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刘现阁
怎么也忘不了那个初冬的下午，虽然时间已经过去了七年，可那个下午发生的事情仍然漓漓在目……
那年的十月，山东的天气已有些凉意。北方的农村也到了农闲时节，呼啸的北风刮起，万木萧条，陂净场光…通常这个时候也是我们农村人外出打工的集中期，因为地里的庄稼已经收获进家，庄稼人也想趁着这农闲时的冬天几个月，外出打工挣几个钱回来补贴家用。
千禧之年，一个崭新的生命在我们这个贫穷的家中诞生，儿子的出生给这个家带来了无穷的欢乐与希望，也使得我们夫妻俩更加发奋图强，为了儿子，更为了我们这个家！儿子出生的头几年，我都是在离家不远的地方干点零工，因为妻子既要照顾孩子和家，还有地里的农活，她一个人忙不过来。我钱挣得不多，也就够维持一家人生活支出所用。
儿子四岁那年，我们同村有人出去打工。妻子和我商量也要一同前往，我理解妻子的苦衷，她也希望我们这个家快些过好，尽管她也很舍不得我们可爱的儿子……
妻子早我半月离开了家，这也是她们母子第一次分离，由于家中有些事情没处理完，我晚走了几天。
就在那个下午，刮着北风，天空有些阴冷。我终于把家里的事情处理完，打好行囊，准备起程奔赴远方。不怕你笑话，家里过得穷，临行时没有什么好东西给儿子留，买了一箱牛奶和一箱方便面留给儿子充当零食（在当时看来牛奶方便面就是儿子最好的食品了，因为在平时牛奶和方便面都很少舍得给儿子买！）。还清晰的记得那一日，我正在收拾我的行囊，突然背后传来我四岁儿子稚嫩的声音：“爸爸，我在你的背包里放了牛奶和方便面，你路上饿了吃…”，我听了儿子的话语，愣在那半天没敢回头，因为此刻泪水正在我眼窝里打转、、、这可是我四岁儿子说出的话；牛奶和方便面也是他平时馋得打转都吃不到的食品；前些天妈妈刚有生以来第一次离开了他，现在爸爸又要为了所谓的钱弃他而去，他长这么大，可是一直都跟随在爸爸妈妈的身边，无论睡觉还是吃饭！现在爸爸妈妈都要走了，他只能依偎于年迈爷爷奶奶的身旁，让他既熟悉又陌生，怎么适应呀！可是，可是他却没有想这些，那个四岁的弱小生命在那一刻却想到了我，想到了我这个即将离他而去的爸爸！那一刻，我不敢回头，没有勇气回头，尽管我的心在纠结、在流血！那一刻，我没有回头，我再也抑制不住我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下！那一刻，我没有回头，我害怕儿子看到我脸上的泪珠！那一刻，我感觉儿子很大，我很小！……
我们和父母不住在一起，临走时我把儿子安顿在他奶奶家，我又到卫生室拿了些药（因为外地的药很贵，为了省钱在老家带上些药以防急用）。可当我从卫生室里出来，就看到儿子从他奶奶家气喘吁吁跑来，说是想要送送我，其实我也知道他是舍不得我离开。我怎么能让他送，我害怕他会流泪，我也知道我没有那么坚强，因为儿子没流泪之前我的泪就已在流！我又重新把儿子送回奶奶家，然后就头也不回奔去公路边……我听到身后我母亲呼唤我儿子的声音，然后就是我四岁儿子撕心裂肺的哭喊爸爸的声音……
离家的汽车上，我始终低着头，我怕别人看到我流着泪的眼睛…我心里不住地还在担心，儿子这一夜会怎么过？他会不会哭？会不会闹？我仿佛看到了老人孩子一起泪粘巾的场面！哎…！我也重回了游子生活……
最近几年，儿子渐渐地大了，可他还是从没有改变了我们每次回家他都要到村外远远地迎接我们，每次我们离家返城他都要摸黑去送我们的习惯。（因为我们返城时所乘坐的大巴，是于午夜黎明前在我们老家发车）！每次我都看到我们坐的大巴渐渐开远了，车窗外，公路边，我那可爱的儿子还在用他那默默的眼神注视着我们离去的车轮……
这些年我们也厌倦了漂泊的生活，虽然钱还是没有挣到多少，可我依然在今年许诺了儿子：明年爸妈回家，重回我们那温馨又贫穷的小窝，有你有我有他！
儿子，老爸信守约定！因为我们有家！
刘现阁，网名凤凰山农夫，山东邹城人，农民工。工作之余写写人生感悟，抒发对祖国河山的热爱和对家乡的思念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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