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上苍凉—浅谈曹植

管菲菲

钟嵘在《诗品》中是这样评价曹植的诗的：““骨气奇高，词彩华茂，情兼雅怨，体被（备）文质。粲溢今古，卓尔不群。嗟呼！陈思之于文章也，譬人伦之有周孔，鳞羽之有龙凤，音乐之有琴笙，女工之有黼黻。俾尔怀铅吮墨者（之士），（宜乎）抱篇章而景慕，映余辉以自烛。故孔氏之门如用诗，则公干升堂，思王入室，景阳（王阮）潘陆，自可坐于廊庑之间矣。”钟嵘把最高的赞誉给了曹植的作品，他用人类中的周公和孔子，鸟兽中的神龙和凤凰，乐器中的琴和笙，女工刺绣中天子礼服上的刺绣花纹来赞誉曹植对于文学创作的贡献。

然而，个人认为，品读曹植的诗，最好能在喝了酒之后。人在喝了酒之后，更容易流露出真性情，醉眼朦胧的人们会更容易读懂曹植的诗，乃至读懂曹植的一生。曹植的诗里所表达出的那种建功立业的壮志、理想破灭的沮丧、痛失恋人的伤感，会借着酒气一并淋漓尽致地挥发出来。每次读曹植的《白马篇》的时候，我都会忍不住在心底想象那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儿；那张大漠风沙里的脸到底是一张怎样的脸；那样“仰手接飞猱，俯身散马蹄。”的矫健身手，应与大漠的孤烟和长河一样不朽吧。若只读曹植的《白马篇》，你甚至都会以为曹植是一个冷血的人，为建功立业，甚至都可以“父母且不顾，何言子与亲？”

只是，当有一天，在你毫无任何心理准备的时候，你与曹植的《洛神赋》不期而遇了，你会觉得曹植与你开了一个大玩笑，你会因为你对他的误解而自责，你没想到内心那么坚毅的一个人会有这么细腻且富有柔情的一面。他竭尽所能地用世间最美好的语句来描绘心中的女神。他说她“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秾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 ”他义无反顾地爱上了这个女神，然而这份爱却只能深深埋在心底，他一早就知道，他的这份感情，只不过是开在舌尖上的莲花，命运这只翻云覆雨的大手，不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

终有一天，他累了，不惑之年的他，回想自己的一生：长于军旅之中，天资聪颖，奇才敏捷，兼习文武随父北征乌桓，南征赤壁，西征马超。却因任性，宠爱日衰。兄对自己多方排挤迫害。子侄对自己猜忌防范。纵有再好的才学，然而一生的壮志与抱负却得不到实现，最爱的女子也与自己无缘。此时的曹植定是对自己灰心失望到了极点。他实在再也无力在这灰暗的人世中跋涉了，徒留一纸的苍凉。

谁人说过，文字有救赎的作用，不论后人怎样评价他，唯愿千年以前站在洛水岸上的那个白衣飘飘的男子，能够借助文字完成自我救赎。

作者简介：管菲菲，黄岛管家楼人，现居于济南，从事教育工作，喜欢读书、旅游，坚信“腹有诗书气自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