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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声读物 | 割 麦

J

JIA ZAI HUANG DAO

|   家在黄岛   |

有 声

读 物

“田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说的就是农家割麦季节,“倍忙”一词概括了这个季节的特点。

十五岁前在东北,罪都让父母受了,我除了在物质的享受外,就和个少爷似的,无所事事;回老家后,这个年纪的孩子也都要加入“麦收”的行动,理所当然地应当为家人做点事。再说了,都到了庄家人所说的“到了麦子掉头儿”的时刻了,全村人在行动!

可割麦这个活儿,太糙了,太苦了!

刚从东北回来的时候,还没有收割机,那时的收麦方式有两种:在山岭地的,由于土地贫瘠,麦子长得矮而少,靠手拔就行;而生长在洼地的,营养肥,麦秸秆儿壮,密不透风,得靠镰刀。我家的地是在洼地,麦子每年的长势良好,厚厚的,粗粗的,乐坏了父母,愁坏了我!

使我又仇又恨的是,割麦还必须得在天热的时候,因为那个时候,割过的麦子便容易被晒干!一同被晒干的还有地里无助的我!

天上的日头晃着人的眼,白花花的,远处望去,地表外就好像被虚化了的图片一样,虚蒙蒙的,晃动着,蒸腾着,这是土地被太阳炙烤的景象。路边的树,也吝啬地收起了荫凉,草也被烤得蔫过了头。那些建在麦地里被割麦的破坏了窝儿的花木兰子(当地的一种鸟),凄凉地咕咕咕地叫着,寻着被人拿走的鸟娃儿……这一切让人丝毫感受不到传说中的丰收的喜悦。

到了地头,看着被文学家们喻为“麦浪”的大片麦地,我丝毫没有被感染,再说那个时刻也没有风,只有日头,只有毒辣辣的日头!只有“锄禾日当午”的感觉:没出工,人先愁;镰没动,汗先流……

看着我低头耷拉角的,父亲说:好好上学,就不用出这个庄户孙力了!扔下这句话就钻进麦地里,就只听得见嗤嗤嗤的割麦声了。

父亲一下子能把住五至六行麦子,我最多能把三行,就这样还是被父亲远远地抛在了后面!这样也好,可以随时站起来伸伸腰,透透气,望望风。我看父亲在厚厚的麦田中间蹲着,身体向前微倾,左手一搂一两趟麦子,右手一刀,放在身后,再慢慢向移动,反复着枯燥而又摧残人的动作,背后的衣服一道道的,白白的汗渍,干了又湿,湿了又风干,仿佛能刮得下盐花!我便又蹲下身子,忍着

长时间蹲踞导致腿弯处剧烈地痛疼,一点点地向前挪,不知道何时才能到达胜利的地头!

如果哪一年在麦子生长后期内,雨季过长,麦子下面的叶子便烂掉,麦秸秆儿下面就好像发霉了一般,黑黑的,一动镰,下面便散发出淡淡的黑雾,干燥的空气中,黑雾便钻入鼻孔内,吐口痰也是黑黑的,恶心死了!我就不断地吐,直到吐到没有痰了,就习惯性地吐唾沫。

这种小资行为,常常受到父母的责骂,说我不是庄户种儿!

但那种情形我真的是受不了的:除了手心握镰刀没有黑灰外,手背、手腕,满脸、尤其是鼻子周围,真不成人样子!于是我就提出建议:下次戴着口罩割麦子!刚说完便被母亲狠狠地白了一眼。想想也是的,如果有人看到一块麦地里突然站起来一个戴着白口罩的家伙,不伦不类的,一定会成为庄户人茶余饭后的谈资的!

除了黑灰不能让我容忍外,还有蛤蟆、青蛙等的骚扰更让我防不胜防!

割到一些潮湿的地方,一不小心就会碰到一只青蛙,一跃而起,跳向远处,只留下一泡清爽的蛙尿,在手上、身上、甚至脸上……

我尤其恶心的是,人家青蛙跳了,蛤蟆怎么就不跳?刚要下镰,却看到一只癞蛤蟆趴在土洼里,两只黄黄的小眼睛瞅着你,与你对峙着,腭下还一鼓一鼓地……然后慢腾腾地,踱着四方步离开了!我没有那谁谁“驱之别院,鞭数十”的心情,只能恶心地看着它踱走!

当割到地头,胜利在望的时候,还得小心,因为麦地里所有的小动物蚂蜢、青蛙、蛤蟆,包括蛇们,都被赶到了地头,往往是动物大聚会的时候,更得小心!蛇那物件,眼睛、鳞片,想想都瘆得慌!

以前,父亲到了地头后,便回头帮我割。但那些让我惊悸的东西会被反向驱赶,直奔我来,感觉更不好!于是我便反复要求父亲不必帮我了,在地头好好休息就是!父亲一直还以为这个小子懂事了,孝顺了,其实……

到了地头儿,一般要歇上一会儿,喝点水,补充一下体力,这便是幸福的时刻了。母亲便拿出水和食物,用来喝的水本来就不多,我却总要用那点少得可怜的水洗洗我那张黑鬼一般的脸!我的脸是白净了,但父亲的脸是明显拉长了!

割完后,还得及时地把麦子捆起来。用两把麦子,两头一缠,成一简易草绳,

把那些零散的麦子用劲捆成一个个的,竖立起来站着,一是让阳光充分晾晒,二是装车时易于装载。刚开始时,我绑得乱七八糟,零乱不堪!好在我的悟性和实践性较强,很快就悟出了捆绑的技巧。捆绑好的麦子个儿一溜儿地站成一排,也是相当地气派,我就好像一个将军似地,黑着脸,倒背着乌黑的手,黑黑地从它们中间走过,好像黑将军阅兵一样,很有范儿的!

以后,我听了父亲的话,好好地上学,就再也没有出那个“庄户孙力”。

离开麦地没几年,现在的农村基本上全是机械化了:翻地用拖拉机,播种有专门的机器,打药有压力喷雾器,收割有联合收割机,运输有四轮的机动车辆……

社会就是进步了,麦收季节,地里基本见不到人力收割了,再没有弯腰的,捶背的,黑脸的了!只有轰隆隆的收割机,还有地头上等待丰收的人们,天空中虽然还是毒辣辣的太阳,但晒不走人们丰收的喜悦,驱不走人们对生活的希望……

镰刀被悬挂在了墙上,一同被挂起来的,还有过去的苦难,过去的无奈。只有那镰刀木柄上,还残存着那个时代黑色的记忆!

董记续,黄岛区弘文学校,教师。喜欢的东西不少,精通的不多。想多学点东西,为老年能够优雅地生活做准备。

潘龙,中学教师。有“驴”一般的品质:温顺也不乏暴躁,勤劳却又聪明的不明显,没权缺钱寡言,时常“技穷”,唯有“上下而求索”。

投稿:jiazaihuangdao@163.com

编辑:jing1qiu(静秋)

校稿:张秀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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