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生婆”姚清秀

文/南山

       和凤根兄认识有十几年了，忠厚善良，真诚热心，言语很少，朋友很多。虽然不是推心置腹两肋插刀，但是值得信赖。在新干这个小县城，还是看得出凤根兄是受过教育，有度量有内涵的人。

      有一天，他说买个洗衣机送给他九十二岁的母亲。我心里有点好奇也有点担心：老人家如此高寿，尚能饭否？担心的是老人家会不会用，乡下是否有自来水。我就说：我去看看你母亲。凤根兄非常高兴，第二天很早就催我。原来他母亲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就是十里八村的“名人”，是孙家坊一带，受过专业学习的农村“接生婆”。因为技术精湛，为人热心，很受方圆十几里乡里乡亲的爱戴和尊敬。直到现在，很多四五十岁的人提到她都啧啧赞叹。

       孙家坊在沂江乡政府后面，离县城约十公里。老村的房子都是坐北朝南，灰砖青瓦的典型赣派建筑。村子的右边紧邻赣江。说来奇怪，赣江在这一段有很多长满芦苇的沙渚。一到夏天，碧水绸波，芦苇青风，草滩闲鹭，十分美丽。村上胆大一些年青人，涉过沙堵能游到对岸。但赣江涨水，漫过江堤，十里八村便汪洋一片。孙家坊也因此获名。（估计以前叫“汸”，水势浩浩）村子的左边是乡政府和贯通南北的105国道。或许是空气清新，民风纯朴，邻里和睦，与世无争，环境优美，这个不大不小的村庄，有五个九十多岁的老人，最大的98岁。

      凤根兄的母亲姚清秀，1930年出生。十二三岁时，父母就不在了。长姐如母，十六岁带着未成年的弟弟嫁到孙家坊。嫁过来，同时要抚养的还有老公家一双失去双亲的侄儿侄女。相当于姚清秀一成家，就有三个“孩子”要抚养。好在家公家婆还年轻，婆媳如母女。由于侄儿的生活能力差，姚清秀一直帮他，为他成家。

       我见到姚清秀老人时，她正与前屋一个同龄92岁的老人，还有她六十多岁的大儿子在家烤火。看到我来，赶紧起身，端凳子，拿瓜子花生、糖果糕点叫我吃。另外一个92岁的老人也赶紧起身去外面取柴火。除了背驼（凤根兄说是三十多年接生，时时弯腰，没有注意造成的），耳朵稍稍有点背，行动还是很快！我看她皮肤很白，肤色很好，手掌健康红。跟她沟通时，虽然要凤根兄翻译，但我发现只要凤根兄说话，她反应就很快，根本看不出耳背，难道真是母子连心？家里收拾得干净整洁。虽然和大儿子住在一屋，但她一直自己弄饭吃，自己洗衣服。每天都有荤有素。她大儿子说她餐餐要吃荤菜，肠胃很好。她养了很多鸡、鸭，种了很多菜，每天忙忙碌碌，一刻都闲不下来。我回来时，她还给了我十个土鸡蛋（壳比市场上买的蛋厚），一大堆特别好吃的新鲜蔬菜。

       五十年代初，姚清秀第一个儿子出生时，没有带到。她觉得十月怀胎不易，分娩时，老式接生婆判断不准确，或处理不好，很容易导致脆弱的新生儿致命。因为感同身受，为了让更多的新生命安全诞生，1952年，姚清秀决定去县医院学习接生。作为一个没有文化的农村妇女，做出这样的决定，不能不说是有主见有魄力，与众不同。

       现在社会进步，孕妇都有孕检，生孩子都到县城几个大医院，条件好的甚至到南昌省医院，动不动几千元。有些九0后，可能听都没有听过“接生婆”这个词。而姚清秀的一生接生了无数个孩子，给了无数人生命，真是送子观音！有的孕妇生产顺利，一个早上就可以；有的难产，要守一天；有的情况特殊，生了一个星期，还要守着观察母子动态。而那时候接生一个孩子只是二块钱或几个鸡蛋。

       以前没有手机，有急事叫个人，最快也就是两个轮子的自行车。大多数时候是靠两条腿来回跑。有一次，有个妇女生头胎，不知道怎么生，还没有等到接生婆姚清秀到，站在床上就生下来了，孩子的脐带也断了，好在没有大出血。姚清秀赶到后，就用手一点一点，一点一点抠出脐带来打结，母子平安。

       婴儿都是头大，又硬。顺产的孩子，都是头朝下先出来。有一次，一个孕妇待产，等姚清秀赶到她家时，孩子的一只脚已经出来了。这是胎位不正，稍有迟疑，母子难保。姚清秀赶紧叫人，火速送到县医院抢救。

       有户人家，村里人都说风水不好。前面生了五个孩子，没有带到一个，有的生下几天还夭折。夫妻俩求神拜佛，等到第六个孩子出生时，战战兢兢的请姚清秀去。姚清秀也特别小心，孩子生下来后，她还陪护了一星期。

      从前女人生孩子，就像过鬼门关。老式农村接生婆只懂得接生，不知道胎儿有胎位不正，脐带缠颈……很多无法知晓的情况。有一次，姚清秀正怀着孕，“大腹便便”。另外一个住得远处村庄的妇女待产，几天没有生下来，本村的接生婆一直叫她等。姚清秀过去后，一看情形不对，拉着她就往县医院走，一到医院就剖腹产手术。因为胎位不正，再延迟母子生命难保。

       “接生婆”姚清秀老人，性格开朗随和，做人乐于奉献。几十年过去了，仍然很多人记着她的恩德，常去看望她！

       送子观音伸妙手；呼孙名士记丰功。

2022.2.1寅虎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