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O DE TONG XUE
WO DE BAN
胶南师范有一个民办教师组成的班级——民师班，这些学员从站在讲台上手持教鞭操控学生的老师，变成了坐在讲台下洗耳恭听的被操控的学生，这种角色的逆转，使这些学员有点不适应，也使这个班具有特殊性，管理以自治为主，学习也不很紧张。无聊的我写了几段无聊的文字，记录了身边一些无聊的事，实在难登大雅之堂，留作纪念而已。
——刘润清
一、起床
“叮铃…”，用铁丝拧在柳树杈上的那个忠实的电铃嘶哑着，把一场场美梦点上了省略号，好不烦人。
五分钟内，学生宿舍里是不会有什么反应的，有本事的人还能在省略号后面再续上一段。
“时间不多了，快起吧。”
这第一个发出单调的声音的，不是舍长就是班干部。虽然不像电铃那样刺激脑细胞，起码也有点儿刺耳吧。
无奈，学生嘛。人们不得不把头从被窝里探出来，两臂搭在被上，接着便是一个个的哈欠。
“这眼皮的摩擦系数真够大的。”
“怎么县城清早从不停电呢？”
……
满屋牢骚。
“快起吧，”又是一阵催促。
人们这才不情愿的围着被坐起来，伸伸腰，看看手腕。
“还有十分钟呢，瞎咋唬，”听那口气，颇有点儿临危不惧的大将风度。
十分钟后，宿舍里好像撒上了催化剂，立刻沸腾起来了。趁天色尚蒙，首先得解除膀胱的负荷，宿舍前的每棵柳树旁，最多时能容纳三四个顾客，若不是习以为常，说外边下起了中雨，屋里人是不会起疑的。难怪宿舍前的柳树长得格外粗壮，大概这是“近舍之柳先得肥”之缘故吧。应该说，它们这些柳树真有福气，如果有情的话，也准会感激上帝的。“中雨”过后，继而则是刷牙缸的抨击声，脸盆从床下拖出时发出的碜耳声，洗脸发出的“吐吐”声，杂合成一首乱七八糟交响曲，敢说，一个正常人每天听这“合奏”超过半小时不出一个月准会神经错乱。
“坏了，我下部的括约肌告急了，”听，这人生理卫生学得不错，明明是大便，偏说得如此神乎其神，这也算是“文明”之举吧。中师生口里无脏字嘛，这是老师的训导，他一边振振有词地嚷着，一边从通铺上一把揪过上衣，向厕所方向大步流星。
这时正是人员流动的高潮，在通往操场的路上模模糊糊一片，通往厕所的小道上，人们急如穿梭。
叮铃…这个破电铃，似乎要跟人们开玩笑，急促地嚎叫着，仿佛是在望着那些狼狈相大笑。你看从厕所里慌慌窜出的，边跑边束腰带，铁插头有节奏的伴着小碎步，看那样子，大便后擦没擦还值得怀疑。
甭说，这帮人还真有点硬功夫，时间把握得真准，当体育委员“向右转”的口令一下，最后一名也一头扎进队列里了，长长嘘一口气：
“好…好险哪。”
二、打饭
上午第四节课最慢，一过十一点，不知要掀多少次袖口。
“叮铃…”这声音多悦耳，同学们各个“两股颤颤，几欲先行”，这时如果老师多说一句话就被视为废话。
向老师行礼后，老师前门还没有开，从后门已经飞出三四个先遣队员了，他们奋不顾身地冲下去，恨不能一步十级台阶。
出了教学大楼，兵分两路，一路带着同伴的期望赤手奔向食堂排队，边跑边不无顾虑地回头叮嘱着：“千万别忘了给俺捎来饭盆”、“菜桶在饭桌下面，”另一路则奔向宿舍，收拾饭盆菜桶，也不知道早饭后刷没刷。
霎时，打饭窗口前已经排上不短的两列纵队，若是没有秩序，单看列队者，说是排队买电影票也没人怀疑。
“你班不是也在一楼吗？怎么没发挥出优势？”抢在前边的在以胜利者的口吻嘲弄后边的。
“还不是老师拖了半分钟，”后边的把败北的原因推向客观，谁说自己打饭动作慢了是一种耻辱。只有此时，他才觉出了分秒之珍贵。
此时，奔向食堂的兵马组成第二梯队向伙房涌来了，人手两三件，不外乎饭盒菜桶，勺把碰菜桶，菜桶撞饭盆的韵律，和那菜桶摇摆时发出的“咯吱咯吱”的节奏，恰似合奏一首进行曲。
打饭窗口开了，可进入前几名的先遣者还是两手空空如也，他们在焦急地等待饭盒饭桶的到来，“咳！怎么还不来，真拖拉。”嘴上说着话， 握窗棂的手可不敢松懈。
“快跑！你快点，”一个女的尖叫着，也顾不上什么女士风度，原地踏着小步，拍着手，内心的焦急可想而知，好像她的盟友是正要冲线的运动健儿，而她是拉拉队员，不知想给人家加多少油，照她这姿态判断，大概这次是创了历史上最前的名次吧。
菜打出来了，前几个提小菜桶的自然是洋洋自得，瞧那股高兴劲儿，不亚于夺得了世界锦标赛的冠军。
这时，打饭的也乱了阵脚，一个个把头探向菜桶，接着又沮丧地缩回去。“哎，又是斋菜。”
三、晚自习
“叮铃…”，晚自习上课铃还没叫够，值班教师已经走进教室，履行职责了。记录员把硬皮夹登记簿夹在腋窝里，另外两个人空手走在前面，乍一看，与医院里查病房的大夫差不多，细想来，却与过去征税收租的账房先生相类似，只是少了件大褂。这时班长连忙起立，向值班老师汇报出勤情况：
“XXX事假，XXX头痛，XXX有人找，XXX上厕所了…”缺席人都是有板有眼，让记录员的笔始终是悬在半空，无法下决心在缺勤栏里画上符号。尚有迟到者此时是不敢走前门的，轻轻推开后门，一溜烟弓着身子，闪进教室，在门口处就近一坐，安然处之，若无其事，以下位讨论学问者自居。
打发走值班的，便是学生的“自习”了。
勤劳是中国女性的重要特征之一，在这里得到了验证，老师一走，女生们纷纷从桌洞深处掏出各色毛线，聊天飞线两不误，她们注意力的分配能力更是让人折服，你别看弹风琴时两手顾此失彼，甚至忘记踏风板，可她们织毛衣可谓达到了动力定型的程度，且不说不误聊天，有的还可以兼看小说，急流板时也能背上几段《教育学》之类的东西，从来没发生扎手错线的事故。
男生就显得懒惰了，看小说或报刊，这算是务点正业的。棋迷们则找两块不同颜色的硬纸壳，撕成一分钱硬币大小的碎片，写上马、炮之类，把棋盘画在笔记本上，也能过过棋瘾。这样即使值班老师杀回马枪也无妨，只要把笔记本向回翻两三页便可摇身一变，立刻成为刻苦学习的好学生了，不过这两三页纸得始终处于一级战备状态。老师一走，翻开这几页，原棋保留如故，可以继续厮杀。有的就地取材，从粉笔盒里取出两支异色粉笔，掰成药片大小的子儿，或干脆拽下一张纸，撕成片，搓成团当子儿，由于太小用手拿不着，就用圆规的两根针夹着，下五棍棋。
更有无事生非者，仨两伏在南窗口，就着晚霞或月光，观赏夜景，凭着居高临下的优越条件，文化路的一切景物可尽囊眼幕。
“哎！你看人家茶余饭后，一对对的说着窃窃话，逛着马路消着食，多么……咳！咱呢？”一个男生指着马路上并肩漫游的一对青年男女，不无感慨地向同伴陈词，牢骚中掺杂着羡慕或羡慕中掺杂着牢骚。算是应答，同伴从鼻孔里哼出了《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小曲，“我想对你说，又怕难为情，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大概他只记得这一句吧！
一节课后，教室里除了弈棋者舌战不休，吹牛者口若悬河外，已所剩无几了。
作者简介：
刘润清，黄岛区隐珠街道阡上村人，1986年考入胶南师范民师班，现滨海街道中心小学教师。
投稿：jiazaihuangdao@163.com
编辑：jing1qiu（静秋）
校稿：张玉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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