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婚姻之路
文/藻子
姐姐厂的子弟学校已经开学了，可是我去哪个学校代课的事情还没定好，不能耽误儿子的学习。先让儿子在姐姐厂的子弟学校上学吧。尽管姐夫是厂领导，姐姐也在厂办学校当老师，我没有找他们开后门。主动自觉地交了一百元异地生管理费。
这时我内衣口袋的钱已经所剩无几了。我开始焦虑不安。过不了多久“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说法会体现在我身上了。
我几乎天天都往教育部门跑去打探消息。
终于在开学一个星期后通知我去原来的学校上课。
太好了！我从哪里摔倒就从哪里爬起来。
为了节省钱，同时也不放心儿子一人中午时在厂食堂里吃饭和沒地方休息。我中午必须赶回来照顾儿子。晚上把饭菜都准备好，第二天中午只要热一下就可以了。冬季的中午作息时间比较短。有时上午第四节课有课我回来稍晚一点看到儿子耐不住饥饿狼吞虎咽地吃冷饭冷菜时，我心里就特别难受。那时家里一点零食都沒有。
有时下午第一节课有课，饭还在我嘴里，就连忙骑上单车赶去上课。
关键的时候我千万不能掉链子。
为了不影响工作我决定想办法在我学校附近租间房子住。儿子也去那里上学，以解决我辛苦来回跑的问题，又能兼顾儿子的学习生活。
我学校在市里最繁华的街道上，周围的房租比郊区姐姐厂那边要贵许多，至少要五十元一小间房。我不断寻找更便宜的房子。
无意中看到学校附近墙上贴了一张招保姆的小纸条，我好奇地顺着纸条上提供的地址，（那时候都沒有电话）找到了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年轻孕妇主人。她的丈夫是跑长途的司机，在家里的时间很少。她没有工作，只是偶尔在家门口卖她亲手缝纳的鞋垫。家里有一个已经快八十岁的养父患糖尿病中风瘫痪在床十几年。前面请的保姆要走了，需重新找一个保姆。我提出要将儿子也带来吃住都在这里，可以少拿点工资。她家正好有三间木板平房。听说是小男孩，她不同意，怕小男孩跑进跑出的调皮捣乱。我急了，只好提出可以不要工资。只要我们母子俩有饭吃，有地方住，而且保证我儿子不捣乱调皮，不进她的房间。她这才同意了。其实我儿子相当听话。
她的家离学校很近，我去学校上班和儿子来这里上学都很方便，所以不要工资可以久住一段时间。再则她的养父也是沒有退休工资的病人。她的确也很困难，还有几个月快生孩子了，她也需要有人照顾。我很同情这位孕妇的处境。
活着的人都有不同的难处。
人生活在逆境中，往往能为别人着想。
那边租房住满一个月时，我把家搬来了，儿子也转学过来。我不要每天骑着单车来回跑，时间上轻松了许多。心里有了一丝欣慰。
当我第一眼看到那躺在床上病泱泱的老汉时吓了一跳。我还以为是几年前患肠癌已经病逝的哥哥复活了怎么会躺在这里？
那宽宽的前额头，尖瘦的脸，长长的尖下巴，干枯的暴筋的象老树皮一样的双手，全身只有皮包着骨头。特别是那双深深的陷进去的眼晴，用乞求的又无可奈何地眼神直勾勾望着我们。和临死前的我哥哥真是一模一样。只是我哥哥头脑清晰，还能说话。这个老汉已经不能说话了。只能用呀呀呀的谁也听不懂的语言和转动的眼神来表达他的想法。
望着像干尸一样的老汉，我知道他活不了多久了。
老汉身体左边全动不得，只有右手稍微能动动，可以勉强的摇动一个女主人给他准备的小孩子玩的小铃铛。
我的任务是做饭洗衣搞卫生，负责老头子的一切生活起居。
曾经服侍过病危哥哥的我，积累了一点照顾病人的经验。我不在乎。
第一个晚上半夜里突然听到一阵不大响的铃声，是隔壁的老汉用右手摇着他床前的小铃铛，这是呼唤我起来招扶他的信号。
我迷迷糊糊地走到老汉黑漆漆的房间门口，突然看到象鬼火一样的两只眼睛在黑暗处转动，心里一阵毛骨悚然，浑身都起鸡皮疙瘩，真害怕。我连忙转身去拿来手电筒，有了一束手电筒的光芒为我壮了胆，心情稍微镇静点了。打开屋内只有八W的灯泡，幽暗的灯光下只听到老汉口里呀呀呀的发声。原来是老汉自己拿尿壶接尿后不小心把尿壶掉床下边了。幸好尿不多，我把地拖了，把尿壶仍旧摆在他床边的凳子上。
我正熟睡着，老汉那边一声又一声长长地叹息声总是把我惊醒，我估计是老汉白天睡多了晚上睡不着的原因吧？因为小铃铛没有响，我不要起床。
从那天晚上起我就习惯听也只想听到偶尔小铃铛声和老汉发出的叹息声。说明老头还沒死。我有点担心太宁静的夜晚会带来恐怖的事情。
约五点半左右我就起床。先得生煤火，烧洗脸水，开水。给老汉洗脸，擦手。只有一个煤火灶，把稀饭熬在灶上时，再抹房扫地。然后按女主人头天晚上的交待外出买我们吃的早歺。
给老汉的稀饭熬好了，我沒有按女主人的吩咐放一大汤匙猪油和白糖，我偷偷只放一点点盐和菜汤。我以前订阅过卫生健康生活报，知道这样的病人要少油少糖，特别是猪油要少吃。我希望老汉能活久一点。
给老汉边喂稀饭边交待儿子做好上学前的准备不要迟到。
中午回来第一件事看老汉的尿壶有尿没有，不然就要去外面的公厕所里倒尿。虽然女主人说喂了稀饭就不要再喂水，怕他尿多麻烦。但是我还是给老汉喂点水喝。而且偷偷地把搁放桌上的药片按说明喂给老汉吃。女主人说前面的保姆就已经有半个月沒喂药了，说吃药也没有用。 她太年轻不懂得健康知识。我认为喂水喂药是照顾病人的起码常识。老汉每天就只吃一点点稀饭其他的东西什么都没有吃的，很缺营养，所以不能断水。我想若老汉突然死了，不仅仅是我又要去另找房子住，而是我们会感到极端地恐怖。照顾好一点否许会延长他的生存时间。
中午我急急忙忙洗菜煮饭等等，让女主人和儿子先吃饭，我必须给老汉喂吃了，我才能吃。
晚上时间充足些，没有清晨和中午那样紧张忙碌。
第一天给老汉擦洗脚时，掀开被子那一刻一股浓浓的臭气扑鼻而来。好恶心！老汉是糖尿病的并发症早已烂了脚板心。怪不得满屋子也是一种怪怪的臭味。
最麻烦的事情是老汉拉大便。老汉口里呀呀呀急叫，身子不断地晃动，就是要拉大便了。我很费劲的把大便器塞到他的身下。这时老汉很费劲的很痛苦的样子，哼哼叽叽很长时间后闻到一股很臭很臭的气味就是大便拉出来了。我再把纸塞到他的右手上让他自己擦屁股。
所幸的是老汉因为吃的是很稀又少的稀饭，七八天才拉一次大便。而且经常是在晚上，夜幕中，我去公厕里倒大便，好在没有熟人看见。
不知道是老天还是老汉在眷顾我。考虑白天我要工作沒有时间吧。
我没有当班主任，每天上午的广播体操时间我急急忙忙跑回来看一看顺便喂点水，生怕老汉把大便拉在身上。
星期天出大太阳，我和女主人一起帮老汉擦身子。这时我才看到老汉那骨瘦如柴的身躯下面全是稀烂的沾着脓水的一屁股的臭臭的褥疮。我咬紧牙齿闭紧嘴巴忍着。女主人也皱着眉头，忍不住只想呕吐的样子。这种境遇我今生今世都忘不了。怪不得老汉总是哼哼唧唧的，原来是身子下面难受。多可怜的痛苦的又贫穷的老年病人！悯怜之心让我十分同情这家人。
和有工作有房住的亲人同学朋友们相比我无地自容；和大肚子女主人相比我儿子已读六年级了，她还沒当妈妈，我觉得我有当妈妈的自豪感；和身不由己的在床上度日如年的想活活不好想死又死不了的老汉相比，我很健康很自由的生活就是幸福。我知足了。
老汉的垫被全是窟窿状，而且又湿又臭。我把老汉背到外面院子里躺在睡靠椅上晒太阳，把垫被也搬出去晒一晒。
这时邻居老太婆悄悄和我说，他们家已经换了无数个保姆。都干不了多久就走了。因为工资低，老汉又脏又麻烦屋子里又臭。已经好几年都未见老汉出来了。她朝我竖起大拇指。我很不好意思。还好，她不知道我当老师的身份。我反复交代过女主人不要说我是当老师的。
我在受着时间和精神上的煎熬。我无时无刻地想着早点恢复工作，能拿到正式工资。看到我曾经住过的学校的房子就盼望着能早点搬到学校里来住。
同办公室的老师问我住哪里？我谎说在附近租了房子，不敢说在那里当保姆之事。
从我闹离婚出逃至广州，现在又回来要求恢复工作等等都是大家议论的密切关注的话题。不少的流言蜚语漫天而来，口水都快把我淹死了。所以我现在只能低头见人，埋头干活。尽量什么话都不要多说，以免给复职带来负面影响。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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