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图笔会 | 将爱进行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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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IA ZAI HUANG DAO

|   同图笔会   |

文/薛丽

夏季的雪域高原不像内陆那样，气温没那么高，早晚两头温差比较大。鄢然走出学校大门，顺着蜿蜒的小路 ，来到她和封腾一起垒的玛尼堆旁，把捡来的那块平整的石头轻轻地放在上面，整理一下那些放得不太平整的石头，找了个有草的地方坐下。打开手机相册，翻看她曾经跟封腾拍过的照片，那张在纳木错湖的合影，封腾笑得是那样灿烂，看着照片鄢然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时间过得真快，封腾离开她已经一年了。

         5月下旬的上海，提早进入梅雨季节。阴雨连绵，闷热潮湿，空气中弥漫着发霉的味道。鄢然手捧半杯咖啡，倚靠在办公室的窗前，望向窗外。这样的天气，正如此刻自己的心情一样，闷得透不过气来。
   
         鄢然是家里的独女，父母都在机关工作，她是某大学的高材生，也是校花。毕业后就职于一家大型跨国公司，在业务部工作，经过三年的努力拼搏，被升职为业务总监。身材高挑的她，留着干练时尚的短发，白皙的皮肤高高的鼻梁，嘴角上翘，还有那双会说话的水灵灵的大眼睛，真有点酷似明星孙俪。漂亮又能干的她，难免会招人惦记。她的顶头上司，时不时地给她打电话约她吃饭，看电影，都被她婉言拒绝。有时没人的时候还动手动脚的，这让鄢然很是反感，更是郁闷。她想给自己放个长假，出去透透气，也来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于是她写了申请，由于她业务突出，老总很快就批准了，带薪休假半年，这使鄢然无比的开心。

         有人说，人的一生至少要去一次西藏，那里是离天最近的地方。年前，鄢然还将一些衣服，学习用品邮寄给西藏白朗县的一所小学的孩子们。她一直都惦记着那里的孩子，正好借这次长假去看看他们，去感受一下雪域高原的迷人景色！收拾好行囊，网上预定了机票，上海——中转成都——贡嘎，第二天上午7点30分的航班。

现在交通就是发达，从上海到成都正常飞行大约3小时20分左右就到了，在成都双流机场停留半小时后起飞拉萨贡嘎机场。真是无巧不成书，鄢然所坐的航班途经成都，而封腾恰好也坐这趟航班回西藏支教的学校去。

封腾是成都人，27岁，一米八二的身高，经常健身，身体保养得很健硕。麦麸色的皮肤，单眼皮，一笑左腮有一个浅浅的酒窝，一个阳光帅气的大男孩。他是北京音乐学院毕业的，酷爱音乐，没事自己还写写曲子。他有一个妹妹，大一在读。他家境很好，父母开了三家火锅连锁店，生意很红火。毕业后父母让他管理火锅店，帮着打理生意，可封腾不喜欢，非要搞自己的音乐，自己还成立了工作室，父母拦不住也就由他去了。封腾去西藏支教是因为看了网上的一篇报道，那里缺少老师，尤其缺少音乐老师，他就报名参加了，在那支教快半年了。

封腾上了飞机，拿着机票按座位号找着自己的座位，他的座位靠窗，可是那里已经有人坐了，正是鄢然。鄢然正出神地望着窗外，丝毫没有察觉封腾的到来。封腾见有一美女坐在自己的座位，也没去打扰，就在旁边的位子坐下。此时鄢然才回过头来，一看有一帅哥坐在自己的位子上。

鄢然道：  “不好意思这是我的座位。”  

封腾回了句：”你坐的是我的座位。“

鄢然显得有些尴尬，说：“那换过来吧。”

 “不用了，你坐那吧，都一样。”

就这样在尴尬中鄢然跟封腾相识了。年轻人就是有话题，彼此询问了去西藏的目的，原来封腾支教的那所小学就是鄢然年前捐助的小学，这让鄢然很是兴奋。太好了，我年前捐助了一些物品就是你支教的学校，我这次休假去西藏一是去旅游，主要还是想去看看那里的孩子们。封腾也很高兴，说这段时间我们可以经常见面了。两人这么一聊倒成老熟人一样了，并互留了联系方式。经过大约2小时的飞行，飞机安全降落在拉萨贡嘎机场。下了飞机，封腾要赶着回白朗县，鄢然把给孩子们买的学习用品先让封腾给带过去，她打算在拉萨住一晚，第二天再去白朗县，两人在机场就此分别。

鄢然在拉萨市中心找了家青年旅社安顿下，除了头稍微有点不适以外，没有她所担心的高原反应。已经是下午3点多了，鄢然顾不上旅途的劳顿，很是兴奋，打算出去逛逛。先是打车去了布达拉宫广场旁的酸奶坊，这是她来前在网上查到的，这里的酸奶纯正，口感很不错，有好几种口味。喝完酸奶，她去了布宫广场，广场很大，雄伟的布达拉宫矗立在那里，显得庄严肃穆！接着去了八廓街，在那里买了些土特产，小饰品，就回旅社休息了，准备第二天去白朗县。

第二天一早，鄢然就坐上了开往白朗县的大巴，一路上道路蜿蜒逶迤，险峻难走，就好像悬在半空中盘旋。有的地方窄到只能容一辆车通过， 叠肠般险峻的山路，真是考验车技和心理素质的时候。一侧是随时有可能有飞石落下或是塌方的绝壁，一侧是峭壁悬崖和湍急的江水，第一次经历这样路况的鄢然，难免心里有些许紧张。不过还好有一路美丽的风景相伴，才没那么害怕紧张。经过5小时30多分钟的长途颠簸，终于到达白朗县。县城不大，更谈不上繁华，她找了家还算不错的宾馆安顿下，稍作休息，联系了封腾，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封腾搭一辆农用车过来接她去学校看看。 

来到学校，善良纯真的孩子们看到鄢然主动敬礼问好，这让鄢然很感动。校长次仁接待了鄢然，他听封腾说过，鄢然年前给学校邮寄过物品，这次又带了一些，对鄢然表示感谢。鄢然说自己只是尽点微薄之力，应该做的，不必感谢。学校除了校长，加上来支教的封腾就三位老师。一至六年级各一个班，总共68个孩子。校长带鄢然看了孩子们的教室，几间宽敞的平房，老师的办公室在教室的西侧，挨着办公室的几间房是住校师生的宿舍。院子也很宽敞，院墙跟儿开满了颜色各异的格桑花，院子里唯一的娱乐设施就是一个篮球架孤零零地杵在那里。院子中央有高高的旗杆，鲜艳的五星红旗迎风飘扬，映着蓝天白云显得格外鲜艳！

此后的几天，鄢然有事儿干了，每天都会来学校，孩子们都很喜欢这个远道而来的漂亮姐姐。她教孩子们画画，做手工，还跟孩子们一起做游戏。每当课间活动，鄢然就跟孩子们玩游戏，老鹰捉小鸡，丢手绢。最热闹的就是她跟封腾和孩子们一起折纸飞机玩，比比看谁的飞得最高最远，孩子们总会开心地大笑，每次都是那个叫多吉的孩子折的纸飞机飞得最高最远。封腾除了教音乐，还担任孩子们的体育老师。孩子们最喜欢上的就是音乐课，封腾教会了孩子们怎样识乐普，孩子们学的也快，大多能看着谱子唱歌。教室里传出了那首《天籁之爱》，孩子们用天籁般的声音演唱着，那么动听悦耳，鄢然在窗外都听得入了迷。“天上飞的是什么，鸟儿还是云朵？我把自己唱着，你听到了没？风里漂浮着什么，花瓣还是露水？我把欢乐散布，你收到了吗？用天籁传递呀，中国爱拉索，幸福随着哎，梦想来临吆。用天籁传递呀，中国爱拉索，希望不遥远，层层歌声飞......"

多吉是个四年级的学生，11岁，大大的眼睛，脸蛋是典型的高原红，不大爱说话，小小的年纪看起来心事重重。鄢然听封腾说，多吉是住校生，家里只有年迈的奶奶跟他相依为命。父母在他还不记事的时候，出了交通事故双双离世。多吉上学是好心人资助的，他是一个懂事又听话的孩子，学习也很好。他住校，每周回去一次，家离学校要走大约1个多小时的山路。鄢然跟封腾提议找个周末要去看看多吉的奶奶，封腾答应了。  

这个周末，他们要和多吉一起回家看奶奶，多吉很高兴。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山路跋涉，终于望见了多吉的家。多吉所在的村子总共才7户人家，走到近前看见奶奶正在门口眺望自己的孙子回没回来，“嬷嬷，嬷嬷！”多吉叫着，奶奶看到自己的孙子，高兴得合不拢嘴，本来脸上的褶子就很聚拢，这样看起来更紧凑了，多吉跑过去抱住了奶奶。奶奶不会说汉语，多吉用藏语给奶奶介绍了鄢然，奶奶很高兴。多吉的奶奶是典型的藏族老太太，脸上布满了皱纹，皮肤黝黑，还掉了颗牙。头发花白，编成辫子盘在头上好几圈，还扎着彩色的布带。身穿灰褐色的藏族袍子，前面有块彩色条纹布从腰间垂到脚背，看起来像围裙，这是藏族服装的搭配。奶奶把他们请进屋，炉子上已煮好酥油茶，端上糌粑，给他们倒上酥油茶，端给他们，鄢然接过茶说了声”谢谢“。她轻轻地喝了一小口，细细地品味着，这比她在拉萨喝的好喝多了。香甜润滑，这才是正宗地道的酥油茶，鄢然边喝边称赞奶奶的手艺好，一旁的多吉帮着翻译。

         

喝过酥油茶，奶奶要去门口，在土院墙上晒牛粪饼。封腾跟多吉一起要帮奶奶晒，以前来多吉家封腾就帮奶奶干过。刚开始他也很难下手，后来他克服了自己的心理障碍。站在一旁的鄢然有些打怵，看着那黑乎乎脏兮兮的一堆，甚至还有点作呕。封腾察觉到鄢然的表情了，心里暗笑。他说你可以过来试试，鄢然咬着下嘴唇，皱着眉，摇着头，表示不去。封腾接着说我刚开始也跟你一样，你看现在，凡事都要有勇气去尝试。 鄢然望着封腾那脏兮兮的手，想起了《极速前进》里钟汉良跟他妹妹甩牛粪饼子的画面。心想人家一个大明星都能做到，我怎么就不行，于是动了想试试的念头。走过去，用食指轻触一下牛粪，此时封腾做个意想不到的举动，他一把将鄢然的手插到牛粪里。“啊！封腾，你......"只见鄢然那白白嫩嫩的纤细小手瞬间沾满了牛粪，这可真是一朵"鲜花"被插在了牛粪上。他们都大笑，鄢然却花容失色，脸涨得通红，咧着嘴。没办法了，还是硬着头皮做吧。鄢然抓起牛粪团了团甩在墙上，没粘住掉了。甩牛粪饼也是有技巧的，封腾告诉她，用力一定要均匀，不能太猛也不能太轻。鄢然重新试了一次，还真的粘在墙上了，她挺高兴，一连甩了好几个，觉得还挺好玩的。他们有说有笑地甩着牛粪饼，这一天过得既特别又开心。
     

蓝天是西藏的代言，西藏的天空蓝得叫人嫉妒 ! 加上白云的衬托，湛蓝的天空显得更加纯净清澈。 大块大块棉花糖一样的云朵，仿佛触手可及，在高原蓝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的白。美丽的格桑花随处可见，颜色各异，争相斗艳！这个季节也正是油菜花盛开的时候，成片成片迷人的油菜花，映着蓝天白云，在这雪域高原上格外迷人！葱绿的青稞刚刚抽出穗儿，微风吹拂，自由地摇摆着身姿。这里的一切一切在鄢然眼里都是那么的美，这个都市女孩已被这美丽的地方深深地吸引了！

天气晴朗，又是周末，封腾要带鄢然去个地方。顺着蜿蜒的小路来到离学校不远的山坡，找了块空地，封腾要跟鄢然在这里垒个玛尼堆，他们找来石头铺好底子，两人有说有笑，一块一块认真地垒着，心情就像这天空一样明朗。玛尼堆经过两人的垒砌初见成型，他们也累了，坐在草地上歇息。         

封腾深情地望着鄢然问：“你知道第一次见到你，是什么吸引了我吗？”

 “ 是什么？”鄢然眨着那双大眼睛问。
        “  是你那双会说话的水灵灵的大眼睛！”

        鄢然轻推了一下封腾，娇羞地一笑。

鄢然反问：”你知道第一次见到你，是什么吸引了我吗？“

“是什么？”封腾问。

"是你那双迷人的单眼皮眼睛！"
          “哈哈，彼此彼此。”

两人互看着对方笑着，封腾轻轻搂过鄢然，轻轻地吻了一下鄢然的额头，鄢然的心像只小鹿一样心砰砰直跳，羞涩地将头靠在封腾的肩上。一起享受这高原的阳光沐浴，还有那美丽风景！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快乐往往会夹杂着悲伤而来。一连几天的阴雨天，使封腾想到了多吉的奶奶，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了，这个周末他要跟多吉回家看看年迈的奶奶，他没有告诉鄢然。去奶奶家的路上，由于几天的阴雨天，道路泥泞难走，封腾牵着多吉的手，一步步艰难地前行。当他们走到山路的拐弯处时，一辆农用车可能是刹车失灵，极速朝他们驶来，已躲闪不及，封腾一把推开多吉，车直接撞向了他。农用车翻倒一边，封腾被死死地压在车轮底下，司机也摔得不轻，满脸是血，好歹从驾驶室爬出来，腿也瘸了。多吉被突如其来的一切吓得不轻，他哭喊着上前去推农用车，“封老师，封老师！”凭他的力气怎么可能推得动。司机急忙打电话给他的亲戚，叫他开着车带几个人来，说自己出车祸撞人了。车很快就来了，几个人费了好大的劲将封腾从车底抬出，小心地抬上车，连同司机一起向县医院驶去。

鄢然今天没有去学校，趁天气晴好她想去周边转转，带上单反相机想多拍些照片，采采风，以便回去写写这次旅行的游记。正当她正兴奋地按着单反相机快门的时候，手机响了，是个陌生的号码。“你好！"电话那头是次仁校长，说封老师出车祸了，让她赶紧来县医院。鄢然一听蒙了，赶紧往回跑，也顾不上什么了，在路上截了辆藏民的农用车，把情况跟藏民说了，藏民二话没说拉着鄢然向医院驶去。到了医院，封腾躺在抢救室，带着氧气呼吸罩，他肺部伤得比较严重，已经没有生的希望。多吉站在一旁不停地哭，鄢然走过去握住她的手，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淌，她轻声地叫着：”封腾，封腾！”封腾有了点意识，嘴唇轻轻动着，好像要说什么，医生把氧气呼吸罩给他拿开，鄢然耳朵贴到他的嘴边，隐约地听到“鄢然”俩字，便再也没说什么，此时心脏测试仪发出吱吱的响声，显示屏上的曲线慢慢的成了一条直线。鄢然哭喊着，叫着封腾的名字，可是封腾再也没有回音。封腾就这么走了，把年轻的生命留在这雪域高原，留在了他热爱的学校。

已是7月中旬，孩子们都放假了。午后，鄢然来到封腾支教的学校，次仁校长在学校整理下学期的教学材料，他说了一些安慰鄢然的话，鄢然默默地听着。次仁校长打开封腾的办公室，心情沉重地回去继续整理材料。鄢然走进办公室，看到封腾那张整洁的办公桌，心里有说不出的痛，眼泪夺眶而出。她拖着沉重的脚步，缓慢地走到办公桌旁，坐下。摆弄了下封腾曾经用过的东西，还有她俩在纳木错湖边的合影，她心爱帅气的封腾笑得那样灿烂，她用手轻轻触摸相片中的他，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鄢然擦去脸上的眼泪，轻轻地拉开抽屉，看到封腾的日记本。拿出慢慢打开来，首页这样写道：“你是我此生要去珍爱守护的女子——鄢然！”她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不管不顾地抱着日记本嚎啕大哭，哭得撕心裂肺，她再也见不到他心爱的封腾了！过了一会，平复了一下心情，翻开第二页：“从不相信有一见钟情，可第一次见到你时，就令我怦然心动。看来是我错了，我败给了一见钟情！”里面全是记录他对嫣然的爱慕，和跟鄢然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鄢然轻轻地合上日记本，擦了擦眼泪，顺手从桌子上拿了张红色卡纸，折了个纸飞机，这还是封腾教她的。起身走近窗前，将纸飞机放在窗台上。风吹进窗户，虽说是夏天，可在这雪域高原还是有些凉意。鄢然抱了抱双臂，望向窗外。高原的阳光格外刺眼，院子里的格桑花开得依旧那么灿烂夺目，鸟儿在树上欢快地歌唱，对面的连绵山峰光秃秃的，正值盛夏，却没有一丝生机，看上去是那么地苍凉，正如此时嫣然的心一样。望着眼前的校园出神，她仿佛看到封腾站在校门口，听到孩子们清脆的笑声，他正和孩子们在玩纸飞机，比比看谁的飞得更高更远，这也是她和封腾在一起最快乐的时光！此时，鄢然嘴角微微上翘，眼里却噙着泪花！世界什么都没变，但身边就是少了一个人。这份被人爱过的记忆，将会成为她一辈子生活下去的力量！

平静了几天，鄢然做出一个决定，她决定辞去自己丰厚的高新工作，留在这雪域高原，去接替封腾的支教工作。她想，这应该也是封腾所愿意的。带着封腾对她的爱，带着对孩子们的爱，带着对这雪域高原的依恋，这个26岁的都市女孩，决定将这份爱进行到底！

作者简介：薛丽，薛家岛原住民。喜欢听音乐，喜欢喝茶，还喜欢背一背包，说走就走的旅行！以真诚的心对待每一位朋友，愿与志同道合的朋友学习交流！微信号：daxueli88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