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四
期
图
9日
10月
截稿
同
图
笔
会
文/王玉来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忙碌了一天的人们急匆匆地往家赶，喧闹的城市更显拥挤，各式汽车排排队，车尾灯如串起的红灯笼，布满了HD城的大街小巷。各式霓虹灯开始闪烁，此起彼伏，绚丽惹眼，给这座城市开启了夜间模式。
地处繁华闹市区有一家“兰心咖啡屋”，虽然设在二楼，但几个霓虹灯广告格外显眼，千百惠那首百听不厌的旋律循环播放：每次我走过这间咖啡屋，忍不住慢下了脚步。你我初次相识在这里，揭开了相约的序幕......
循着歌声拾级而上，一扇咖啡色玻璃门，上面两颗红心如恋人的两只手一样紧紧拉在一起，又似恋人的脸贴在一起，温馨浪漫的气氛渐浓。千百惠那美妙的歌声，柔情似水，婉转悠扬，把人的思绪带入那浪漫的日子，咖啡的醇香已渗透到心里了。帅 一位帅哥穿着蓝色的体恤，似是踏着这歌曲的节奏，缓步走过来，推门而入。几盏吊灯下映着咖啡色的吧台，吧台内墙壁上错落有致的架子上放置着许多瓶瓶罐罐。大厅内用挡板隔了好多小型单间，灰暗的壁灯下，一对对恋人在品着咖啡，说着浓情蜜语。
帅哥在门口扫了一眼店内的布置，便走到吧台前，一个长相非常俊俏的小姐马上站起来，还鞠了一个躬，微笑着问：“李总您好!请问您要喝杯什么？”
帅哥李涵是一家私企的老总，今年三十多岁，一米八的个子，玉树临风，身体高挑，两肩宽宽，身板挺直，看上去很壮实。近看，脸上好像镀了一层铜色，黝黑发光，两道浓眉如剑，憨厚里透着稳重，熠熠闪烁的眼神里透露着精明，一身的安全感特别招女孩子喜欢。
“来杯麦斯威尔黑咖啡。”
“不要加糖，对吗？”服务员微笑着熟练地超前应对。
李涵微笑着点了点头，在靠墙角那个小包间坐了下来，相比那一对对情侣来说，他一个人坐着略显孤独。“李总，您的咖啡。”服务员将一杯咖啡用一个小巧的托盘端来，连托盘一下子放在桌上，“有什么需要请随时叫我。”
“谢谢，您去忙吧。”
李涵几乎每周末都要到这里喝咖啡，这咖啡屋就是他开的。虽然咖啡里没有加糖，但是李涵还是喜欢拿起咖啡匙按照逆时针方向慢慢地搅动着咖啡，厚重的咖啡不可抗拒地顺着他的匙反转起来，中间低四周渐高，形成一个漩涡状，他的思绪就顺着这咖啡杯里逆时针漩涡状的时间隧道飞速地旋转起来，瞬时就回到了十几年前。
李涵老家在偏远的农村。在上高中以前他几乎没有离开过家乡，没有离开过他那青梅竹马的兰心。他和兰心是邻居，从小两人就一起上山剜菜，一起下河捉鱼，一起上下学，就这样从小学一直到了初中。还记得每次兰心过生日时都要捎给他一个鸡蛋，一个鸡蛋倒是不值多少钱，可他分享的是兰心的快乐，吃起来格外香甜。他和兰心学习都非常好，在班里是前几名，每次遇到难题两人就相互讨论，总能把问题解决。
到初三时李涵已经长成大个子了，兰心也出落成亭亭玉立的一个大姑娘，白皙的脸上两只大眼睛如黑葡萄晶莹剔透，李涵每次见到她就特别开心，在一起讨论题时，眼神不经间地触碰，李涵就会感到心里突突直跳，久久不能平静。见不到兰心就感觉没抓没落的，好像丢了什么贵重东西一样，坐立不安。他已经爱上了兰心，一份朦胧的爱。
有一天下午放学的路上，兰心告诉他以后不要叫她一起上学了，同学们有些闲言碎语，为了大家都能专心学习要尽量不见面。他尽管不舍，难过，还是同意了她的请求。上下学的路上故意拉开很大的距离，但是他忍不住偷偷回头。课间尽量不碰到一起，但他忍不住有意无意地用眼瞥一下。李涵觉得这世界太大了，兰心明明就在眼前却如相隔万里之遥。
初中毕业以后，李涵和兰心都报考了城里第一中学，就在他们收到录取通知还沉浸在那幸福之中的时候，就在他们畅想着一起上高中，想比翼双飞共同追逐大学梦的时候，一个坏消息击碎了兰心灿烂的梦——兰心父亲检查出肺癌晚期，如晴天霹雳，将她的世界彻底打翻了，顷刻间天塌了、地裂了，她感觉天昏地暗，找不到一缕阳光。兰心感到上天不公，几年前夺去了自己慈爱的母亲，今天厄运又降临到父亲身上，让这个未成年先持家的女孩真的承受不住，她整天偷偷地以泪洗面。
兰心不仅要伺候父亲，还得抽空去亲戚家借钱交高额医疗费。精力和体力都受到了极大的折磨，她几乎要累倒了，但理智告诉她不能倒下，她努力地挺着，努力顶着这家庭的天，要照顾病重的父亲，还得照顾年幼的弟弟。这一切李涵看在眼里，疼在心上，经常帮兰心去医院陪床，尽量让她多休息一会儿。为了让兰心鼓起勇气继续上学，李涵说了很多安慰的话，但这些安慰如几片树叶不足以替兰心挡住这暴风骤雨式的打击。等到高中开学那天李涵也没见到那熟悉的身影，兰心辍学了。
有一天下午放学时，兰心来学校找他。兰心告诉他，医生说父亲没必要再继续治疗，明天就不住院了，回家养些日子。还要李涵不用安慰她，自己早已有了心理准备。李涵看到她瘦削的脸显得更加憔悴，眼圈也发黑了。李涵很心疼，却不知如何帮她。兰心说想趁还在城里来看看自己梦想的学校到底是什么样子，现在看到了，这个学校真好，说李涵有福气，父母健在，能捞着上这么好的学，一定得好好学习，不辜负父母的期望，将来考一个理想的大学，替她圆一个大学梦，说着还是禁不住泪水奔涌。
李涵要请她吃饭，可兰心说吃不下，也没有时间吃，只有半小时。李涵就请了假，陪兰心走到一个咖啡厅要了一杯咖啡，服务员问是否加糖时兰心摇了摇头，说从来没有喝过咖啡，就想尝尝咖啡本来是个什么味道。兰心用咖啡匙舀着少许咖啡慢慢品尝着，脸上露出久违的微笑，说第一次喝到咖啡，真香真甜，太好喝了，随后眼泪又刷刷地落下来，不小心落到咖啡里。李涵说:“只要你觉得好喝，等我参加工作挣了钱，让你天天都能喝咖啡。”两只手在咖啡桌上紧紧握在了一起。耳边是千百惠的歌声：你我初次相识在这里，揭开了相约的序幕......
时光荏苒，日月如梭，转眼间十年过去了。李涵从一个知名的大学毕业后去外地工作了几年，现在回到了HD城打算自主创业。一回到这熟悉的地方马上想起了当年和兰心一起喝咖啡的情景，一个诺言在耳边又响起来——“等我参加工作挣了钱，让你天天都能喝咖啡。”李涵决定先找到兰心一起喝杯咖啡叙叙旧。
再说兰心，当年父亲去世后她就在附近工厂打工，挣钱供应弟弟上学，还得抽空种地、操持家务，现在弟弟已考上大学，需要的学费更多了，兰心为了多挣些钱不得不经常加班。
多年以来，李涵并没有忘记兰心，经常写信表达对兰心的爱恋，可兰心一封回信也没写，一来觉得怕影响李涵学习，二来因为自己是庄户人，与李涵的社会地位差距很大，不适合结成夫妻。可李涵并不这么想，他渴望见到兰心，想要把她紧紧搂在怀里，拥有她，呵护她，给她一辈子的幸福和快乐。
李涵开着车子到处打听兰心的下落，终于在工厂里找到了。他紧紧地握住兰心的双手，但他感觉这双手已不是十年前的那双手了，指头粗硬，满手是又厚又硬的茧子。再看看兰心的脸，风里来雨里晒，皮肤变得黝黑粗糙，李涵感觉兰心要比实际年龄大十岁，他明白兰心这十年来既当爹妈，又当姐姐，受的苦太多了，今后不能再让兰心受苦了。
李涵让兰心上车，说是要履行当年的约定，现在自己挣钱了，要请兰心喝咖啡，兰心拗不过，只好上车来到城里。他俩找到当年喝第一杯咖啡的地方，幸好咖啡店还在，每人要了一杯咖啡。李涵让服务员放了千百惠的那首歌，熟悉的旋律又起：每次走过这间咖啡屋，忍不住慢下了脚步。你我初次相识在这里，揭开了......
光线幽幽，四目相视，这朦胧的灯光，这咖啡浓郁的香气，这引人步向幸福彼岸的歌声，都会让每一对情人陶醉其中，享受这份幽静、甜蜜和幸福，憧憬那甜蜜美好的未来。李涵又凝望着兰心的这双眼睛，心里咯噔一下子沉重了，仅仅十年，按说兰心仍是豆蔻年华，她的眼睛却变得不再爱闪烁，不爱说话，不再像绽放的花朵。眼神有些凝重，有些昏暗。李涵明白她父母的先后离世，沉重的经济负担，繁重的体力劳作，让她这个本该被父母捧在手里的花朵突然遭受到严霜和冰冻的摧残，让她提前结束了花季。想到这李涵觉得这十年里没有照顾到兰心，让她吃了这么多的苦，遭受如此多的劳累，心里愧疚极了，心在颤动，眼泪不觉流了下来。
自己现在工作小有成就，已打算在HD城区开一家属于自己的企业，准备得差不多了，过几天就能开业，到那时就不让兰心再去那些工厂干活，不再让她去面朝黄土种庄稼，得让要她到自己公司来，当自己的帮手，可以天天看见兰心，朝夕相处，让兰心补回这些年失去的快乐和幸福。想到这他抓住兰心那双粗糙的手放在自己胸口上，恳求兰心能留在自己身边，他会给她想要的生活和幸福。
听到李涵的这些话，兰心抬起头，两眼开始闪烁起来，绽放出当年一样幸福灿烂的笑，终于说话了：“谢谢老同学的咖啡！一个工作这么好、地位这么高的同学能依然记得当年穷困的我，我知足了，我感到了你的真诚，也感受到你给我的幸福和快乐。可你我已经不是十年前了，已成为两个世界的人，将来你会飞得更高，我不想连累你。我知道你有能力养活我，可是我天生命苦，过不惯城里人的生活。我知道你会找到一个比我好百倍的女人，她会在事业上帮助你走向成功的。”
李涵听不下去了，不想找别人，他愿意一生一世守着兰心。兰心没有让他争辩，接着说：“我要告诉你一个喜讯，后天我要结婚了，是姑姑给我介绍的，也是农村的，他很爱我，我希望得到你这老同学的祝福，我会一辈子怀念与你一起喝咖啡的时光”
李涵听到这愣住了，心里有千万句话突然卡住，像有一瓢冷水陡然从头顶浇下来，他盼了十几年的梦瞬间打碎，一颗心立刻被击得粉碎，世界顿时失去了色彩......他呆呆地站了一会儿，才苦笑着端起咖啡杯，碰了一下兰心的杯子，强装笑脸，说：“哦，这样的话，那我以咖啡代酒，祝你们幸福！以后我要自己开一个咖啡店，到时候还请你来喝咖啡好吗？”他送兰心回去的路上两人再没有说任何话，都默默地承受着内心的煎熬，默默地接受着残酷的现实......
“李总您还需要什么吗？”服务员的问话将李涵从记忆里生生地拉了回来。他只好敷衍地说了一句：“这咖啡不错，麻烦您再来一杯。”一杯飘香的咖啡送来，他又拿起咖啡匙搅动着，低头闻了闻咖啡的香气，看了看对面空着的座位，一股莫名的孤独陡然而生，正如歌中唱的“今天你不再是座上客，我也就恢复了孤独。不知什么缘故使我俩，由情侣变成了陌路。芳香的咖啡飘满小屋，对你的情感依然如故。不知道何时再续前缘，让我把思念向你倾诉......”
李涵慢慢品着咖啡，觉得这歌词就是给自己写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那么符合自己的心情，他之所以用兰心来命名咖啡屋，幻想兰心有朝一日能来一起喝咖啡、续前缘，共享美好时光，但他又意识到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了。兰心是他的初恋，让他终生难忘那一段纯真的爱，就算世界全部消失，他仍放不下兰心。
李涵为了在心里守护这段刻骨铭心的爱恋，就用兰心的名字命名自己的咖啡屋。他要经常到这里来喝咖啡，端起咖啡杯感觉就回到了当初，觉得兰心好像陪在身边。品着香气馥郁的咖啡，他的记忆就会飞起来，飞起来，慢慢找寻和享受那份曾经的美好爱恋......
作者简介：王玉来，笔名山泉，家在黄岛。虽年过半百，但依然坚定于杏坛，寄情于山水，以书为友，笔耕为乐，静心找寻生活中的美和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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