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母亲
文/潘振荣
我的父亲母亲是一对平凡的农村夫妻，他们是那种平凡的走到大马路上都不会被人多看两眼的老实农民。可几十年来他们相濡以沫，用一颗爱的真心维系着我们这个沧桑而又贫穷的家庭。
尽管在他们的一生中并没有发生过什么大事，但是他们那颗不畏艰辛而又向上的心，足以震撼我们周围的每一个人。他们的故事也将随着我的笔触流传于这个世上，他们的经历也许会被谱成曲、填成词，甚至会被演绎成一首动人的歌，传唱于一个叫做爱的地方。
我的父亲是经人介绍，从安康接回来一个智力残缺的姑娘，我兄妹四人后来的母亲。据父亲回忆，他接我母亲那年，正值陕南地区遭遇水灾，而我们家处在关中地区，生活环境还算可以。对于他们那几代人的婚姻关系，我曾做过这样一种评价:"他们之间没有所谓的浪漫爱情，却是生活上一辈子的亲人。"
在那个贫穷而又艰难的特殊年代里，成家是每个青年男女最渴望的一件大事。他们都渴望帮家里减轻生活的负担，男孩子们渴望多个人帮家里干活，以便从辛劳的长辈手里接过生活的重担。而女孩子们则盼望能嫁给一个勤劳而家境殷实的人家，以便在家里有需要时能尽到自己的一份微薄之力。他们那时候最大的希望就是相互扶持，用一颗勤劳而又无畏的心去度过生活的危机。
至于立业，他们不是没有想过。他们每个人曾经都有属于自己的年少梦想，可都被现实磨蚀在了艰苦的生活环境里。他们成年后，尤其是当他们有了小家时，他们唯一的念想就是养家糊口，平平安安的把孩子养大。他们甚至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这个新生的婴儿身上，希望有一天这个婴儿能够实现父辈那曾经炙热而又单薄的梦想。
婚姻，在中国人的心里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在民间流传着这样一句话："久汗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这句话揭示了人生的四大喜事，这也说明了婚姻在中国社会的特殊地位。尤其是生活在农村的人，一辈子有三件大事在等着他们。那就是修房子、娶老婆、养孩子。他们的一生都在为这三件大事而奔波努力。
谁家的父母年轻或者手脚利索点，那日子过的还可以。如果家里要是有老人拖累或者只有一个人能干，那日子也能勉强过下去。而我家当时的情况可谓艰难异常，从父亲母亲那两张饱经风霜的脸上就可见一斑。
几十年来，他们一直活在委屈求全里。有时侯为了一件日用品，他们可以不辞辛劳的把它从亲戚朋友手中借来；有时候为了办好一件事情，他们可谓是绞尽脑汁，更有甚者他们为了赶制一件东西，常常是废寝忘食，生怕错过时机，而影响第二天的使用。父亲和母亲的一生可以用殚精竭虑四个字来概括。
父亲每天起的很早，他没有睡懒觉的习惯。除非是雨雪大风，他才能休息，但那也是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我从父亲几十年的作息时间里总结出一个规律。一个良好习惯的养成刚开始会很难很艰辛，但凡事都要有一个适应的过程。这种习惯一旦适应了，它所带来的好处必使我们终身收益。
而我母亲则不然，在她的世界里没有严寒酷暑，有的只是数不清的奔波和劳累。她也不知道自己一天都在干些什么。但她每天回来都是"硕果累累"，绝没有空手回来的道理。她的身上脚上沾满了泥土，那泥土上面落满了艰辛和无畏。
母亲是个大字不识的人，但她说的话却"句句在理"。每当村里有人故去，她就问我们:"人为什么要死？"我们回答:"走不动吃不了饭了。"她插科打诨的说:"被先死的人带走了，过了清明节就会变成鬼了。"我们想反驳她说的话，却是无从着手，只得一味任由她混说。
父亲几乎是一年到头来都在外面忙碌。在他眼里，时间就是生存之道。他每多干一天以后在遇到问题上自己就少受一点难处。他的行动永远大于自身的想象。不像我们年轻人一味坐等机会，整天的夸夸其谈，一点都没有父辈的务实精神。也许年轻人会质疑父辈们蛮干，他们那是不懂得父辈们为了活着所付出的那些心酸的代价。
母亲务实的过程在邻里看来有些心酸和苦涩。她只有一有机会就跑去捡柴火，不管大小都会想尽办法弄回来。有一次，她捡了一根坏死的树干，我把它扛回来都很吃力。我不知道母亲是怎么把树干拖回来的，后来我知道了母亲是怎么把树干弄回家的。
她需要好几天的时间来回折腾。她常常是用绳子把树干拖一段路程，再想办法把树干隐藏起来，等有力气了或者不忙时，她接着再去倒腾。她也意识不到草丛里潜伏的危险，也许在她的价值观里仅剩下坚持和无尽的忍耐。
原本我们家住在村子中间，房子周围树木环绕。母亲有时觉得闷的慌，说她看不见大马路。后来我家迁到了村子边上，门前就是有名的灞河。但她不敢轻易过马路，也就与村里的妇女慢慢减少了联系和交流。每当母亲过的不开心时，她就会要求和我们分家。她有时说话比较刻薄；有时喜欢胡言乱语；有时还会说一些不着边际却言之凿凿的话语。我们也拿她没有办法，想去规劝她，可她就是那样一个没有是非观念的人。即使她有些事情做错了，谁又能忍心去苛责她呢。
父亲养活我们一家人很辛苦，母亲看我们吃的很差，跑去偷乡亲们地里的蔬菜。父亲由于长时间的艰苦生活，已蜕变的有些冷漠，他不会也不懂得去疼爱我的母亲。而我的母亲见父亲很辛苦，不想让他出门晒太阳受累，整天埋怨父亲为什么不在家制作农副产品再拿出去卖。他们总是以各种生活理由去刁难对方，可换来的却是幸福的泪水。那些甘甜的泪水他们相互是看不见的，但都残留在对方的灵魂深处。
母亲在我们工作婚姻上很自责，她常常觉得自己很没用。她很想帮助我们减轻一些困难，但她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她能做的就是帮我们拿个板凳、吃饭时递双筷子，至于洗衣服打扰卫生这些家务活都要靠我们自己来做。对此我无意指责母亲的不是，而是想告诉读者们我母亲在生活上的艰辛和不易。
母亲没有做事的章法，但她做起事来很有毅力。虽然经常是一遍又一遍的做错，我们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劝告于她。谁也揣摩不透一个很想把事情做好却常常帮倒忙的女人的心。
父亲以前经常是一个人蹲在门口大口大口的吃饭，尽管他做的饭没有颜色和味道，但我们依旧吃的很香。可母亲则不然，她非要等到饭菜凉了在吃。每当我们劝她趁热吃饭时，她总是找各种借口推辞，有时说饭菜太热，不好下口；有时候质疑饭菜生硬令她无法下咽。我们也只好将就于她。这也许就是我母亲日渐消瘦的原因所在。
母亲和父亲在一起做家务时，常常是口里念念有词。一会儿说谁家买了新电器；一会儿说这家又吃上了大鱼大肉。可当父亲问她会用新电器或者敢吃鱼吗？我母亲是一脸的茫然而又不舍。
母亲一生最大的遗憾就是代养不了小孩，大哥和妹妹家的孩子们她只能远远望着，她注定享受不了这天伦之乐。据父亲回忆，在我很小的时候母亲常常搂着我睡觉。由于老是一个姿势搂着，后来导致我的头有些偏，还好没有影响智力发育。等到妹妹们出生时她汲取了经验教训，不再一个姿势搂着我们睡觉。母亲也只能在床上哄着我们入睡，她不敢把我们抱出去。听父亲说母亲有一次抱着小妹刚出门就滑倒了，是祖母哄了很长时间小妹才不哭了。从那以后，母亲再也没有抱过孩子。
母亲爱孩子的那颗心比我们兄妹四人中的任何一个人都强烈，用望眼欲穿这个成语来形容一点也不夸奖。她总是小心翼翼的翻看着孩子们的照片，还时不时的把它们拿出来擦拭的锃亮。
母亲从外面捡到一个玩具，就保存在她的布兜里。她看见孩子们来了，就拿出来让孩子们玩，但她的玩具从来都不会送给孩子们。用她的话来说，如果把玩具送给孩子们，孩子们有了玩具可能会忘记她或者暂时不会来我家了。
她有时候想和孩子们一起玩耍，但孩子们见她蓬头垢面，不愿意和她玩。她就从孩子们的手中硬夺玩具。气的妹妹们想和母亲理论，母亲知道自己不对，但她不会轻易认错。直到孩子们好长时间不来我家，她想念日盛时才会托我告诉妹妹们，她愿意把玩具送给孩子们玩。等到孩子们来了，母亲依旧还是以老样子维护着她的"快乐权益"。妹妹们也没有办法去埋怨母亲，只好劝孩子们说奶奶大了要尊敬她之类的宽慰话，孩子们才稍微懂一些大人之间的事情。
我父亲和母亲这三十多年来因为一些琐事拌过嘴吵过架，可吵完了日子他们还是照样的过。在他们的身上有一种独特的凝聚力，这也是中华民族繁衍不止、生生不息的最根本原因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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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潘振荣，一九八九年出生成长于人类发源地蓝田猿人遗址附近。在祖母父亲两代人的培养下，自幼酷爱历史与文学。从十五岁起开始练笔，经过十几年的沉淀，二零一七年三月份开始写作。二零一八年七月正式成为平民文学的倡导者和发起人。一直以来的写作理念:文学应与历史、现实想结合，反映最真实的生活，将终身致力于平民文学的传播与复兴。作品常见于西部文学网、北方现代文学、天天快报、加拿大华人社区网等媒体报端。代表作:《论中国式农民》、《论中国时下年轻人的现状》、《弯腰的父亲》、《枣树魂》、《史话蓝田》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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