”的意思,电报发出来就是哒哒哒,哒嘀哒。

说的很简单,学起来就复杂多了。读,写,听,都会了才可以抄报,就是把点划变成声音嘀哒,声音再转换成数字或者字母,在把这些抄写在电报本上。速度会从开始的三四十码,五六十码,一直加速到一百一二十码,这个速度能抄上而且不抄错,不丢码,才算抄报合格。

所有部队的作息时间都差不多,早上起床号一响,迅速起床穿衣集合,开始早操。我们新训学员跑早操有些区别,先是跑出营区,沿着松龄东路向东一直跑到头,拐到聊斋路,那里有个公园,我们在那里或是坐在长椅上,或是蹲在树下,或是站立,拿出电码本背诵,嘴里都是嘀哒声。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每天的晨读背诵,成了我们这几个月的必修课。

我们虽然都是通过选拔才来到这里的,但学习仍然参差不齐,总有赶不上进度的人,我们班周君就是一个。为了帮助他共同进步,我和他结成对子,利用业余课余时间互考,让他更快的记牢密码。其实在我们用功的同时,所有新训学员都在努力着。我记得那时候人手一个手电筒,熄灯以后蒙在被窝里背密码。当时好多战友都这样说过,“来当兵就是不想上学学习了,却又到了这里重新开始学习,还要学八个月,如果上学时有这个劲头,早就考上大学了。”说是这么说,学习还要继续。我和周君进步都挺快,他也渐渐跟上了。(98年六月初我和周君分开后,就没有了联系。我在退伍后去过一次四川达县,我走在一个十字路口,迎面走过来一个人,我愣住了,一眼就认出了他,“周君!”我叫他。他也认出了我,叫着我的名字。我俩对视片刻,他伸出拳头打在了我胸口上,我也回敬了他胸口一拳,我俩都笑了,继而张开双臂,紧紧的抱在了一起。)

每天上课,训练,还有就是出公差。部队里出公差其实就是到外面干活,有的是部队里边的活,有的是社会上的活,军民共建吗,我们也有共建单位。清理马路两边的垃圾,帮共建单位挖城市供水管线,帮武装部建设训练基地,都帮忙干了好长时间。共建单位特别热情,管水管饭的,比在炊事班吃的好多了。我第一次喝瓶装的矿泉水,就是在那个时候,我清晰记得是娃哈哈。

说起炊事班的饭菜,我不由得怀念起新兵连时的伙食,因为新兵连伙食比这里要好。报训连炊事班班长叫赛占彪,胖乎乎的,炒菜做饭很好吃,尤其是他做的土豆红烧肉,连汤都叫我们用馒头米饭蘸着吃了。虽然土豆红烧肉好吃,却不是经常吃到,一周只有周五做一次,每天都能吃到的就是菠菜熬粉丝,几乎天天吃。天天有菠菜吃是因为我们连有一片菜地,除了大蒜,剩下的全都种上了菠菜。由于种的太多,吃不完。于是我们全部出动,在地理把菠菜拔出摆放整齐打捆外卖一些,给连队创收。因为吃菠菜我还给新兵班长丁惠生写信发过牢骚,天天吃菠菜,都快吃成大力水手了。(如今的生活条件好了,每天都不缺鱼啊肉的,可我却经常怀念起赛占彪班长每天熬的菠菜粉丝了。菠菜经常吃补铁,直到现在我都不缺铁。)

郑冬晨(左)和我拍摄于报训队宿舍前的菜园

我们连有好大的一片菜园子,离我们很远的地方,我们步行要半个多小时,穿过马路,穿过村庄才能到,种菜的活也都是我们这些学兵的,我说的军用黄脸盆的用途就有了。端土修整菜地,把高的修平,把低的垫起来,这土方工程就用到了黄脸盆。说起当兵几年黄脸盆都还干过哪些用途,我想说还用它泡过方便面。想想端过土,泡过脚,又泡方便面,那泡面那滋味吃起来真的不一般啊!它的用处也赶上多用途刷牙缸了。

黄脸盆早已经不在了,这绿茶缸还保留着。

紧张的学习之余,我们还担负院子里弹药库的站岗执勤。站岗对于新兵来说很紧张,总是怕出差错。那个时候正值1997年第一大案白宝山枪杀执勤哨兵抢夺自动步枪的事件,部队里都接到通知要加强夜间岗哨的管理。我们报训连站岗不同于一般的单位,是带着真枪实弹站岗,两个弹夹,空弹夹装在步枪上,实弹夹装在子弹带里,遇到紧急情况可以换弹夹鸣枪。白天站岗还好说,到处都有人活动,晚上熄灯以后就安静的可怕。淄川这里是写《聊斋志异》蒲松龄的故居,我们部队外边的路就是松龄东路。我到这个时候才知道为啥蒲松龄写那么多妖狐了,因为夜里经常会出现白色的狐狸还有白色的狸猫,偶尔夹杂着它们的叫声,伴着漆黑的夜和随风婆娑起舞的白杨树枝叶,真的有些渗人,不过我的胆量也在这里一天天的增长。站岗是漫长的等待与守护,也是思考的时间,每次站岗我都会想一些事情,无论什么。

有次凌晨站岗,我端着枪在岗楼里向外边张望,漆黑的夜能见度很差。(我们每班岗都是两个人,持枪站岗的是固定哨,不允许出岗楼,大院里有一个流动哨,是可以自由活动,可以在任何地方。)朦朦胧胧中发现有人过来了,我开始以为是流动哨,可是仔细一看不是一个人,我立刻端起枪问道:“什么人?口令!”

黑暗中人影停止了前进,“江山!回令!”黑影里回答,又反问我。

“万里!”我回答道。但是枪依然没有放下。几个人走近了,其中一个上校打开手电筒,看着我依然拿枪指着他们。笑着说:“小同志警惕性很高啊!放下你的枪吧!我是团参谋长,过来查哨。”我立正敬了一个端枪礼。参谋长随后说道:“把你的枪给我,我检查一下。”

“报告首长!我不认识你!枪是战士的生命,不能给你,只有我的连长指导员才能看我的枪!”上校笑了,和身边的两个军官转身离开。

第二天连长点名,点名完毕后连长说道:“昨晚团里参谋长过来查哨,对凌晨两点的执勤哨兵很满意,对他提出了表扬,希望你们所有人都要向刘启鹏同志学习。”我听完后觉得还有些不好意思了,这还是第一次全连面前受到表扬。

我们到报训连时是三月初,天气已经开始回暖,我们来这里不久,院子里一丛丛迎春花就长出了花骨朵儿,春天就要来了。

当迎春花完全盛开的时候,我们全都跑过来照相。也许是灰色的冬季有些压抑吧,春天的感觉真的让人兴奋,让我们觉得春天是如此的美好,青春是如此的热血。我们就像那吐绿的白杨,身着绿军装,昂首挺胸的站立在哨位上。

当白杨树长出嫩叶,清馨气息扑面而来,春天翩翩而至。春天的来到也许会伴之以风雨,却无一不是我们人生旅途中的风景,让我们迈开坚实的脚步,开始新一个四季的征程。我随手摘了几片白杨树的叶子,放在信封里,它会随着我的家信,回到老家。我在信中写到:“春天到了,我看到了北飞的大雁,就让它们一路带回我对你们二老的思念,我在部队里一切都好,请二老放心!我这里的白杨已经长出了嫩叶,不知道家里那边气候怎么样了?身体都还好吗?信封里是和我一起站岗的白杨树的叶子,你们看到这几片叶子,就当是看到我吧,现在我在部队里日渐成熟,和这新发的树叶一样,已经开始了自己的成长历程!”

1998年4月1日,今天是西方的愚人节。我记下这个日子并不是因为这个节日,而是因为今天下了一场大雪。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雪如棉絮一般,洒满了整个世界,到处都是白茫茫一片。树木吐出来的新绿,迎春花,都被雪花所覆盖,有些白杨弱小的枝叶因为承受不住压力而折断。鸟儿们也被这大雪惊的不知所措,在空中凄厉的叫着。我们坐在教室里训练,偶尔看看窗外,大雪从早上一直下到中午,雪花才慢慢停止飘落,乌云也逐渐散去,太阳再次照耀大地。覆盖的白雪在太阳光下飞速地融化,这个世界逐渐没有了白色的印迹,又恢复了绿色的生机。这诡异的天气,注定今年会是一个不寻常的年景。

春暖花开,草长莺飞,我们的心也飞了起来。因为熟悉,因为调皮,也因为我们的满不在乎,导致了一个严重的问题出现。这天晚饭后,我们班打扫食堂卫生,完事后回宿舍休息。刚到宿舍没一会儿,就听见紧急集合的哨声,我们赶忙穿衣戴帽扎紧武装带跑出来集合。等全连集合完毕,连长王军来到队伍前。

“稍息!立正!讲一下!”

我们立正站好,听着连长训话。

“今天,我要说一件很严肃的问题,这个问题今天要是不讲,是对你们的放纵,是对你们人生的不负责。解决了这件事会对你们以后的道路有更大的帮助。赛占彪,把泔水桶提过来!”

一会儿,赛占彪和帅才抬着一个泔水桶过来了。这个泔水桶我们都认识,是收集剩菜剩饭留着喂猪的泔水桶。这个泔水桶也不知道用了多少年了,里外都沾满了油渍和污渍,还不时散发着馊臭的味道。连长指了指这个泔水桶说:“你们都瞪大了眼睛看看,这是泔水桶,不是馒头筐,这么好的馒头都扔里面了,你们以为这粮食是天上掉下来的吗?这是农民辛辛苦苦一年才种出来的,你们这些人,有几个不是农村人,有几个没干过农活?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你们从小都会背这首《悯农》吧!可是偏偏有人不珍惜粮食,把它给扔掉了,如果是你们的父母看到了他们会怎么想,他们会怎么办!会不会给你一个耳光,打你不珍惜粮食!”

连长一席话说的我们鸦雀无声,都低下了头。心里都暗自琢磨,到底是谁把这馒头扔泔水桶里啦,害得大家在这里一起挨训。

“我想问是谁扔的恐怕也没人承认吧?我也不问了,这个事情出了,今天就要解决它,我不想这种情况再次发生。没有管理好你们也是我这个当连长的责任。”王军连长说完话,把手伸进泔水桶里面,拿起里面的馒头,上去就咬了一口,嚼了嚼咽下去。

他这个举动惊呆了我们,我们谁也没有想到连长会这样做。王军咽了口唾沫,说:“我是第一个,接下来就是指导员,排长,班长,然后是你们这些新训学员,每个人都吃一口,都要给我咽到肚子里,不要耍小聪明。我就站在你们面前,看着你们一个个都吃下去!”说完把馒头又丢进了泔水桶。大家看着那油渍污渍还散发着异味的泔水桶,脸上都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在连长的监督下,全连每个人都吃了一口泡在泔水桶里的馒头。后面的战友特别希望前边的把馒头都吃完了,不要给后边人留着。可等轮到了自己一看,泔水桶里可不止这一个馒头,还飘着几个半块的馒头,就是全连再转上一圈,这馒头也吃不完啊。我想起了电影《上甘岭》里面的镜头,一个带血的苹果,坑道内所有的人传了一圈,还有大半个苹果。可是我们怎么能和英雄先烈们比呢!现在的我们根本就不配。

当我捞起泔水桶里面的馒头,馒头已经泡的发涨,吸足了泔水。我轻轻咬了一口,闭着眼睛硬着头皮咽了下去,连嚼都没有嚼,满嘴都是说不出的滋味。

这场事件最终结束,它带给我深深的震撼。吃那泡的发涨馒头的画面始终在脑海里浮现,浮现,再浮现。直到今天,我吃东西都不会再浪费。一粥一饭,当思来处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

在报训连里每周五下午都要擦枪,我们连里担任弹药库的警戒值班,全连每人配发一支八一杠。平时步枪都放在枪库,只有紧急集合演练和擦枪时才取出来。我们曾经打着背包扛着枪全副武装的在大街上演练,惹得路人驻足观看,那时我们都觉得特别骄傲和自豪。

王玉强在我们擦枪时拍的照片,那时的他显得那么稚嫩。

八一杠步枪应该是八九十年代士兵喜爱的步枪了,虽然我当兵几年没打过几次实弹,但几乎都是优秀的成绩,这和我在报训连里每周五的擦枪有着密切的关系。我对八一杠已经做到了拆装自如,达到枪人合一了吧。(这里是我自吹自擂啊!)

周六周日,是自由活动时间,除了岗哨不放假,不能出营区。可以说是想干什么都可以,可以打牌,写家信,几个战友坐在一起吹牛,还可以在俱乐部看影碟,但我们最想的还是走出营区去转转。出营区不是不可以,要写请假条,连长或指导员签字批准,到时候按照规定时间归队,找连长指导员销假,这么一套流程。流程其实很简单,不简单的是要获得出去的资格,必须是每周训练排名前几名的学员才能获得。我和三班王玉强最先得到了这外出资格。

我俩如同飞出鸟笼的小鸟,显得异常兴奋。想撒欢奔跑,想大声歌唱,都被这身绿军装给制止了。身上穿着这身军装,注定我们与众不同,我们代表不了自己,这身军装代表着责任,象征着正义,蕴含着正直,她是中国脊梁的代言!我们要时刻保持自己军人的光辉形象。

留仙湖公园,我们掏出士兵证,工作人员让我们免费进入。蒲松龄,字留仙。这个湖这个公园都是用他的名字命名的。进入公园里,首先看见湖中心人工假山蜿蜒起伏,好像一条等待时机腾飞的卧龙,假山旁边有三个红色的大字“留仙湖”。

留仙湖公园的中央是一个大湖,湖面银光粼粼,微风吹来,湖水碧波荡漾,清澈见底。留仙湖公园里柳树已经发芽。风轻轻一吹,柳条便随风摆动,就像姑娘飘逸的长发,柳条上发出的鹅黄色嫩芽好像是她美丽的头花。春天这么热闹的场面,怎么少的了迎春花,那朵朵金黄色的小笑脸,好像在向人们展示着春天来临的喜悦。湖面上有一座像月牙似的小桥,小桥弯弯的,在小桥台阶的旁边有几个用石头雕刻成的火龙果,可爱极了,如同挂在桥上的小灯笼。

我和王玉强边走边看,把这初次外出的所见所感都深深的记在脑海里。最遗憾的就是我没有到离我们驻地很近,就在聊斋路上的蒲松龄故居去看一看,去感受一下他在孤寂的夜里,秉烛撰写《聊斋志异》的气息氛围,说不定也会影响到我写一些民间故事传说。(后来我加入了河北省民间文艺家协会,还真的写过一些神话传说故事。)

专业训练进度在不断加快,我们的专业水平也在飞速提升,铅笔头在不断的增加,用过的电报本摞的老高。千锤百炼锻精兵,厉兵秣马铸铁军。只有我们每天辛苦认真的训练,才能担负起保家卫国的神圣使命。

五月的一天,我们正在教室上课,季高荣走了进来:“郑冬晨,刘启鹏,你们两个出来一下。”我和郑冬晨连忙起立,跟着季排长出了教室。

在连长办公室里,有一个少尉正在和王军连长说话。我和郑冬晨喊了声“报告!”随及进了屋里,立正敬礼。连长和少尉也起身还礼。

“你们两个坐下。”连长说道。我俩做到了椅子上,挺直腰杆,双手放在膝盖上。

“我叫付建军,迁西县的,我们算是老乡吧!”这个少尉说道。哦,一个市的,还真是老乡,我心里想。

“我听说新训学员里有唐山兵,早就想过来看看,却一直拖到今天,正好早上听到新闻报道,说唐山清晨又发生了4.6级地震,我给家里打个电话问了一下,整个唐山都没事,我就趁此事过来看看你们,顺便告诉你们一声老家那边都不用担心,没有造成任何损害。”

付建军,就是他拍这张照片的这一年,这个季节,我们分开的。等十多年后再次见到他时,他发际线已经后移很多,略显沧桑,转业后在公安局工作。

哦!原来是这样啊。其实我老家每年都会发生地震,只是震级不同,都是1976年的余震。地震发生在断层上,断层错动的重复周期可能是几百年甚至几千年,所以余震持续几十年不足为奇。同时,由于唐山地震是板内陆震,相对于发生在板块边界的地震,板内陆震断层愈合速度较慢,这也会影响到余震的持续时间,余震持续上百年都有可能。

我们又简单的聊了一会儿,付建军还有公务接待,就离开了。

在报训连解散前几天,付建军又过来找我,问我想分去哪个部队,我说不知道去哪里,去哪里都一样吧,都是当兵。他说要不你就去坦克八师吧,那里条件比这里好多了。(等多年以后我和张志明,付建军坐在了一起,我才知道他俩原来是无线连同班战友,一起考上的军校,这也是我自报训连和付建军分开第一次见面。)

我们这批十七八岁的新兵,来自好多个省市。方言不同,习惯不同。但是在部队都要讲普通话,不让说方言。因为说话,也因为年轻冲动,我打了到部队的第一次架,也是最后一次。

我们三班四班是一个班长,所以孟波让我当了四班副班长。可能都是新兵的缘故吧,对这种上边直接的任命多少有些不服气,凭什么就你管着我们啊,这可能是班里其他几个战友的心里话。我和赵禹煜都是从一个新兵连里过来的,按理说应该关系特别好,其实我们的关系一直都好,我在报训连这段时间的照片,包括全班的照片都是他给拍摄的,那时他有一架傻瓜相机。

我俩打架没有预见,没有什么理由,就是简单的一个眼神,和一句话,导致了他和我脾气的爆发。(类似于网络上流传的,“你瞅啥?”。“瞅你咋地!”。“你再瞅一个试试!”。“试试就试试!”)就这样我俩动起手来。我特别记得他说的那句话,“老子不发威,你还把我当病猫啊!”我也是被这句话激怒了,说道:“早就听你说话不痛快了。”他死死地拽着我的军装,我也薅着他的衣领。我俩这一动手,张新阳,郑冬晨,张君他们几个赶紧过来拉架,好不容易才把我俩给拽开。等我俩分开之后都冷静了下来,我看着被他拽下扣子的军装,再看看他涨得发红的脸,这个被我们称为小“林志颖”的帅气小伙,此时也偷偷的瞄着我。我突然笑了,走过去说道:“对不起兄弟!我刚才太冲动了。”赵禹煜看着我,“大鹏,刚才怨我,是我太冲动了。”事情就这样过去了。在以后的时间里,我俩是最好的战友,最好的朋友,一直到他分到团下。我俩还经常用部队内部电话通话。一句“我想你了”是我们对对方友谊和战友感情的深刻蕴含。(赵禹煜退伍后在陕西榆林经营着一家公司,只有在过年时才回河南老家,我们经常微信聊天,却一直没有机会坐在一起好好喝一杯。)

我和赵禹煜(左),我们身后平房就是报训连的食堂。

分别总是在九月

回忆是思念的愁

深秋嫩绿的垂柳

亲吻着我额头……

我嘴里哼唱着这首《成都》,又再次写下离别。

我们67集团军裁撤,所有新兵全部分到其他部队。

多年以后的一部电影《长津湖》的热映,重新掀开了抗美援朝的这段历史,我也从中重新认识了这个我曾经服役过多半年的六十七军。67军,是抗美援朝战绩最好的一个军,歼灭数量超过“万岁军”38军、“千岁军”15军,歼敌87800多人,是唯一歼敌数量过8万的英雄部队。敬礼!我曾经生活过的英雄部队,你的番号永不磨灭!

1998年6月初的一天清晨,早已经接到命令的我们打好背包,等待接我们的卡车前往新的部队继续学习报务专业。虽然在这里短短的三个月,我也对这里产生了感情,即将离开这里,还来得及怀念。我看着宿舍内外满地狼藉,看着战友们各自焦虑等待的神情,想着和内心对未知连队,未知命运的揣测。刚刚才熟悉,又即将面临陌生,多少有些让人不好接受。

我默默地拿起扫把,从屋里,扫到屋外,把宿舍楼周边都打扫干净。我想这里是干干净净的迎接我们,也要让这里干干净净地送走我们吧。

接我们的车到了,连长王军,指导员张文杰,季高荣,邓大勇,孟波,赵丙春,还有炊事班长赛占彪,都集合到一起,等连长的最后一次点名。

连长拿起花名册,点完名说道:“这是报训连的最后一次点名了,以后再也没有了我们现在的番号,但我们依旧是一个兵,到哪里都是一个优秀的战士。我希望你们无论分到哪里,将来做什么,都不要忘记在这里生活过的每一天,把美好和希望都带走,把我们优良的传统都带走。下面,我宣布一个嘉奖命令,这也是我们报训连自组建以来的最后一个嘉奖命令!”

嘉奖命令,我们这群新兵面面相觑,这是给谁的呢,怎么会有嘉奖命令呢?心里都充满了疑惑。

“刘启鹏同志在报训连这段时间表现优异,训练突出,尤其是在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在所有人都纪律散漫,无所事事的时候,他却把所有的卫生打扫了,让满地狼藉变了整洁,我们这里还是部队,不是菜市场,你们依然是一名战士,无论走到哪里,无论何时何地,都要牢牢记住你们是一名战士!这个嘉奖令就是给刘启鹏同志的,他让我看到了一个军人的形象,一个军人的职责和担当,我也希望刘启鹏同志到新的连队再接再厉,争取更大的进步。也希望你们所有人都要向他学习,做一个政治思想强,军事技术精,作风纪律严,完成任务好的优秀士兵。”

连长讲完了,大家都瞧向我,我脸色微红,心里十分激动。这是我入伍以来的第一个嘉奖,连嘉奖。我也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候我会得到一个嘉奖,这是荣誉,是我通过自己努力得到的荣誉,会跟随我一辈子的。(几年前,我去人老社保局复印材料,在档案室里经工作人员同意,我又看到了这张嘉奖令,思绪万千。)

这是1963年父亲当兵时,在电报房写的一首小诗《荣誉》,这个日记本他已经珍藏了六十多年。

张新阳,我,郑冬晨,赵禹煜分到了坦克八师,周君,柏在轩,平兆阔去了199师。

又是短暂的相聚,又是离别,这次的挥手,又分别了许多的战友。

松龄东路132号是淄川实验中学今日的模样,学校进去右边的住宅楼就是原来报训连的位置,如今已经全都盖上高大的楼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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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简介】

  


刘启鹏,河北唐山人,1997年参军入伍,多次受到嘉奖。多年来笔耕不辍,先后在《石城文化》《唐山晚报》《唐山文学》等报刊杂志发表文学作品。唐山市作家协会会员,河北省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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