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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师斌‖严冬里的那丝感动

严冬里的那丝感动
文∕祝师斌

又一波肆虐的疫情,让这个不设防的严冬变得更加寒冷,也让无助的人们惶恐而颤抖。然而,在病毒肆意残虐的严冬里,总有一些温暖的瞬间,像拂过心田的春风,让人感动……

送上门来的布洛芬

小区门房的老张头,靠着他的谨小慎微,成功躲过三年疫情的惊涛骇浪。然而,在这波疫情政策放开的大浪中,他却首先中了招,而且还中了头彩。平时犍牛般高大魁梧的身板,眨眼间就被病毒撂倒了,等到勉强能爬起来时,不仅整个人虚脱得变了形,而且接踵而来的麻烦,让他身心更加憔悴。

天刚亮,他就被防护严密的老伴强拉硬拽地叫起来。老伴心急火燎地对他叫吼,让他赶紧去药店买盒什么“芬”。说他身上的病毒,不仅传染了她,还传染了孙子四宝,四宝正发着低烧呢。还说那个什么“芬”的药,专治病毒引起的头痛发烧,网上都抢疯了,从几块钱卖到几十块。让他赶紧去,想办法买一盒回来,大人不吃药能硬杠,但孙子还小,不能有个三长两短。老伴说这话时,带着明显的哭腔,她一边叮咛老头子,一边用手抹眼泪,仿佛交待后事似的,听得老张头心里软沓沓的,直发毛。

老张头无精打采地往外走,跨出门,又回头望了望,心里像打翻的五味瓶,酸甜苦辣齐刷刷地涌上心头。五年前,儿媳与儿子离了婚,原本幸福美满的家,被弄得四分五裂。儿子离婚后郁闷地去了南方,把三岁的小孙子撇给他们。五年来,他像守护着鸡仔的老母鸡,用自己近乎衰老的羽翼,努力地守护着这个家。小孙子四宝,在他精心呵护下,已长成活蹦乱跳的半大小子。没想到,自己小心呵护了三年的家,最终还是让狗日的病毒破了防。他像足球场上的守门员,为临门一脚的失误耿耿于怀。室外零下八度的严寒,让他感觉浑身刺骨的寒冷,往日呼呼生风的两条腿,也像踩在棉花团上,腾云驾雾似的松软。

整个上午,老张头都在外面奔波,他从一个药店到另一个药店,马不停蹄地跑了十来家,可得到的回答都一样:布洛芬几天前都被抢光了。目前,不仅布洛芬这类退烧药已售罄,连医治感冒头痛的止痛药都已抢光。老张头隐隐感到事态的严重,他为自己没有早点抢药后悔不已。最终,只能拖着疲惫而无力的双腿,两手空空地回到家里。

傍晚时分,孙子突然发起高烧,体温达到39.5度。往日活泼好动的小顽皮,现在有气无力地蜷缩在被窝里。肉嘟嘟的小圆脸,烧得火碳似的烫手,干裂的嘴唇,呼哧呼哧地喘着热气。老伴一边用湿毛巾给孙子敷头,一边叭嗒叭嗒地淌眼泪。猛地,她低下头,突然想到什么,把老张头叫到床边。“哎,这一着急差点忘了,咱楼上不是住着中医院的李医生吗,你试着敲敲门,看能否要两片退烧药。”老伴这一提醒,老张头突然灵醒了,赶紧戴上口罩,三步并两步地往楼上跑。不大一会儿,他又蔫沓沓地折了回来,张着嘴对老伴说,李医生不在家,家里他老娘怕我传染病毒,隔着门说了句没有。“楼下不是还有药店卖药的小温吗?”老张头叹了口气,把头摇得拔浪鼓似的,“没用的,上午我去她药店问过了。”

老两口正为小孙子高烧一筹莫展时,门铃突然响了两声。老张头迟疑地去开了门,伸着头望了望,楼道里却没有人。他嘟囔着准备关门时,突然发现门上粘着一个药盒。他犹豫地撕下来,是盒布洛芬缓释胶囊。打开盒子,有两板药片。

老张头以为自己在做梦,用拳手砸了一下墙,感觉到手疼,才确认眼前的真实。他惊喜万分,嘴里叫嚷着,“真是奇了怪了,哪个好心人把药送上门来了……”

第二天上午,老张头在小区门房值班时哈欠连天,昨晚发生的事,让他疑虑重重,他像猜谜语似的琢磨了一个通宵。去药店上班的小温走过来,把头贴在值班室的窗户上,嘻嘻地笑着问他,家里人发烧可好些了吗?原来那盒布洛芬是小温悄悄粘在门上的。昨天老张头去小温药店买药,说了家里发烧的事,可药店没有退烧药。小温下班回家,感念老张头平时的乐善好施,便拿了家里存留的布洛芬,原本打算敲门送进去,又怕传染病毒,所以想了这个办法,直接粘在门上。

听了小温的解释,老张头热泪盈眶,嘟囔着嘴不停地说感激谢的话。意想不到的善举,让他心头暖暖的,仿佛那狗日的病毒,也从身上烟消云散了似的。

迈不进家门的女护士

黄护士原是小区卫生室的护士,这段时间病毒大流行,她被抽调到中心医院发热门诊。按说从小诊所到了大医院,是求之不得的好事,可接下来发生的事,却让人感慨嘘唏。

黄护士所在的发热门诊,是集中收治新冠病人的场所。原来是医院的重症监护室,紧邻住院楼的一层半封闭式平房,里面是病房,外面是大厅,中间连着过道。后来住院病人多了,医院将大厅也改成病房,床位扩展到二百张。即便如此,也远远不能满足患者需要。尤其是近段时间,感染新冠病毒的病人,像潮水般涌向医院,医院床位立即紧张起来。

刚抽调来时,黄护士向护士长提出,她家距离医院较远,能否安排一个临休的地方。护士长在过道拐角的楼梯下放了张单人折叠床,让黄护士在那里临时休息。因为在过道的拐角处,又在楼梯下,地方虽逼仄,但平时人少清静。黄护士中午犯困或晚上加班,合衣躺一会儿,安安静静倒也凑合。后来住院的人越来越多,过道都密密匝匝挤满了人。看着病人为等床位倍受煎熬,黄护士心里难受,主动把床搬到护士室,把地方腾给了患者。

护士室地方小,平时人来人往,而且还摆满桌椅物品。只有夜间人少时,把桌椅归拢起来,才可免强能撑开床。然而还没等黄护士撑床,她的折叠床却被医院集中收走了。原因是住院患者实在太多,为解决床位难的问题,医院把医护人员临休的折叠床,全部收集起来临时增加了病人的床位。这样,黄护士每天困了累了,只能在护士室的椅子上坐坐,熬不住了就靠着椅子眯一会,或是把头爬在桌子上埋一阵。

都说医护人员是天下最美的“白衣天使”,然而医护人员的工作却最为辛苦繁琐。特别是近期,各医院病床爆满,人满为患,医生护士每天连轴转,工作二十多个小时,几乎没白天没黑夜。黄护士是名老护士,不比刚来的年轻娃娃,一天下来,两条腿像灌了铅似的僵直酸疼,尤其是她的腰,常常痛得直不起身。最要命的是,她们几乎都是带病上岗,每天面对的都是携带病毒的感染者。她不知道自己被感染了多少次,反正发烧、头痛、咳嗽从来没好过。她每天都咬牙坚持着,她知道,这个时候她不能倒下,医院需要她,病人更需要她……

黑稠稠的夜空突然飘起零星的雪花,黄护士给病人输完液体,已是晚上九点多。她望着窗外盐粒般飞洒的雪花,突然有种特别想回家的感觉。她半个多月没有回家了,家对她来说,是那样的熟悉而陌生。恰好晚上事情不多,她给同班的护士交待了一下,便拦了辆车,兴冲冲地往家赶。一路上她都在琢磨这个宝贵的晚上该怎样度过。宝贝儿子好多天没见面,首先要好好拥抱拥抱;然后洗过热水澡,在舒适的床上美美睡上一觉,她已记不清有多少天没有躺下睡过觉……

黄护士走到门口准备掏钥匙开门时,她忽然停了下来。此时她猛然意识到,自己是个病人,是个携带大量病毒的传染者。她不能把身上的病毒传染给年幼的儿子、温存的丈夫,还有慈祥的公婆。她犹豫了,门那边温馨的家,像巨大的磁场吸引着她,她透过门甚至能听到儿子银铃般的声音。但另一个声音却又阻止着她,让她仿佛看见亲人们像她的病人一样躺在床上痛苦地呻吟……黄护士在门口一圈一圈地度着步,每走一圈,她都要停下来对着门凝视半天,仿佛横在她面前的不是一扇门,是一道难以逾越心理屏障。

风夹着雪粒从楼道窗户的缝隙里扑打过来,硬生生地打在黄护士的脸上。她抽搐了一下,猛地向前跨过一步,把脸贴在冰冷的铁门上,滚烫的泪水顺着脸颊涮涮地往下淌。而后她一转身,快步走下楼,一边走,一边掏出手机,发了一条微信:

“儿子,妈妈回来看你,但又没敢进门,请原谅妈妈的失职!记远爱你的Mu。”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

寒风中飘飞的红围巾

我躺在家里,回想疫情这几年来的工作和生活,心里就非常烦躁郁闷。经营的小餐馆,已有三个月没有开张营业,生活的压力像一只无形的大手,抓挠得我整天寝食难安。然而,屋漏偏逢连阴雨,这几天全家又偏偏染上新冠病毒,看着家里一个个病怏怏地咳嗽来咳嗽去,心里就像吞了石头,着实让人硌得慌。

吃晚饭时,因为一些家庭琐事,我与妻子发生了争吵,吵得面红耳赤,不可开交。我一气之下,甩门而出,恓惶落寞得像只的流浪狗,在寒风凛冽的夜色中漫无目的地游荡。

街上清冷得几乎没有人,两边鳞次栉比的店铺,像无精打采的病人,一律半开半闭地虚掩着门。我低着头,沿着夜幕笼罩的街道,幽灵一般四处飘荡,昏黄清冷的灯光,把我落寞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我注意到,挨着我的身后,走着位年轻的母亲和一个八九岁的小姑娘。她娘俩包裹得很严实,像北极圈里的北极熊,尤其是那小女孩,穿件白色的羽绒服,脖子上围条大红的毛绒围巾,围巾两端一长一短地垂在胸前,在黑沉沉的夜色中尤为显眼。我之所以注意到她俩,是因为我从她们身边走过时,小姑娘用黑黝黝的大眼睛,不住打量着我的脸,还向她母亲挤眉弄眼、指指戳戳,仿佛我是突然窜来的大腥腥或是外星人。我讨厌这种无礼行为,迈开大步超过她们,我听见她们在我身后切切私语的议论。


路边广场旁,是灯火通明的超市,门口明亮的灯光照着寥落的人影。百无聊奈的我,正发愁无处消磨时间,便大步向超市走去。然而让人意外的是,身后的小姑娘却早我一步站在超市门口,她捂着严实的口罩,睁着圆圆的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我。我突然意识到自己没戴口罩,难怪她用异样的目光看我,还对我指指戳戳。我站在超市门口,从里到外翻腾着衣兜,希望能翻出一个遮住我嘴脸的口罩。翻完衣兜,又翻裤兜,却始终没有找到。正当我为进与不进踌躇不定时,我看见挡在我面前的小姑娘,从母亲的夸包里扯出一个蓝色的口罩,高高地举在我面前。我神色有些沮丧,心里突然涌动着一股异样的滋味,扭过头,转身消逝在寒冷的夜色中。

就在我转身的一瞬间,我突然听到“啪”的一声,似乎有金属坠地的声音。同时,透过模糊的一瞥,我看见小姑娘高举着口罩的小手,连同她胸前鲜红的围巾,在寒风中瑟瑟地战抖。

我沿着窄窄浅浅的街巷往前走,越走灯光越昏暗,夜色越深沉。一直走到巷子的尽头,才发现这是条断头路。路的尽头,有座古色古香的小学校,两扇古铜色的朱漆大木门,像两座厚重的大山,锁住了黑沉沉的夜色。我在门前的台阶上坐了很久,直到我的灵魂像寒冷的夜色一样,凝结成厚厚的冰块,才拖着沉重的脚步,幽幽地往回走。

路过超市门口时,我有意望了一眼,发现围着红围巾的小姑娘仍然立在门口。她朝我走过的街道东张西望,凛冽的寒风把她捂着口罩的小脸冻得紫红,也让胸前飘飞的红围巾更加夺目耀眼。

她见我走过来,高兴地迎了上来,站在我面前,迟迟疑疑地伸开小手,手掌里攥着一串钥匙。咦,那不是我的钥匙吗?

她见我一脸惊奇,嗫嚅着说道,“叔叔,这是你的钥匙,你刚才掏口罩时掉出来,被我捡着了,我一直等着还给你。”

我接过钥匙,爱怜地抚摸着小姑娘的头,“谢谢你,小朋友。不过,叔叔问你,你怎么知道叔叔会倒回来,而在这等我呢?”

小姑娘提高嗓门兴奋地说,“我当然知道,这条路我每天都走,尽头是我们学校,我知道它是断头路,你肯定会倒回来的。”说完,她朝我挥了挥小手,说了声“叔叔,再见!”便连蹦带跳地融进暮沉沉的夜色中。

望着她矮小的身影,一点点消逝在昏暗的路灯里,我心里突然流过一丝暖流,鼓足勇气,大步流星地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作者简介】


祝师斌,就职于陕西省宝鸡市某部门,系中国散文协会会员、宝鸡市作家协会会员、市杂文散文家协会会员,先后在《西北作家》《家乡》《秦岭文学》等杂志、《西安晚报》《宝鸡日报》等报刊,以及各种网络平台发表小说、散文多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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