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于振邦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论语·学而》
对于这一部分内容，我个人所理解的汉语释义基本是这样：
“知识学习过了，能在适当的时候加以习用，不也是令人高兴的事吗？有志同道合的人自远道前来切磋，不也是很快乐的事吗?有人对自己的学识不甚了解，却并不懊恼，不也是君子所为吗？”
此章被宋代儒学集大成者朱熹誉为“入德之门，积德之基，学者之先务也”，也是《论语》之首篇首章。这三个由32字所组成的分句，它们之间表面上看起来似乎并没有什么严密的逻辑关系。其实不然，我个人觉得，此三句，可以说是为学者获知渐进可入的“三个层面”：
其一，为学之道，应注重理论与实践的结合，精熟地掌握知识，并适时地加以应用，做到了运用自如，自然于心会有愉悦之感。
其二，学以致用已久，志同道合者自会慕名而来，或求教获知，或切磋共进，这当然也是令人深感快乐之事。
其三，人之所学，各有深浅，境界亦有高低不同，却不因别人不知自己深有学问而生怨恨，继续初心不改地在实践中加以打磨，精益求精，能达此境界者，亦堪称“君子”。
学在路上，多少耳熟能详的诵读，未必真有清晰可见的体悟，而世间最为深奥的道理，往往会蕴积于凡人世界里以身之践行所留存下来的朴实心语。而“君子之道费而隐”，“譬如行远必自迩，譬如登高必自卑。”
在“厚道、正直和严谨”之外，为学者所学精髓应在于“尊德性而道问学，致广大而尽精微，极高明而道中庸。”它们均需遵循规律，循序渐进乃成。就此揣度，我又觉得以上三个层面也可作为向学者所要达到的“三种境界”。
记得培根曾在《论读书》中曾说：“学识的完善离不开经验，因人之资质犹如世间所生植物一样，需用学识不断地加以修剪。”而个人经验，正来源于多方面践行所得，就算是“温故”，它作为实践行为，又可以“知新”，而知识的习用过程本身也是一种实践。学入此境，是以求知心态探求“生命之源”。
“学以致用，用以致学”的良性循环，势必会让人以礼在身、涵养在心，久之，自然是“桃李不言，下自成蹊。”更何况“独学而无友，则孤陋而寡闻。”于人于己，皆为可乐之事。学入此境，是以实践精神觅得“生命之缘”。
而“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在相对平和、宽松的时空中进行思想的交流，进或产生激烈碰撞，并能以人之所长补己之所短，做到学识上的互通有无与认知上的和谐共进，是大学问、真学术的精核所在，纵然是他人对自己的一切不知不解或一知半解，也都能于心悦然，怡然自得。如此“不计身份”的虚怀若谷，如此“成人之美”的学者风范，也算是一种“默然真心”和“工匠精神”的体现吧。学入此境，是以超然心境描画“生命之圆”。
由此可见，避开一切牵强附会的解读，此“三境”应是梯度渐行、逐层化进的内在联系。在学习的进程中，从理论上的“成竹在胸”，实践中的“脚踏实地”，到行思上的“真心实意”，是渐进而达至“学以致用”之境的绝佳途径，于今而言，是不是也可以作为向学者践行“知行合一”理念的行知路径？
在《人间词话》中，国学大师王国维曾提出令人击节叹赏的“治学三境”，即做学问需有明确目标、执着精神和专注品质；禅宗亦有“修为三境”之说，从不知“禅”为世间何物，到以“平常心”修行，渐至“万古长空”之妙境。
其实，其间道理都是相通的，为学亦是修行，博雅淹通，与之大有异曲同工之妙。凡志于学者，当有形之累积化为无形之所得，当心底之顿悟皆成随意之彻悟，自会弃“拙”成“卓”而超然入境。
我想，如若我们做学问能从一点点的精妙解读入手，并作持之以恒的细密探求，终会获得别有洞天的识见，不管它是厚实的山、深蓄的水，还是凝重的字、博远的文……皆以无边智慧，激励我们精当获知、勇于尝试，去探寻生命之源；并以善意接纳万物，走进知识乐园，觅得生命之缘；进而“自化”陋弊以达超然，将心之所得绘成生命之圆。
作者简介：于振邦，大学英语教师，国家一级企业培训师，国学文化爱好者。撰写专著两部，发表学术论文20余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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