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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衍辉||一瓶冰镇汽水(散文)

一瓶冰镇汽水

文/周衍辉

上个世纪的八十年代初,对于出身农家的孩子来说,能喝上一瓶冰镇汽水,是很奢侈的事。

我第一次喝汽水是在小学六年级时。记得在我们村北砖窑厂不远的大道旁,有一家小卖部,里面就卖汽水。一个红色的大塑料桶,盛满刚打上来的井水,汽水浸在里面,水温高了,就重新换水。小卖部的生意主要针对窑厂里的工人,村里人是不会来这里买汽水喝的,没那个闲钱。那时候我们村水井多,井上架着辘轳,口渴了随便找一口井,摇一桶水上来,凉津津的,甘甜,很解渴。

但孩子们例外,尤其是那些半大小子,三五成群地在外面疯的时候,是很以能喝一瓶汽水为荣的。那时候,正是电影《少林寺》风靡全国的时候,在我们那个偏僻的小村,也刮起了一股练武风,但凡学过一点功夫的人,尤其是那些老拳师,到了晚上家中往往人满为患,清一色全是去拜师学艺的少年。那时我也迷上了练武,在家中吊沙袋,扎马步,练“鲤鱼打挺”,还满像那么回事。当然,这些都得瞒着父亲,要不,他会认为我是不务正业,耽误了学习可不是小事。

一天,班里的几位男生突然提出要到姜家坡找一位老拳师学艺,因为要逃课,我很是犹豫了一会儿,但最终没能经得住诱惑,就跟他们一起上路了。姜家坡离我们村有近20里路,据说村里有一位年过八旬的姜姓老人,年轻时做过镖师,功夫了得,尤擅少林拳。只是有一点,听说他为人古怪,从不收徒。对此我们并不全信,反而认为这正说明人家是有真本事的。

谁知,到了姜家坡,人家还真是大门紧闭,任凭我们怎么叫门,就是无人搭理。有人提议说,要不我们就一字儿排开跪在门前,不信他不动心。但真正要跪了,却无人带头,推推搡搡中,反而引来很多看热闹的人。最后,有一位大婶实在看不下去了,说:“你们这些傻孩子,别闹了,人家出远门了,两个月前被闺女接去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我们几个垂头丧气往回走,蔫蔫的,像斗败了的公鸡。我的心里更是忐忑不安,毕竟是头一回逃课,让父亲知道了可了不得。天很热,树上的蝉声嘶力竭地叫着,让人心烦意乱。远远地看见了窑厂前的小卖部,一个伙伴说:“要不,我们去喝瓶汽水吧。”

当时我走在最前面,听他这么一说,顺口说了一句:“行,我去买。”虽然我知道他们几个的家境都比我家强,但少年的虚荣心还是让我头脑一发热,抢着去买了汽水,每人一瓶。而本来兜里的这些钱是我早上刚跟父亲要来买复习资料的。

“砰,砰……”打开瓶子,汽水冒着白沫,果然很好喝,又甜又凉爽。汽水喝完,每个瓶子可退回一毛钱,可不知为什么,我一摆手:“算了吧,三毛五毛的,谁稀罕。”说完,我带头走出小卖部。

刚出门,就见一位男子进来了,是窑厂的工人,急急地说:“快,来10瓶汽水。这天,热死了。”他掀起身上的背心擦了把汗,从水桶里提起一扎汽水走了。远处的树荫下,一群男子席地而座,正在聊天抽烟。我无意中瞅了一眼,突然低下头,闪在一位小伙伴身后。我看见了父亲,他背对着我,正举着水壶在喝水。父亲是窑厂里的装窑工。

到了晚上,父亲散工回家时,竟然带回了一瓶汽水,泡在水桶里冰着。吃完饭,父亲笑眯眯地招呼我们兄妹三个,说:“过来,我们今天分了两瓶汽水,我喝了一瓶,给你们带回来一瓶,都尝一口,可甜了。”

父亲用牙咬开瓶盖,放在鼻下嗅了嗅,递给小弟,小弟接过去,好奇地摇了摇,“咕咚”喝了一大口,却没想到被涌出的气体呛着了,大咳。

“慢点,别呛着,汽水就这样,不能晃,一晃就冒沫。”父亲在一边关切地说,就好像他喝过很多汽水似的。

轮到我,我接过来轻轻呷了一口,立时,一股甜甜的又夹杂着酸涩的味道弥漫了我的口腔。我瞟了父亲一眼,但见他目光柔和,黑黑的脸上,全是笑。

 

作者简介:周衍辉,青岛市即墨区人,70后,教育工作者,喜欢读书,业余作文,作品散见于国内300余家报刊及微信平台,有作品被《读者》《意林》《特别关注》《青年博览》《教师博览》等选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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