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趣

宋荣芳

 

蝉

趣

        如今就是乡村的夏天，田野树林也没有了原来的热闹喧嚣。小时候的夏天才堪称真正的夏天，时不时下一场酣畅淋漓的雨，村子的胡同里雨水汇流成河，大雨过后全村人不约而同排起长龙，到河边看奔涌而下的滔滔河水，成了一道雨后的风景。

        雨水多地里就不干燥，地底下的知了猴可以不费力地破洞而出，树林里知了的叫声也更加热烈。树林里的知了猴每到傍晚时分就蠢蠢欲动，吃完晚饭耐不住燥热的人们为了消磨时间，都会拿起手电筒向河边那片杨树林走去。天还没有暗下来，人们开始在地上寻找那些知了猴用前爪勾开的洞。没钻出的洞似破非破，薄薄的一层裂开的土罩着，如果你用手指轻轻一捅，浮土会掉进去，继续向下探摸，手指感到一个地里的小精灵用前爪挠你一下，那种惊喜不言而喻，这是“众里寻你千百度”的相遇，注定让人欢喜让人忧。好不容易冲破黑暗来到世界走一遭，却让人守株待兔，心疼知了猴一秒钟。

 

 

        知了猴也有聪明和憨厚之分，遇到聪明的知了猴，在你手指和它亲密接触之后，马上感觉到它扑通掉到洞底的声音，再努力用手指触摸已经感觉不到了。憨态可掬的知了猴真是讨人喜欢，它会很配合的用前爪勾着你的手指，像找到一棵救命稻草，岂不知提出来接着进入了一个密不透风的袋子里，也心疼这位听话的精灵一秒钟。

      躲在洞里的知了猴还得想办法让他出来，没有耐心等待，就把洞口的土扒开一些，洞的距离变浅一些，只是用手指再也感觉不到它那只小爪啦，只摸到一个滑滑的身体，弄疼了它偶尔也会反抗，当它再次伸出前爪时，毫不犹豫借势把它提起。碰到那些有个性的，大多时候提出的是半个脑袋，可怜的知了猴顷刻间身首相离，望着手中的战利品，五味俱全，没有丝毫成就感。

       关键还时不时受到同伴的讥笑，这是技术不过关经验不足的代价。于是再碰到这种情况就改变战略，抡起带好的镢头，沿着知了洞的周围深刨下去，最后孤零零的知了猴缺少土的保护咕噜就滚了出来了，完整无缺。赶紧将其放到准备好的袋子里，继续寻找。

       天渐渐暗下来，地上的洞也看不清了，这黑咕隆咚的时刻是知了猴与时间和生命赛跑的黄金时间。找好目标用最快的速度达到树顶，寻找的人们只能望尘莫及。这些精灵就有了破壳而出，展翅高飞、在属于自己的季节了鸣唱的幸运。那些动作迟缓的大多逃脱不了纷至沓来的人们的围攻堵截。夜深了，人也累了，大家陆陆续续散了场。回家的路上孩子们叽叽喳喳讨论着当晚的收获。那些漏网之蝉听着远去的脚步声该是如何庆幸啊。

        天越热，知了越兴奋，鸣声越高吭，那叫声排山倒海灌入耳朵，我们开始了粘知了的准备工作，洗面筋在大人午睡时刻悄悄进行着。先把一勺面活成不硬不软的面团，接着放在盛满清水的碗里，不断地冲洗揉捏，把洗过的面粉水一次次倒掉，直到洗的水清澈为止，面筋算是洗好了。洗好的面筋手指一捏既有弹性又有像胶一样的粘稠才算合格。面筋用塑料袋包着，防止失去水分变干。找根长长的竹竿，在竹竿的顶端拼接一段细长笔直的枝条，枝条的最顶端缠上几圈线，再撕一块面筋缠在线的周围，扛起竹竿肩负神圣使命一般，向着林子深处，蝉鸣最热烈处奔去。

 

       粘知了是个技术活，特别是粘高处的知了，得把竹竿拿稳了，越是靠近知了时，手越不能抖动，轻微的抖动都可以“打草惊蝉”。一只见势不妙飞走时一声鸣叫，接着整个树干的知了不约而同飞走，留你在那捶胸顿足也无济于事。只有重新寻找目标，瞪大眼睛，紧紧握住竹竿，屏住呼吸轻轻从背后偷袭，竹竿的顶端就要靠近知了时要稍微停顿一下，接着慢慢顺着树干把竹竿向前移动，就要接近知了翅膀时，要毫不犹豫干净利索地将竹竿向知了推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粘个知了措不及防。扑棱棱的扭动的身体和绝望的鸣叫声，在树林里回荡。我们憋得通红的脸上挂满骄傲。赶紧撤回竹竿把挣扎的知了翅膀和面筋分开，顺势塞到袋子里，满怀喜悦寻找下一个目标。熟能生巧，一次次失败中锻炼了本领，伙伴们技术好的有的一次能粘两只知了，两只知了在竹竿顶端扑棱鸣叫让人好生羡慕。  

        一个中午下来，袋子里黑压压一片也快满了，面筋也基本用完了，头一直昂着也酸痛起来，而且还有一丝晕眩，这时才感觉到口干舌燥，浑身无力。但看看那袋子里的战利品，扛起竹竿，哼着小曲加快回家的脚步。

        胜利品或油炸或直接放到炒菜的锅里煮熟，那叫一个鲜美。在父母的表扬肯定中找到了到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感觉。清风半夜鸣蝉声声，又在期待明天新一轮的杨树林之约。

 

 

      “风餐露宿栖高枝，引吭高歌不停息。”  儿时的农村，整个夏季好像都是蝉的世界。都市里的我时常站在树下，仿佛又听到了同伴们相约去树林的叽喳声，那么熟悉，却又那么遥远。

作者简介：宋荣芳，家在黄岛长江路。执笔取暖，煮字疗饥于闲暇之余，简单快乐的日子举笔聊聊人生，聊聊亲情，实乃一大快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