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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的记忆

 年的记忆

文/祁文茹

春节,是每一个中国人都无法抹杀的一个期待。每一年的春花开了,又谢了;夏云骤起,又飘过;秋风落过,寒气带来飞雪,又融化成檐水;当腊梅绽开浓香的腊蕊,窗台上的水仙花葱绿一片,鸽哨声荡回懒洋洋的暖风时,就又要过年了。

也许你可以从某一次早起离乡的晨光,火车站满是油污的红色塑料椅上,找回一些流逝了的生活脉络。

过年,回家。只要那个家在,就是一种无法排斥的魂牵梦绕。

终于回到父母家了,旅途的疲惫逐渐松弛,继而清爽起来。腊月里,清晨的阳光经阳台窗户横浸到客厅,橙黄一片,晶莹而柔和。窗明几净,书墨飘香,我终于又一次亲身感受到父亲书桌上平铺着的恬静,一种精神上的豪兴,情趣上的闲逸。家里很安静,那种静仿佛可听到一处琤琮的清泉。我深深地感到,妈妈的佛堂,花影浮动,暗香吹拂左右,随着晌午的光霭花气在变幻,那种动,柔谐婉转有如无声音乐,令人悠然轻快,不自觉地脱落伤愁。

年的记忆是什么?年的记忆是有关妈妈的小年祭灶和厨房里的那些事,是爸爸和祖上的父辈又一年更换的字画和诗书礼仪回放。

妈妈的祭灶和她厨房里的那些事

小时侯,一到过年时节,妈妈的讲究极其多,说什么一进腊月里,不能打碎碟子碗儿,万一不小心打碎了,要赶快说“岁岁平安”;说什么祭灶啦,要供点麦芽糖什么的,蜜住灶王爷的嘴儿,让他上天给玉皇大帝说点好听的……

儿时,对母亲的这些讲究深恶痛绝,别人家都没这些讲究,就我们家讲究怎么那么多,束缚着我们姐妹不许做这做那的……同时对母亲每年小年的祭灶也厌烦的不得了,觉得母亲封建迷信,因为一看到她忙乎着祭灶,脑海里就翻滚出鲁迅先生的《祥林嫂》的场面来,觉得祭灶是万恶的旧社会的恶俗,可母亲每年都乐此不疲地祭灶。

长大后,对生命,对历史,对中国文化重新的思考,方觉自己年幼的无知,中国的传统早已融入到中国人的民间生活中。前几年,常看到媒体批判中国人没有信仰,其实,中国人的信仰比较含蓄,不像西方人每日吃饭前,在餐桌上祷告,祷告上帝赐予他们食物。而中国人的信仰都同传统的节日联系在一起。像腊月二十三小年这一天的祭灶是非常神圣的,感恩灶王爷赐予全家一年的食物,珍惜食物,敬畏神灵!

长大后,不想我也成为了像妈妈一样的人了。腊月二十三,我也在家中祭灶了!

就在妈妈年复一年虔诚地祭灶中,我们家竹报平安的折叠圆桌上,我们姐弟挤挤挨挨地吃着爸爸做的火锅、砂锅、手抓、牛肉汤、烤鸡腿……妈妈用敬畏心做出的烤酥饼、手擀臊子面、浆水面、西红柿揪面片、酸菜粉条包子、碗子肉……健康地长大。

每到腊月里,妈妈成了厨房最忙碌的人!伴随着寒冷的北风中夹杂着零星的炮竹声,终于迎来了小年。这一天,妈妈要在厨房里架上油锅,把早在头天准备好的几大盆发面,揉啊揉,揉到均匀如一时,擀好一张张油饼,翻好一朵朵油果子,攒好一把把馓子,搓好一条条麻花。好啦,这时候,烧好油锅,妈妈和不知哪家来帮忙的阿姨们,说着笑着,开始上锅炸。

我们姐妹几个,鱼贯地想去厨房探班,都被妈妈轰出来了,从紧闭的厨房门缝里传来炸油果、馓子、麻花的香味,我们姐妹的口水使劲往下咽。

厨房门开了,妈妈端着一盘油果子,径直走到佛像前,点上一炷香,献在佛像前。妈妈看着我们眼巴巴的馋样,说,等一会,献完了,你们再吃。我们姐妹再次强咽下口水,继续着手中的搓麻花活,等着香燃尽了,再吃。

每到腊月里油锅飘香时,妈妈的“忌前”开始了,她会把厨房门关的严严实实。妈妈害怕油锅爆锅。记得有一年腊月里,来家串门的叔叔,蹿进正在上锅炸油果的厨房。突然,油锅爆起来,幸好没炸,否则就麻烦大了。现在想来,可能是叔叔从寒冷的室外走到温暖的室内,夹杂着空气中的水分不小心掉进了油锅,引起了一场小小的麻烦。从那以后,妈妈的“忌前”之一就是:“厨房重地闲人免进”。长大结婚后我时常点火,在灶上摆上炒锅,倒入花生油,不知是隔窗刮来的北风有丝丝水汽,抑或是锅底原本未干,锅里噼噼啪啪地暴起一滴滴油珠,竟也像踮起脚尖的芭蕾舞演员在湖水中演绎《天鹅湖》。我的思绪从《天鹅湖》中的踮起脚尖的油珠想起了多年前妈妈在厨房的轶事。

我们从小生长在厂矿区,身边时时地能听到各地口音。妈妈一心想着变着花样让我们姐妹们吃好。妈妈从四川阿姨哪儿,学会了做醪糟。每当做醪糟时,厨房门再次紧闭。妈妈用神圣的心情,默默无语地用酒曲伴上早已凉温蒸熟的糯米。小时候淘气,总想去厨房看个究竟,可总也被妈妈轰出来。后来据妈妈讲,做醪糟时,如果让旁人撞见了,醪糟会不甜的,发酵好的醪糟会变酸。同一此理,妈妈也按照此方法为我们做甜胚吃。

妈妈的厨房哲学还有很多,比如说,舀浆水,挖臊子,取泡菜时,一定要用不能沾一点水星的干勺子取,否则会祸殃一池。最有意思的是,妈妈有一次听说,有个回民为使得饭更香,和面时,心中默念古兰经祈祷。妈妈听说后,这下每回和面时,心中暗暗加定意念,全心全意地使得饭变得更香甜可口。

妈妈最大的厨房哲学或者说是最重要的“忌前”,就是从不让我们姐妹在吃饭时,3换碗筷。有时,中途要加饭菜,如果重新再用碗筷,妈妈在一旁就开说了:“不能换碗筷哟”。每到我们吃得很撑时,碗底的饭菜实在吃不下时,妈妈非得要逼着我们吃完。并再三强调,碗底是自己的福底,一定要留住福底。儿时的姐妹们,一不小心在吃饭时敲了碗筷,妈妈赶忙提醒。现在想来,我们姐妹忠诚的品质,会不会是“不能换碗筷”得来的呢?我想妈妈传递给我们的信念是不是对人对事都从一而终或者说是执著呢?

我们姐弟五人就这样在妈妈的厨房哲学中健康长大。今天,我也会不由自主用妈妈当年的口吻告诉儿子吃完碗里的饭菜,留住福底。

父亲的山水画卷和父辈的诗书礼仪

伍迪艾伦说过一句话:“传统就是一个幻象”。

 “水石潺湲,风竹相吞,炉烟方袅,草木自馨。人间清旷之乐,不过如此”。

腊月二十三小年这一天,妈妈一祭完灶,就该爸爸登场了。第二天腊月二十四要扫尘。扫完尘,爸爸便乐此不疲地取下欣赏了一年的字画,经过精心挑选,再换上下一批字画,有时会挂上祖父辈的诗与墨存。字画里流淌着氤氲的时光,山水长卷中的人物和情感从遥远的时空中剥离,进入我们的家中。家的文化记忆脉络就在这每面墙壁上挂的字画熏陶中完成和传承。

在我的记忆中,“茶与毛笔”始终没离开过父亲的案头。一杯绿茶清香袅袅,和着熟悉的墨迹味。父亲的案头也是我最喜欢的地方,是港湾。我也常在父亲的案头,涂抹几下,现在回想起来,每当看到书画时,我就有一种亲切感,也许是少时养成的习惯吧。下面是曾祖父遗诗三首:

 一

石门一入斗落胸,

直过羊肠修几重。

宝鼎焚香何所望,

原君辅我到鳌头。

 二

           祁家八景 

东峰绕翠喜春秋,

两岭六丹紫气生。

南山笔架长毓秀,

北峡古坪独峥嵘。

悬崖古洞何年凿,

卧石温泉彻底清。

湾口丹峰为宝镜,

屏风帐到胜金城。

 三

漫道高山没遮拦,

如屏环烈北风寒。

悬崖碑立三千丈,

峰回路转十八盘。

遏住行云张太益,

收来流水豪深潭。

峡门挽锁幽阙势,

峰口何况泥一丸。

祁文茹,网络名因因,青岛某高校副教授,青岛开发区作家协会副秘书长,青岛市摄影家协会会员,山东省新闻摄影协会会员。作品见于《山东文学》、《青岛文学》、《青岛日报》、《时代文学》、《青海湖》等刊物,写作之外,平日喜欢摄影和阅读,并致力于校园阅读文化和阅读行为的推广,主办十六年读书交流会并集结成册。

本期参与编辑

主编:静    秋

排版:静    秋

复审:陈    洁

发布:陈   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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