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老姥姥的情缘

董兰霞

在这样一个暖洋洋的冬日的午后，小憩醒来，望向窗外，整个天空一片蔚蓝，天上只有一朵云彩，似乎在飘动，又似乎在消散------几只麻雀无声地落在电线上，错落有致，像那五线谱上的高低音------想起了朱自清先生的散文：花儿谢了，有再开的时候；杨柳枯了，有再绿的时候；燕子走了，有再来的时候------可是，当一个人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就真的是一去不复返了。
     

时隔29年，我还是常常想起那位慈祥，善良的老人——母亲的姥姥，我的老姥姥。
     

老姥姥看中了父亲的忠厚老实，硬是自己做主把母亲嫁给了父亲。当然，在那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年代，这大概也算不了什么吧。
     

在我的记忆里，老姥姥是个裹着小脚的女人，她的腿断过，所以拄着双拐，她挽着发髻，穿着大襟，宽大的衣裤几乎能把年幼的我装进去。据说我的爷爷奶奶在我的父辈们都还没成人的时候就相继过世了，所以，我从小是跟着老姥姥长大的。印象里，老姥姥是家里隔辈的长者，也是最疼爱我的人！
     

童年的时光快乐又美好，每一个清晨，母亲去生产队干活走之前都要先把我送到老姥姥家。我也几乎每天都可以坐在她的腿上听她讲那重复了几百遍的故事：“地主家有个大缸，缸里有一朵五彩的大莲花------”有时候讲着讲着突然没有声音了，回头一看，老姥姥正在靠着被子打盹呢。于是我便开始撒起娇来，两只小手分别派出拇指和食指，冷不丁一下子扒开她的双眼:“叫你困，叫你困，赖皮，快讲------”“小鳖羔子------”老姥姥嫃怪着攥紧我的双手又开始讲：“地主家有个大缸，缸里有一朵五彩的大莲花------”老姥姥对我的疼爱，用她的话说就是：隔辈亲，能亲到骨头里去。
      

那年月，红糖是个稀罕物。老姥姥的红糖永远都为我留着。红糖包在一张灰色的硬纸里，外面用线绳子五花大绑着，然后放到炕上箱子的最低层。隔几日老姥姥便单独给我做一个巴掌大的白面锅贴子，拿了碗，倒上一点红糖，让我拿了锅贴子往糖碗里一蘸，这就是我当年最爱吃的饭了。老姥姥有七个孙女，一个孙子，大家没有一个人能享有如此待遇，只有远远看的份儿。看着我吃的欢，老姥姥总是不忘重复那句话：“不知道小鳖羔子是不是吃白食的，长大了能亲我？------”“能，能，我长大了给你买香油果子，买大馒头吃------”每次我也是忙不迭的回答到。她不再说什么了，只是满足的看着我吃饱喝足，让满满的爱意荡漾在脸上。
  

最有趣的要数“梳辫子”环节了。老姥姥拉我坐在她的怀里，她一只手拿着木梳，一只手端起旁边的茶缸，喝上满满一口水，梳头的准备工作就做好了。她先把嘴里的水吐一小口在她的手心里，然后快速地抹到我的头发上，再拿梳子顺势梳理头发，如此反复，不一会儿，两只小辫子就梳好了，再缠上红头绳，一个标准的农村小姑娘形象诞生了。老姥姥扳过我的身子满足的看着我：“我的小亲，真俊！”娘俩就这样会心的笑着，享受着无与伦比的天伦之乐。以至于现在回想起来也觉得，再也没有哪一种感情能替代了它的真挚了。
    

老姥姥去世的时候我十一岁，当时心疼的感觉到现在也不愿意回顾。只记得后来我经常一个人去村子西头的沟里看看，看看那些老姥姥走了以后，被她的家人丢在沟里的那些她生前的一些衣物------当年，或许年幼的我还不能体会生离死别的哀伤，可我只记得每次看到那一副静静地躺在沟底的老姥姥的双拐，眼泪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停止了------
      

天堂里的老姥姥，你还好吗？

作

者

简

介

董兰霞，1976年生于泊里一个普通的小村庄。她爱诗歌，爱阅读，喜欢用文字表达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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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jing1qiu（静秋）

校稿：Z1535654123(杨柳依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