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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编席

文/耿方华

红席是家乡泊里的非物质文化遗产,然而现在的年轻人别说会编红席,连见过红席的也越来越少了,而我却可以自豪地说,我是能编一领漂亮的红席的。 我学编红席,是源于跟闺蜜秀敏赌气时的一次打赌。     

 一九八二年农历十月十四日,那天正是泊里山集。晚饭后,我去闺蜜秀敏家玩,刚进门就传来秀敏父亲那响亮的招呼声“春兰,吃个大地瓜吧?你看这个地瓜,烤出了焦黄的干渣,还烤出来地瓜油了啊!现在就是拿来城里人吃的白面馍馍,都不如咱这烤出油的地瓜啊!哈哈哈……”“是啊!叔!我已吃过饭了,你们快吃吧!”我笑呵呵地回答着叔的招呼。一回头看见闺蜜一脸不高兴的样子,坐在炕沿上,低头吃着手里的苞米面饼子,婶婶坐在炕的东面,手里正卷着旱烟卷笑眯眯地向我使眼神。     

“唉呀……怎么气氛不对啊!”我笑嘻嘻地说着,弓着腰、歪着头去逗低头吃饭的闺蜜。只见两道愤怒的眼光,从闺蜜那双漂亮的丹凤眼里射出,迎着我嬉笑的面孔。刹那间,两颗晶莹的泪珠掉在了闺蜜手里的苞米面饼子上。这时的闺蜜,放下手里正吃着的饼子,跳下炕沿,丢下了表情尴尬的我,走进里屋。     

“喃、喃,怎么还不吃饭了呢?”秀敏父亲看着没吃完饭就走进里屋的女儿,心疼地打趣着说。“唉!让秀敏在家学编席,帮着我编编格子、编编边,她还不高兴啊!春兰你说,在家编席多好啊!风吹不着,雨淋不着,太阳也晒不着,更不用别人管着。主要是还学会了咱祖辈留下来的这门手艺啊!”“是啊,叔!我想学都没人教我啊!看着一起长大的伙伴们都会编席,我真是羡慕她们啊!等有时间我也去地屋里学编席。叔!到时你一定教我啊!”“好!只要你真心学,我一定教你。”我边和叔聊着,边朝正在抽烟的婶婶笑了笑走进了里屋。    

  “我越不愿编席,你越附和着俺大胡说,编席有什么好?让硫磺熏的跟黄脸婆似的,整天四馈着叠着,有件好衣服也穿不出好穿来,你看人家上班那些女孩,裤子绷直不倒皱,你再看从地屋里出去的人,被膝盖撑得一条裤腿上一个大包,走起来个个都像罗圈腿,裤子后面的腿弯处就是一窝褶子。你没试试整天蹲在地屋里是个啥滋味,就是上班挨训,我也愿上班。你还想学编席?你不就是说说嘛!你是看透了你们家不编席,才随着俺大说顺话,对吧?”闺蜜朝我一顿呛……      

挨了闺蜜一顿呛的我,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不甘示弱地说:“哼!住几天,我也要去地屋里跟着大人学编席。你光学着编格子、编边还把你委屈的。我不学便罢,要学我就三把刀都学。”“看你些本事啊!祖祖辈辈女人只能编格子、编边,就是你头上长角?开这个先例?”闺蜜用鄙视的表情看着我。“我就是要开这个先例,怎么了?”我迎着闺蜜的眼神倔强地回答。“好!这可是你说的啊!走!去你家,你敢守着你大大说这话?”“守着谁,我都敢说。”“好!咱现在就去。”闺蜜说着就气呼呼地往外走。“行!”我跟在闺蜜的后面,小跑着回到家里。      

 “叔!春兰说她要去地屋里学编席,还要三把刀都学,您一定要答应她啊!看看她还敢不敢说嘴。”秀敏瞅着我坏坏地笑着对父亲说。     

“哼!我大大明天去胶南开会,要去半个月。是吧?大大?”我笑嘻嘻地挑衅着闺蜜,向父亲问道。没想到一向宠我的父亲“呵呵……”地笑着对我俩说:“行!我同意!这个想法很好。明早我就给你拿出一捆白秛子,吃了早晨饭,你把秛子扛到南泉子里泡上,中午你再去反反,要不,泡不透。傍黑天你再把秛子捞上来扛回家。这个时候天不冷还好,要是严冷天泡秛子就要先砸开冰窟窿,再把秛子放到冰窟窿底下啊!   

 “大大!女人们不是只能编格子、编边嘛?搕、刮篾子不都是男人们干的营生?俺跟秀敏打赌说出的话,您还当真事了?我真要学编席,也要等您开会回家再学啊!”我嘟着嘴赖笑着、看着父亲的脸说。再看这时的闺蜜,笑的脸像那东升的太阳。“可以啊!男女平等嘛!男人能干的活,女人也能干啊!你就打破先例,来一个毛毛虫变花蝴蝶。编出领漂亮的红席,让大家伙看看。以后,看看谁还敢再说女人只能编格子、编边?”父亲笑着调侃我。       

多年后,再和母亲聊起这件事,母亲说:“当时,都是让个“穷”逼得啊!你爹年轻时在外上学,回家后就在大队里当会计。他只会编席,不会搕、刮篾子,就是过年咱炕上铺的红席,都要等到腊月二十八你爹放假后,跟别人换个工,才能编领新席铺炕上啊!”“娘!什么叫换工啊!”“就是你爹给你叔家编领席,你叔再给咱家搕、刮一领席的篾子。每年都是快要吃年夜饭的时候,你爹才编好咱家铺炕的新席啊!编席户家虽赚不到大钱,但家里还是比较宽裕。像咱这些不会编席的人家,一年到头就指望着养两头猪,再就是到了冬天卖点秛子赚个过年钱。卖秛子还能卖几个钱啊!编一领红席用四斤白秛子、四斤红秛子。那时一斤秛子才卖一毛多钱,但编起一领席就能卖十几元。一元多的成本就赚十几元啊!所以,你一说要学编席,你爹就来了一个顺水推舟,能不快答应吗?”     

“你明天泡上秛子后,就去秀敏家地屋里看你叔怎么搕篾子,让你叔教教你,学编席没什么技巧,只要入了门就是手快、手慢的事情了。傍黑天把秛子捞回家就放在炕前里,在家里搕篾子还暖和。等你把这捆白秛子搕出来、再刮出来时,你也就学会了搕、刮篾子了。我这就给你把篾刀找出来。”  “大大,你不在家,我又没搕过篾子,等我把那一大捆篾子搕出来时,篾子还不就让我搕烂了?还能编席?”我推诿着,眼睛狠狠地挖向了一脸坏笑的闺蜜。 “坏不了,就是颜色能差点,用硫磺熏两遍就好了。你大胆地学就行,不用怕弄断篾子,有短篾子没短席,只要你能把篾子搕、刮出来,再短的篾子,我都能编出席来。再说了,你还没实践,怎么知道能把篾子搕坏了?这捆秛子就是你学搕、刮篾子的实验品,就是搕坏了,也不要紧,谁生来就是会的?”父亲笑眯眯地鼓励着我。“篾子割手太厉害了,想想就害怕啊!我哪次去地屋子里找秀敏玩,还看见俺叔割着手来。”我想尽一切能想到的办法来阻止着父亲,好让父亲在闺蜜面前收回他答应我学编席的想法。 “篾子割,二瓤子扎。咱们的祖师爷孙膑早就研究出办法了,只要是被篾子割着,不管割的多厉害,找根二瓤子扎起来,既不痛也不发,放心吧!”就这样,百般狡辩的我,在闺蜜的笑声中和父亲的坚持下,从十月山集那晚上起,就决定学编红席这门手艺了。      

第二天,吃过早饭。我扛起来父亲给我拿出来的那捆白秛子,泡在了南泉子里后,就去秀敏家的地屋里跟叔学搕篾子了。     

到了地屋,我照着叔的吩咐,拿了一小捆泡好的秛子,放在了靠墙边的地方,找了一个蒲毯盘腿坐在上面,拿起篾刀仿照着叔搕篾子的动作,拿起一根秛子,用刀尖插进了秛子里。随着刀割秛子“咔嚓、咔嚓”的响声,第一根成品的篾子搕好了。       

这时,正在一边看着我搕篾子的叔喊出了:“还行啊!春兰!搕篾子还挺带料的啊!”的夸奖声。随着叔的夸奖声,我那紧绷着的神经也放松下来,忙放下篾刀,抬起双手,细心检查着刚才比着篾子的左、右手大拇指头,看看有没有被篾子犁出口子来,看到完好无损。我轻松地舒了一口气,抬头看向了正低着头“唰、唰”地编着格子的闺蜜。只见闺蜜,左手攥住的白篾子在右手里红篾子的扇动下,编出了一排排纵型的短席文。听到叔的夸奖声,闺蜜抬头看向我,四目相对,我向她露出了挑衅性的、胜利的微笑。“你不用搕出一根篾子就笑的这么甜,等着吧!有你哭的时候。等你把今早晨泡的那捆秛子刮出篾子时,再向我笑也不迟啊!”闺蜜看到我有模有样地坐在蒲毯上,手握着篾刀跟个老江湖似的,笑着挖苦我。说着话,闺蜜编格子的双手都没停下来,在“唰、唰、唰”篾子抖动的响声中,继续编着格子……     

就这样,经过一个多星期的日夜忙碌,我终于把父亲开会走时给我拿出来的白秛子搕出来了。再看看左、右手的大拇指头肚,已被篾子划出了乱糟糟的小口子。下一步就是学刮篾子了,刮篾子是最累也最危险的步骤了,一不小心,篾子就会割进肉里。搕篾子是在炕前里完成的,但刮篾子必须要去地屋里湿润、宽阔的地方。闺蜜秀敏家的屋子小,我不能再去难为叔了。我就去了场园里的大屋子,屋子里面是邻居家:六爷爷、四爷爷、二大爷、四大爷四家合伙盖的屋子,地方比较宽阔。里面也很热闹,六爷爷和他儿子——我的胖子叔一起编席,四爷爷家有小姑帮着编席边,四大爷家是哥哥帮着搕、刮篾子,二大爷是自己编席。大家听说是我自已搕出来的篾子,又要来他们屋子里学着刮篾子,都高兴地说:“行啊!来吧!这屋里人多,谁有空谁教你,几天就学会了,不用愁!等你大大开会回来,你搕、刮篾子就出徒了。编席卖了钱,过年去买新衣服穿。”长辈们你一句我一句的鼓励着我。六爷爷收拾好靠墙根的地方,让我把篾子放下。这时,只见六爷爷拿过来一个蒲毯放在篾子的里面靠墙的地方。又拿过来一个宽和高各二寸,长一尺多的长方型木板和一把一尺多长的大篾刀,放在了蒲毯的前面。这时的六爷爷坐在蒲毯上,右手握着刀把,右腿铺在地上,左腿支起来用脚登着篾刀的后背,左手拿起了一根篾子的三分之一处,只听见“嗖”的一声,篾子甩在了篾板子上,只见六爷爷右手紧握刀把,左手的无明指勾住篾子慢慢的往后拖,直至拖到头为止,又听见时“啪嗒”一声,篾子的后半截也被六爷爷甩在了篾板上,又重复着刚才的动作,这时篾子上的瓤子已经不见了,六爷爷又把这棵篾子重复刮了二次,第二次刮下的二瓤子薄薄的、软软的,圈在篾板的前面。这时,只见六爷爷手里的篾子薄如纸、锋如刀、闪着白白的亮光,这颗篾子已经出品了。     

那天,六爷爷重复教了我几遍后,我就仿照着六爷爷的样子小心翼翼地刮起了篾子,没几个回合,篾子就割进了我左手无名指的肉里了,我记起了大大那晚上说的“篾子割,二瓤子扎”的话语,找了一根完整的二瓤子忍痛扎在了无名指上,继续刮着前面的篾子。“哈哈哈……你们看看春兰刮篾子的样子,就跟打枪一样啊!”四大爷家的哥哥取笑我的声音一出口,正低头编席的大家,齐唰唰地把头抬起来笑着看向了我。“你小子不说话,能把你当哑巴卖了?快搕你的篾子吧!你刚学刮篾子的时候还不如春兰刮的好啊!”四大爷训斥着笑话我的哥哥,又纠正了我刮篾子的坐式:“春兰,你把身子上一边挪挪,身子跟篾板的角度是斜对着的。”就这样,在大家伙的指导下,刮了两天,这捆白篾子终于被我刮出来了。娘提前一天又帮我泡好了一捆红秛子。等父亲回家时,我已把红、白两种篾子刮好了。父亲看到被我刮的残缺不全的篾子,高兴地笑着说:“好!春兰,篾子刮得不错,还真有干劲啊!下一步我就教着你编席,今年冬天你争取三把刀都学会。”     

在父亲的夸奖声中,父亲用我刮好的篾子编出了第一领红席。我永远也忘不了,当我扛着父亲编出的这领红席,跟在二大爷的身后,到街上卖给收红席的贩子时,贩子老魏听说这领席是我搕、刮的篾子,二话没说,就点出了十元零五毛钱递给了我。并鼓励我好好学编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村子里的乡亲们都知道我会搕、刮篾子了。从此,打破了千百年来搕、刮篾子只属于男人们的营生。这时的我,不仅学会了编格子、编席边,还学会了编席边上的枣花。         

记得刚学会了编枣花时。一天,爹不在屋子里,我也没好意思麻烦别人帮我起头,就仿照着父亲已编好的样子,编了起来。到中午时,我已把席的另外几道边上的枣花编好。心里正美滋滋地等着父亲来夸奖我。忽然,屋子里响起了哥哥的笑声:“快看春兰编的枣花啊!没留出隔档就编好了,哈哈哈……你等着挨训吧!再拆,篾子全都折断了。”正高兴的我,听到他的话语,慌忙看向了父亲早已编好的一侧,当看见席与枣花之间的隔档时,猛然想起来,编枣花和编席边起头时必须留出来七根篾子再开编。知道编错了的我,赖笑着不知下一步该怎么办。这时,地屋的门“啪嗒”一声,接着就听见了父亲“呵呵”笑着安慰我的话语:“扯丝就不是个懒蜘蛛,上午编,下午拆,这一编一拆就能赶上学好几天的技术了,以后就不会再出现类似的错误了。”原来父亲刚走到地屋的上面,就听见了地屋里嬉笑的话题。这时,只见父亲端起了熏篾子罐上的茶缸子,从门边的水桶里舀出了一茶缸子水,又从窗台上拿起了一个用秫秸苗扎起来的小扫帚,用扫帚把茶缸里的水匀称地撒在了我编错的席边上。父亲边撒着水边跟我说:“不要紧啊!篾子湿了就断不了了。”看到我羞愧和委屈的样子,父亲又说:“快上去玩玩吧!吃了午饭再下来编。”       

这样,我磕磕绊绊地学到年底,已基本学会了搕、刮篾子。编席的工序就剩下“钗头子”还没学了,“钗头子”就是编每一领红席的开端。那时的父亲白天办公,只有晚上和早晨再就是下了班的时间编红席。编席这活跟绣花一样,都是抬头五三针的功夫活。现在想想,当年的父亲是:最累也最辛苦啊!编累了的父亲,就会躺在正编着的红席上,直直腰。此时,父亲两眼瞅着地屋的屋顶就会大声吟道:   

泊里以南好命苦,

十月一日入了土。

等到来年扒出来,

哪个不值八吊五。

这几句七言诗,我多年后才明白了它的含义,也更加理解父亲当年的无奈。但,当年的我,接着父亲的话语,顺口吟出了我十八岁时的梦想:      

地屋之中一只凤,

羽翅未丰逆境中。

但等羽丰技高时,

搏风击浪翔清空。

那一年的冬天,在我和父亲的勤劳下,俺家真正地走进了编席户的队伍。第二年,正月底的一天下午,父亲手里捧着《杨家将》,坐在一边熏篾子的罐上,指挥着我“钗头子”。整整一下午的时间,我编出了一方“豆腐快。”那方“豆腐块”也成为人们多年的笑谈:“真没见过像他们那样的爷俩啊!爹在一边看书,闺女“钗头子”。整整一下午的时间,编好的席都放不上一只脚。要是她爹编,一下午不就编够长了?”听到他们的笑谈,爹笑着说:“那可不一样啊!我编她看,就是看十次,她也学不会“钗头子”。让她实践一次,她再“钗头子”时,就能想起该怎么丈量篾子了。”从此,我又学会了“钗头子”。这时的我,已真正的称的上三把刀都会了。      

就在我学会了编红席的那年春天,已经八十多岁的爷爷教我编了两领带红双“囍”的对席。送给了三姨家要结婚的表姐。编着红双“囍”的爷爷又跟我讲起了“囍”和“福”的来历。        千百年来,编席户家的人们,从未对祖师爷鲁班传下的手艺变通过。对红席中间可不可以编上字既没想过,也没编过。年轻时的爷爷和二爷爷,有一天,兄弟俩在地屋里编席时,萌生出在席中间编字的设想。也就是哪次的设想,对变通泊里红席的最高境界有了一次新的改革。有了这样的想法后,兄弟俩就在地屋里实施了,他们编了拆,拆了编。终于在一个集空的时间里,编出了带“囍”和“福”的红席。从此,泊里红席之乡心灵手巧的席匠们,又学会了编“囍”和“福”的手艺。这一祖传的手艺,在若干年以后的二零零一年,中国申奥成功后。我的二叔和我的邻家叔叔编出了:“构建和谐”“盛迎奥运”“青岛奥帆”等字样的红席。这几领象征荣誉的红席,在当年都登上了地方的报刊。        

这成了我们家祖传的手艺,后来我在爷爷的教导下,编出了两领带有灵性的红双“囍”对席。那红艳润泽的色彩,和四周漂亮的云子钩图案,浸满了爷爷教我编“囍”字时的虔诚。
     

现在想来,学编席何止是让我学到了编席的技艺,父辈对传统技艺的热爱,父亲做人做事的态度,随着这红席也编入了我的骨髓,流淌在我的血液里。

耿方华,胶南泊里人,现家住黄岛街道辖区。经营茶行。爱诗歌,爱阅读。喜欢用文字写出自己的生活!

投稿:jiazaihuangdao@163.com

编辑:jing1qiu(静秋)

校稿:赵玉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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