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 鹊 来 仪

——刘培蕊

我家阳台外面，有一树喜鹊窝。前些日子我晾衣服的时候，就会看见那对喜鹊夫妇，不停地飞来飞去，忙碌得很。今天我发现，那对喜鹊正对着窝不停地叫，窝里传来娇嫩的回应，我知道又到了喜鹊夫妇教孩子飞翔的时刻了。

这家喜鹊是特意搬来和我作伴的。

很多年前的一个春天，我骑单车回娘家，路上的车一辆接一辆呼啸而过，一只喜鹊在前方低飞，这时一辆小车疾驰而来，喜鹊翻飞一下，就一头栽倒了马路中间。小车远了，我看见喜鹊一只脚动了一下。我回头望望，一辆卡车正快速开来，我马上下车，快步跑到路中央，一把抓起喜鹊，顾不上卡车司机的叫骂，跑到了路边。我把喜鹊放在地上，只见它两脚朝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我摸摸身上，还热乎乎的，摸遍全身感觉似乎还有心跳。看着喜鹊黑白相间的羽毛，叹口气，把它放在我的车前筐里，合上盖子，继续骑车回家。

到了娘家，前筐里的喜鹊依旧爪子朝上躺在里面。我伸手摸摸，喜鹊的身体还是热的。进屋见到母亲，说起喜鹊，母亲笑说，终于捡到喜鹊了？我也笑了，可惜是只死的。

母亲说这话，是指我小时候的事。那时还住在老屋，墙外有一棵很粗的臭椿树，臭椿叶子不好吃也不好闻，可是上面住着一窝喜鹊。树太高，我和妹妹经常望着树上的喜鹊飞来飞去，盼着哪天能掉下来一只小喜鹊或者喜鹊蛋。

一次暴风雨过后，一只小喜鹊真的掉了下来，我和妹妹看见的时候，已经死掉了。我们捧着死去的小喜鹊哭着回家，母亲安慰了半天，我和妹妹才收住眼泪，把它埋在臭椿树下。

后来，邻家送来一只麻雀。母亲用一根麻绳拴住麻雀的一只脚，我牵着绳子玩。我用家里所能找到的东西，来喂它，可是第二天还是死了，我大哭。母亲说，以后不要抓鸟养了，鸟是活在天上的，在地上养不活。

从此，不再养鸟。看着鸟儿自由飞来飞去，感觉挺美。

这次不同，我捡到了一只喜鹊。母亲说，既然死了，等在路上扔了吧。

下午要回家了，我去推自行车，突然发现那只喜鹊站在车子前筐里。我惊喜万分，大声喊母亲，母亲过来看了看，说可能只是撞晕了，幸亏你捡起来，救了它一命。

我兴奋地一路飞奔回家，到楼下就大声喊儿子：妈妈捡到了一只喜鹊。儿子奔下楼，看着喜鹊，问我，“妈妈，我们要养着它吗？”

“你的意见呢？”我反问。

儿子沉吟了一会，说，“妈妈，小鸟离开家很可怜，咱们把它放了吧。”

看着儿子恳切的眼神，我笑了，“儿子，你姥姥说，鸟是活在天上的，就依你的意见，放了吧。”

儿子打开车筐盖，摸了一下喜鹊，喜鹊楞了一下就起飞了。我和儿子站在那儿，看它在头上盘旋一会，飞远了。

儿子说，“妈妈，它还会来看我们吗？”

看看儿子一脸的期盼，我捏捏儿子的小脸说，“一定会的!”

说也奇怪，没几天，我楼前的杨树上，竟然来了两只喜鹊，叽叽喳喳的在树上筑窝。我喊刚放学回家的儿子来看，儿子开心的问，“是它吗？”我说，“一定是，它来看我们了。”

这一窝喜鹊从此成为我们的邻居。每每和小伙伴们在楼下观望喜鹊飞来飞去的时候，儿子总要说：看，我家的喜鹊。很是自豪。

现在儿子已经上大三了，上个周末来电话，还不忘问一句，我们的喜鹊还在吗？

当然，今年又有几个孩子呢，都快会飞了。我望着窗外的喜鹊窝说。

古人传说，萧三郎弄玉笙箫齐鸣，有凤来仪。我日日听着喜鹊鸣叫，声音虽不婉转，但能举头闻鹊，有鹊来仪也一样的欢喜。

作者简介：刘培蕊，家在黄岛。喜欢用笔名香雪若兰，因为里面镶嵌着自己的小名和母亲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